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不见,徐浩就比之前更憔悴了,他坐在审讯室里面,身上依旧穿着白蓝校服,垂头的他,如同即将濒死已经无力挣扎的鱼儿。
铁门打开的声音响起,他应声抬头,今日下午在奶茶店遇见的姐姐在那位名为于珏的警察开门之后,拎着那幅日落图,无声走了进来。
俞里按照于珏的指示,在徐浩对面的桌子坐了下来,查看一番徐浩的手铐是否铐牢之后,于珏便推门离开了。
“你找我。”
率先开口的,是俞里,随后,徐浩沉默片刻,才开口:
“那幅画,我相信了,是陈明留给我的生日礼物。”
眼底下一片乌青的徐浩抬起被银色手铐束缚住的双手,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颊。
“是我推他下去的。”
徐浩眼神涣散,在回忆着那天晚上的事情。
“我用纸条把他约出来,和他发生争执之后,只是推了他一把,他没踩稳,掉了下去。”
而他对面的俞里在听到他的话之后,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缩起来。
“我其实……”
徐浩停顿了一下,有些艰难地滚滚喉咙。
“刚开始,我把他引进美术这块,还是以善心的,后面——”
俞里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后面陈明的天赋展现出来,取得了很好的成绩。”
“……是的,他那时候成绩好,看着他的风头渐渐盖过我,我就起了别的心思,拉着他旷课,久而久之,他的成绩就下来了。”
“他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小明成绩好的时候,他父母就对他画画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面他成绩垮了,就开始对他严肃起来了——然后因为我在中间调解……哈……也不算调解吧,反正也是我,把他和父母的关系恶化的。”
“到了高中,也是我,让他孤立了别的同学,让他成为了同学眼中的异类……这傻子,还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徐浩苦涩地勾着嘴唇,眼眸不知何时已经含满是泪水。
“他都这样了,美术老师依旧没想过要放弃他,想要给他前途牵桥搭线,那天,我就只是想喊他过去,没想过害死他的……可是一直以来被他压着的我越说越激动,然后伸手一推,他就在我眼前掉下去了。”
“我没想过要害死他的,我真的没想过——”
徐浩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张嘴就开始哭,声音断断续续的。
俞里却一点都没共情到,原本只是一汪潭水的眼眸,此刻已经结成了寒冰,等徐浩哭声消停一点后,她才扯着有些发疼的嘴唇,冷声说道:
“是吗?但是,在他握住栏杆的时候,你没拉他上来啊。”
哭声截然而止,审讯室里面瞬间平静了下来。
还在车上的时候,于珏就对俞里说过,天台上的栏杆有检测出陈明的指纹,加之陈明衣服上有摩擦的痕迹,把衣服上摩擦位置单位碎渣拿去检验的时候,残留下来的东西,与围栏外面那粗糙的石块高度重合,警察仔细调查了一番围栏外壁,也找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这边推测,陈明掉下去之前,曾握着围栏上方,挣扎着想要往上爬。
对于这件事,警察还没盘问,这边的猜想很多,可能是陈明掉下去的时候,徐浩没看见他没有立即摔下去,直接离开了,往阴暗那边想,那就是徐浩看着挣扎无果,摔了下去。
审讯室外面的警察都下意识地往里面看去,盯着徐浩,想看他的反应如何。
“……”
原本埋头至自己臂弯痛哭的徐浩肩膀开始抖动,而后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就响彻整个审讯室,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头。
俞里面上的情绪却一点都没有变依旧冷眼看着这刚过了十八岁成人礼的少年抬起了脑袋。
徐浩脸上还挂着方才“忏悔”时流下来的眼泪,但此刻的他,却是扯着阴暗疯狂的笑,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俞里。
“你说的没错,陈明那时候并没有立即掉下去。”
他往后瘫在了审讯室椅子的靠背上,没了方才垂头但却的模样,更多的,如同干了什么自以为一件大事的“成功者”,得意洋洋地宣誓着自己的胜利。
那天下午,烈日躲在了云层后边,整个大地都阴沉了片刻,携着冷意的风从天台路过,把地上的碎石渣还有青苔弄得微微颤抖了些许。
穿着蓝白校服的徐浩很高很瘦,被风击打的时候,骨头都快突出来的身体有些不稳地摇晃了好几下。
花了不到一分钟便清理了天台痕迹的他往下走了一层,听到了围栏那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正死死扒着围栏的手。
那双手真的很好看,骨节分明,纤细得很,拿起画笔的时候,那就更加吸人眼球了。
难怪他没听到陈明摔下去的声音呢?原来挂在这里了啊……
把人推下去之后,徐浩根本没有越过围栏去看情况,一来他要快速清理现场,二来,即使这个时间段艺术楼没人,但他要杜绝会不会有人过来,然后正好看到他探头出去的情况。
对上陈明那双因为拼尽全力而充血爬满了血丝的眼睛时,徐浩无法想象自己现在的表情该有多快乐。
“小——小浩——”
撑了这一会,陈明已然到了他的极限,脱力摔下去的之前,他咬牙喊着自己这位好友的名字。
没人知道他那时候想的是什么。
徐浩只是虚虚看了他一眼,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转身离开了。
刚踏上楼梯,徐浩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巨响。
在看到陈明了无生气地躺在地上的时候,徐浩眼里多了几分的惊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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