前往医院的路上。
将额头靠在晃晃悠悠的玻璃窗,发烫的阳光透过玻璃。
触手可及的微弱呼吸,轻柔地摇晃。
穿过桥洞,光暗了下来。
深邃的幽风带来强烈的陌生感,像漩涡一样,将日常化的异样卷了进去。
到底是黑影吞没了巴士,还是巴士朝着黑影追赶呢?
有着透明指尖的人形,温柔触碰被风拨动的发丝。她的双臂环了上来,下巴枕在颈窝,低缓呢喃,像坏掉的八音盒。
而后手机的震动将我惊醒。
透过玻璃的反光,与礁石那样的眼睛相对,突然闯入的光芒淹没了所有。
“藤原……”
无法分辨究竟是梦,还是曾经发生过的记忆。
之所以会突然看见她,大概是失格而死,灵魂无法投胎的缘故。
波涛上巍然伫立的跨海大桥,是属于巨大城市的标志,蓝天无畏,白鸟遨游,喧嚣模模糊糊地像来自另一个世界。
我低头关注手机上的信息。
伏黑:“你会来高专,不只是你跟我们说过的原因吧。”
喉咙有轻微的痒意。
忍不住低声咳嗽,摆手谢绝了前座陌生人好意的关心,指尖在屏幕飞快地按动。
我:“伏黑同学真的很敏锐呢,也很可靠。”
我:“我所在的学校发生了诅咒杀人的案件,我亲眼见证了被诅咒异化为怪物的人。当时来处理的就是五条老师。”
在学校里存在后援会这种东西,是不正常的。
明明是命运的慈悲,让很多德不配位的人降生到正常的家庭,拥有健康的身体,拥有足够的好运进入学校接受教育,能够用习得的理性克制自私的基因。
有的人却哭着喊着要自甘堕落,发明一套有趣的说辞,把自己描述成无怨无悔的追梦者。
——仿佛不聚集不排挤不校园暴力不道德绑架不将妄想寄托于他物就不是青春,丑到我眼睛了。
至于【喜欢】我。
在我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小事。
年轻漂亮性格好聪明擅长提供情绪价值的女孩子谁不喜欢呢?
不过是用几句虚伪的话,无聊的关心,再浪费一些无关紧要的时间,捏出的锦簇鲜花。
人手一份,廉价无比。
为什么人人都看得出廉价的东西,还会趋之若鹜呢。
因为,有需求。
在短暂的,平平无奇的,乏善可陈的人生中,绝对不可能存在比我更好的,更触手可及的价值提供者,满足无处安放的【幻想】。
这些幻想昂贵脆弱、软弱自卑,经不得一点风吹草动,一旦感受到现实的刺痛,就会缩进壳子里。
对于这些人而言,要让他们坦然承认,日复一日的,比嚼烂的口香糖还要无趣无味的真实,比死了还要难受。
所以谁【喜欢】我,我反而会看不起对方。
越是内心空虚的人,越喜欢抱团。因为需要互相兜售那套虚伪的说辞,需要从对方身上确认自己是对的。
以我的名义去欺负、捉弄、攻讦他人,建立奴隶秩序,开展伟大的“圈地运动”,与另一波人撸起袖子互相骂街,仿佛我是靠黑红出道的娱乐明星。
最后还要自欺欺人地将那些无聊的事实隐瞒下来,由后援会决定,什么是合理的社交规则,什么对我有利,完全剥夺我正常表达诉求的能力。
——“啊对对对”,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让所有人幸福。
青春是追梦的年纪,有的人却在创造充满攻击性和排他性的梦,来满足幼稚病的狂欢。纵火犯们以梦为跳板,感染一个又一个的伤病者,将受害者转变为加害人,多有意思。
只是我会支付的代价,却作为踢猫效应,报应到额外的人身上。
被恶意挑衅了。
无法干脆地谢幕离场。
只能站在黑暗的舞台,任由追光灯化作凝视的刀片,插入发狂的血宴。
失控和疼痛让我感受到了屈辱。
我的游戏变成了杀戮场,影子代替我狂欢。
就算虔心思考,也无法宽恕。
即使心怀祈祷,愿望也不会实现。
这是多么地……虚无。
所以抱歉呢,伏黑。
现在的我,还没有办法好好说起这件事。以你的能力,应该能够调取到当时的详尽记录的吧。
你可以尽所能地施展好奇心,作为交换,我什么也不会交代的。
带着包装好的水仙花。
向前台医护做了登记。
“这个女孩子每周都来呢。”年轻护士在我走向病房的时候悄悄说。
安静地走过每一扇门,直到拐进熟悉的病床前。
自石黑被鉴定为脑损伤后综合征,成为植物人的概率随着长时间的昏迷激进,他的父母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石黑夫妇都是营销部门的骨干,分别在两家商业竞争激烈的公司担任要职,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了。常来缴费办手续的是女方的司机,他在闲聊时嘴碎地抱怨了一些石黑家的情况。
比如石黑夫妇是大学时代开始的恋情,两个人都要强,经历过好几次分手,不小心怀孕就结婚了,孩子没人管连写作业都会问他,很懂事云云……
今天嘴碎的司机不在,房间里却站着一个莫名有些眼熟的背影。
是个女孩子。
短发,与藤原差不多高。
“你好,打扰了。”
她随着我的敲门声警觉地回头,熟悉的脸庞令我一愣。
“你是藤原……同学的亲戚吗?”
她面容憔悴,还有一丝疏离。
“你就是星野学姐吧?我听过你,我是友香的姐姐,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我将水仙花放在窗边,走近端详她的脸,遗憾地摇头。
“抱歉我完全不知道。”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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