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调整姿势，放松的将双手插进兜里。
“总监部的那群烂水果一定没有想到他们会在文字游戏的领域输给别人吧。”他带着一点调笑看向稻叶，还有男人耳朵上别着的耳麦：“你们不是也开始接触现代社会了？那么为什么没有察觉到呢……难道是因为脑袋已经先一步烂地里了？”
“我在和池内展开合作不久后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团体。”五条悟叹到：“律师。五条家现在的束缚都是经过他们的研究后再定的了，建议你们也与时俱进一些哦——那可是世纪初的协议，漏洞多到数不过来啊。”
稻叶震惊的看向他，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被五条家和总监部当做吉祥物和核武器供着的男人。豆大的冷汗从他头上冒出，他的牙甚至颤着上下相撞了好几下。五条悟凑近他，轻巧的挥手：耳麦被术式撕成碎片。
“荒川这几年也要退下来了吧，继承人候选的稻田君？”绷带后的眼睛锁定稻叶。“我原本的确是想稍微激进一点。但是现在，我没有那么急了。”
无下限刮起的飙风吹乱稻叶的头发。这是碾压般实力的展示，稻叶第一次直面最强术式。他惊恐的发现：最强和其他术师的差距真的是断崖式的。在绝对力量面前，自诩有作为咒术师的底气的他甚至生不出逃跑的心思。
五条悟无视了他的反应，继续：
“我本来打算挑一个好时间把橘子一起埋地里呢。”他用'今晚吃什么好'的语气说着，气息甚至都没有变：“不过嘛，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立场吧，我今晚不会出手，祓除咒灵的将会是我的学生：那边站着的可爱孩子。这样你也可以和你背后的人交代了。”
稻叶艰难的闭眼，喉结干涩的滚动。他重新整理自己的神色：“没有问题，五条先生。但是我身上的束缚……”
五条悟转身走向看似呆立一旁的少女：“我的人会联系你的。可以回去了哦，稻田？”
稻叶没有回话。他沉默着走回一旁停着的车，驾驶室中传来一道戛然而止的惊恐叫声。
争执告一段落。通向老宅大门的障碍终于被清空，木质大门被从内打开，一位穿着和服的管家请剩下的三人进去。莲见月影站在原地，观察同行者的反应：伊地知十分自然的和管家相互问候，眼看着就要走远了；五条悟看着还是一副闲适的样子，正准备迈步。她忍不住叫住男人：
“五条老师。”
“嗯哼？”
“那个……咒灵由我祓除是什么意思？”
“成熟的学生应该学会自动帮老师分担工作嘛。”他看起来完全不像刚出言恐吓威胁人的上位者，“老师想看月影工作的现场！据说工作中的人会格外有魅力哦，就让老师也见识见识吧~”
莲见月影被他变卦的速度震惊了。她叹了口气：“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够解决特级。”
五条悟后退几步，做出和少女勾肩搭背的姿态后带着她向前：“老师对月影很有信心哦！”
他强调：“实战才是咒术师成长的唯一途径。而且刚刚那个不知道谁提醒我了……好像的确不能轻易出手呢。老师家里的一些歪瓜裂枣过于活蹦乱跳啦，也不知道这些老爷爷老奶奶又妄想做什么……”
“所以刚才说的关于律师的话果然是在耍帅吗，五条老师。”
“不尽然吧。”五条悟轻巧的带着少女绕过几个阵法，远离伊地知和管家。“老师这些年也有好好努力呢！”
他有些夸张的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少女：“月影能出现真是太好啦。本来以为多年之后才看得到的景象竟然触手可及，真是在感动之余有一些小怨念呢。”
在等待后心怀怨念。渔夫与恶魔的故事，吗。
莲见月影想起了夏油杰。当被困在瓶中的恶魔度过第一个百年时，他会许诺释放他的渔人金银财宝；当他度过第二个百年时，他会许诺渔人无尽权贵。当他度过第三个百年时……囚徒会毫不犹豫的将渔人斩杀。
哇，这么一想真是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希望啊。
她好奇的看向身边的五条悟：“如果没有见到我，五条老师会怎么做？”
五条悟的银发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绷带以外的半张脸也是无瑕的杀器。他自然的报出像是考虑过无数遍的话：“先老老实实的养大新一代接替者，然后干脆利落的把烂橘子都干掉。”
“然后，老师会怎样？”莲见月影找出前景隐下的另一面：“老师有为自己预留位置吗？还是说，你也……”
五条悟打断了她的推测。“现在没有这种打算啦。不过正因如此，”他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月影一定要帮我哦。像杰那种反派，直接无视就好~”
莲见月影定定的看着男人。她没有顺势给出承诺，而是反问：
“为什么有一定会赢的自信呢？”她只停顿了片刻，自己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老师是最强。”
然后她清浅的笑了。
“如果老师赢了，真希会很高兴，熊猫、乙骨和狗卷也会很高兴。江原学姐也可以……”
“月影呢？”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脸上的绷带，那双属于上天的眼睛苍蓝的注视她。
“月影也会很高兴？”
他说这话的时候尾音微微上挑，郑重的底基酒封上些许轻佻的奶油顶。
莲见月影直视那片星辰与浮冰，眼中透彻又清明。
“只要能得知最后的结果，我就会很高兴啦。”
五条悟失笑，又揉了她的头一把。他终于将少女带到了燃烧着点点油灯的古祠之下，入夜后的山化为矗立天地之间的漆黑巨兽，不详铺天盖地的袭来，仅存的灯火中都夹杂着鬼气森森。
刚刚出现在门口的松田长老站在祠堂前方，几乎看不出有活人的气息。她还是闭着眼睛，手上杵着那根铅杖，嘴角随着皮肤耷拉下来。当她转身走入那座红漆如血一样凝固的建筑时，老旧的木结构似乎也开始随一室灯影摇晃。
灯的中心只有一块围着注连绳的巨石，石块贯穿砖瓦，连接着祠堂下的山体。老人对着这块残留百年的梦魇屏住一口气，脸上有间杂着惧意的恨与狠。她转身朝向五条悟：“那么，老身就要先行一步了。”
五条悟的脸上难得挂着尊敬和严肃：“请。”
那口气松掉了。老人再一次用手杖击地，地面上浮现层层叠叠的血色法阵，孩子的哀嚎和尖叫响彻室内，灯中的火纷纷爆开。树根般紧密弯曲的图腾从地板上爬向老人手中的铅杖，再蔓延在老人的皮肤上。她神色痛苦，头发猛的披散开后向空气中延伸。
黑光之中，她的背慢慢挺直了。那张长出暗色纹路的老皱皮肤变得莹白，扭曲的脸庞上显现出曾经的绝色，又在魔纹和痛楚的点缀下加上了一些浓艳。乌黑的头发盘绕在她身边，是崖边悬松的姿态。
注连绳在空中飞速转动，最后也绕上了她的躯体。凝聚着神道最后辉煌的绳子终于顺着黑色裂缝断开，纹路从她身上肆意生长，遮蔽整个空间。最后的一瞬，莲见月影只看到松田长老的身上赫然出现数道伤痕，伤口处长出来树的纹路。她似乎渐渐变成了一颗树，一块石头，或者山里的任何一点土地。浓稠如原油的浆液从她眼中流出，莲见月影捕捉到她的遗言：
“妈妈的律子……”
然后她被拉入一片黑暗中。
……………………
再一次睁眼时，莲见月影发现自己跪坐在冰寒刺骨的浅溪里。山间的天一片昏暗，周围都是一片苦绿的深色森林。她的膝下压着形状各异的石子，脚在流水的冲刷下传来一阵阵麻痛，奇怪的肿胀感遍布全身。
静悄悄的，她却觉得脑中似乎被拉响警报，神经一刺一刺的痛。这片小溪实在是太空旷了，她看着一定是明显的靶子。莲见月影于是决定先转移位置。
她试图站起来，却突然觉得眼前发黑，雪白的闪光在视网膜上跳跃。身体无比滞涩，她眼看着就要彻底滑落在溪水里。
有人拉住了她。
莲见月影在眩晕感中回头，看到了一个比她矮半截的小孩的身影。眼皮发沉，思绪都似乎慢了半拍。在类似缺氧的昏沉中，她隐约看到小孩身上穿着一片亚麻色的衣服，袖子似乎很宽大，黑色长发绑在头上。
为什么看不清他的脸呢？
天色越发昏暗，依旧不见日光，但不知从那里出现的光源又切实的把这方土地照亮了。小孩好像说了什么，拉起她就向着树林深处走去。按理说，身为一个咒术师，她不可能就这样毫无反抗意识的任由一个小孩将她拉来拉去，或者无法从一条浅溪中站起来。但是她的神经都被麻痹了，梦一样的恍惚里，她被引领着向前。
她隐约觉得自己在向“什么”的深处进发，不详越发浓烈，理智如同熏香燃出的烟一样缥缈的向后散去，迷失在山中的空气里。不能再向前了，前方……
前方有什么呢。她隐约觉得她能在前方找到孕育她的，无比坚实宽厚的神明。祂此时似乎已经在山的深处等待，低垂着头，双臂敞开，胸脯丰实。生命的气息托举着她向前，含蓄又耐心。
她慢慢反握孩童的手，感觉自己的腿迈开了。视线密密麻麻，她终于能顺着看回去。
她握住的小孩没有脸。黑色的头发下，是一片模糊而又光滑的肤色迷雾。
咳咳，补了一下……
希望我笔下的五条老师不要歪的太厉害 啊啊啊啊
好耶是新副本。冲冲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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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话说山里有樵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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