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剥肉剔骨

“我明白了,以后会注意的。”

哦,原来你也想要他。

乙骨忧太的眼珠一转,瞥向七海建人与他对视,瞳孔似黑的蓝如同没有波澜的湖水,无声的蓝令夜也沉寂。

“这不是问题,不能用注意来处理,这是错误,而错误就要改正。”七海建人的语气很轻但阴沉,使这偌大一层也变得湿冷。

乙骨忧太没有回答,移开目光,后退了几步,与七海建人拉开一些距离,朝狗卷棘跟禅院真希的方向鞠了一躬,严肃道:“抱歉,今天是我情绪有问题,让你们担心了,希望你们能原谅我冒犯的行为。”

“没什么啦!乙骨,干嘛这样见外!!我跟狗卷根本没在意的!”禅院真希的余光扫了眼面无表情的七海建人,撇回来看向面前弯腰的少年,连忙挥手。

“芝士。”狗卷棘将乙骨忧太扶起来,皱眉摇头。

“对不起,明明是关心我,却对你做了这么过分的事。”

“鳗鱼!鳗鱼!”狗卷棘笑着耸了耸肩。

乙骨忧太眯着眼笑了一瞬:“好,下次任务结束,请你们吃饭,什么都可以。”

“任务结束了,解散吧。”七海建人意味深长的盯了乙骨忧太许久,问道,“你在底下2层发现了什么?”

“1只准一级咒灵,6只普通咒灵。”

“你一个人解决的?”

“嗯,32秒。”乙骨忧太眨了眨眼,忽然嘀咕道,“真差劲。”

“别什么事都拿自己跟五条比,那你这辈子都会抬不起头的。”七海建人指了指门口,示意离开。

乙骨忧太的目光幽长又沉静,将七海建人从上至下打量一遍,回道:“总有一天,我会做得比他更好,「最强」不再是他的专属。”

只有这样,那些形形色色、满是**私心的目光才会从他身上移开,当他不再备受瞩目,正是他飞往天际之时。

如此,他的指尖才真正的触碰到了天空。

“哇.....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说呢,乙骨,你是个兴致勃勃的野心家嘛。”禅院真希感叹。

乙骨忧太低垂眼眸笑了笑,在分岔口向三人告别。

回到家时,天彻底暗了下来,东京已积攒了多日的闷沉,夜从弯月流下,在地面翻涌,水汽顺着残缺的心冒泡,密密麻麻,布满整间屋。

今日的热水有点过于滚烫,将乙骨忧太的皮肤烫出大小不一的红印,有一滴水,定是从地壳而来,烫得惊人,藏在水流里,看准时机便落在他颈椎的第一节,顺着往下,胸椎、腰椎,它越来越烫,宛若一根针扎进体内。

乙骨忧太呵出一口气,仰着脑袋,平日搭拢在眼侧的发丝被水流冲洗,露出没有任何遮挡的一张脸。

他将被烫红的手抬起放在水流下,低头,眼睛睁出一条缝,看着掌心那近似乳白稍有粘稠的液体从指节、指尖混着透明的水往下坠。

两种相似的物质融合在一起,白被稀释得浅薄,砸向地漏时与水无异,但残存的一点白还是将不可告知的秘密泄露。

“老师。”乙骨忧太的睫毛挂着水珠,一滴一滴,雨幕似的,接天连地。

新型的排气设备没能将水雾散尽,卫生间闷热得如同一场暴晒的梦境。

“为什么不理我?”

“你在哪?”

“跟谁在一起?”

“正在跟人做坏事吗?”

热水烫得乙骨忧太浑身刺痛,轻柔的水此刻也变成了坚硬的针,将他的躯体扎得千疮百孔。

“就像我对你做的事,你也会给夏油做吗?”

“为什么?”

“我也想呀,神,我也想得到你的恩赐。”

“我也想被你注视,神的目光不该被私藏。”

乙骨忧太将满是血渍的校服拿进来清洗,血水劈里啪啦浇在他的脚上,有几根发丝垂了下来,湿漉漉的黏在脸庞。

他用力地揉搓着衣服,因为长久将手置于热水之下,在这茫茫雾气中,他甚至产生了血肉正如碎壳般顺着血水掉在地面的错觉。

“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该说那些话,我不会再说了,我不会再向你坦诚我的心。”

“我会当好你的学生,下属,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会为你做的。”

“别这样,请别让我一个人。”

“老师,别.....别丢掉我。我有价值的,我会满足你一切的要求。”

他不停地搓着一处,指节因为与衣物剧烈的摩擦而破皮,在热水的浸泡下,疼得令他双手发麻。

“为什么?”乙骨忧太停下了动作,手一松,湿重的衣服便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张大着嘴,胸膛起伏,欲吐,却更像悲呕。手颤抖地捂住心口,喘气的声音盖过水流声。

看我看我,快看我呀,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你的注视,我就没有存在的价值呀。

我需要你的目光,我需要你的声音,我需要你的触碰。我需要你,一切,关于你的,我都要拥有。

“夏油如果死掉就好了,对吧?里香。”

“只要你想,我可以办到。”

“不行呀,夏油要是莫名其妙就死了,老师会难过的。”

“无论夏油是否正常死亡,五条都会难过的。”

“为什么?”

“爱呀。笨蛋。”

“爱?”

“爱是眼泪、痛苦与灾难。”

“那我的爱是错误吗?”

“比错误更致命,是罪。”

乙骨忧太将校服从地上拾起在水下抖了抖,将水关掉,把衣服扭至半干放在洗漱台上。

擦拭完身躯套上睡衣,拎着正冒热气的一团衣物,径直走去阳台打开洗衣机将之前弄脏的衣裤都丢进去。

滴声后,他盘腿坐在洗衣机旁,盯着透明的舱门发呆。

“贵的洗衣机真让人讨厌。”

“为什么?”

“真安静,只有偶尔的一点震动,我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不吹头发吗?会感冒哟,不是才好吗?”

“我应该跟他发消息吗?”

“你想的话,就去做吧。”

“那我该跟他说什么呢?”

“不,忧太,我是说,你想把他关起来的话。”

“我不能这样做。”

“跟我也要撒谎吗?别忘了,我来自你的心,我洞悉你,我是你的一部分。”

“就算要关他,也得等宰掉那个家伙来。”

乙骨忧太低着头,抓了下头发,热气很快就散去,覆盖每个角落的暖气也无法使冰冷的水珠变得温热,水珠滴在他的裤腿上,湿腻的黏在脚腕处。

“好噢,无论你做任何事,我都跟你是一边的。”

“谢谢你,里香。”

弯月将夜吐尽后,便失去了轮廓,消散于空,这里的楼层太高,连底下的灯光也难以攀上。

一切事物都隐于黑暗,静默是潮湿的雾封住暖气的出口,温暖气流被浓郁的寒意挤压,只能徘徊上方。

啪嗒啪嗒,声音越来越小,水珠不再从发梢坠下,可静到极致,是压抑。

他需要宣泄的窗口,他需要张开紧闭的口,他需要一条消息或是问好,他需要的仅仅是五条悟重新对他说一句话。

滴答滴答,叮了一声,他知道,客厅的挂钟指向10点。

乙骨忧太未动,就这样一直坐着,盯着里面旋转的衣物翻滚,脑海也仿佛在天旋地转。

他不禁想到如果大脑也能四分五裂,他是不是就不会一直想着五条悟,一直一直,时时刻刻,每分每秒,都在想。

他的瞳孔是老旧的录像机,关于蓝眼睛的主角,每一帧都播放得如此缓慢。

滴答滴答,挂钟指向11点,滴答滴答,挂钟指向12点。

衣物早已洗净脱水烘干,乙骨忧太的姿势仍丝毫未变,直勾勾地盯着堆在里面的衣物。

1点、2点、3点,楼底的光越来越暗,他动了下眼珠,3点42分,世界陷入真正的寂静。

滴滴几声提示音后,门打开又关上。

“啊!!!你坐在地上干嘛??!忧太,你在进行什么诡异的召唤仪式吗?你真的要把老师吓死了!!!”五条悟哼着的小曲被惊叫中断。

乙骨忧太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五条悟将大灯按开,忽然的明亮光线刺得他眼疼,不由得眯了下眼。

“你这是在.....”五条悟蹲下来看到了洗衣机里的衣物,瞟了眼他,问,“洗衣服?半夜?洗衣服吗?”

“嗯。”

五条悟愣住了,将手里的水信玄饼放在乙骨忧太盘起的腿间,取下眼罩捏在手中,那双蓝眼睛再次注视他。

乙骨忧太的瞳孔被唤醒,录像机本能的进行人物捕捉,主角又回到了荧幕。

“为什么要在半夜洗衣服?而且已经洗完很久了吧?不拿出来?”五条悟面露疑惑。

“对不起老师,我以后不会乱说话了。”

“啊?什么?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总是自顾自的瞎道歉,我引以为傲的学生可不能张口就说抱歉呀!”

“我觉得那晚说的话.....有些过分,想跟老师道歉,但......”乙骨忧太的指尖摩挲着腿间的塑料盒。

“一直没想好措辞。”

五条悟怔了一瞬,目光从乙骨忧太脸上移开,挠了挠头,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总之一直偏着头,半晌才回道:“没什么啦,我都忘记了。”

“这三天为什么不理我呢?”

“没有!我,我只是太忙了,忘记了。”五条悟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少年,闷闷道,“抱歉。”

乙骨忧太转头,盯着五条悟,深色的瞳孔一动不动,注视,长久的注视,像镜头,像野兽,诡异的割裂感使他的面容扭曲。

五条悟低下了脑袋,抓耳挠腮,在这样**的视线下,有些无所遁形。

是什么?究竟是什么在坦诚的目光下显露痕迹?

“好吧,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话。”五条悟的两指捏着乙骨忧太的食指,晃了晃。

“为什么?”

“我觉得我们这样好像有点不对劲,但我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五条悟蹲着的姿势变成了跪坐,俯身弯腰,将脑袋靠在乙骨忧太的肩上。

“我们应该不是在吵架吧,我并没有感到生气,也没有难过,只是有....有一点意外?震惊?或者是.....别的什么,我不知道,感情还是想法?我无法区分。”

“但如果我们不是在吵架的话,彼此又什么不联系呢?”

“为什么呢?忧太.....我貌似有一点......不开心。”

五条悟的声音很轻,轻到比叹息都还飘渺,似云如雾,飘扬于空,却被这间屋困住,无法散去。

每个字音都盘旋于二人头顶,以为是白鸽,剥开皮肉,却是黑鸦的骨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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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剥肉剔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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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回]如我所言
连载中晢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