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禅院直哉

最后还是老规矩,投票,加上立赌约。

我第一个举手:“河上辅助会坚持下来的!”

花御摇头:“他会写辞呈的。”

真人的手臂从通风管道口耷拉下来,反复摇晃:“写辞呈吗……他看起来像是老老实实按规矩做事的人呢,但说不定呀,还没等写辞呈就死掉了,也不是没可能吧?”

我伸出手指,对真人恶意的想象给予崇高的鄙视。

漏瑚挠挠头,脸上飘起不自然的红晕:“呃,我支持一下花御吧,没别的,那家伙看上去唯唯诺诺,一点都没有我们咒灵敢作敢当的勇气,反正我看不起他。”

真人笑哈哈地鼓掌:“三对一哎,我超喜欢!”

我更不甘心了:“正常的赌约能别说得那么邪恶吗?”

花御转过头来,她还没有解除跟花盆的链接,稀里哗啦喷射出一大堆草本清香的叶子,我自觉后退两步,离她远一点。

果不其然,花御感激地咕噜出一串家乡话。

夹杂着电流的外星语言在我的大脑里横冲直撞。

漏瑚立刻捂着耳朵大叫:“干嘛啊!别说外语可以吗?我耳朵很麻很痒啊!”

从学习咒灵通用语言后,花御很少再说让大家听不懂的话了,而且她在语言学习上格外有天赋。

因此我们常常会忘记她的母语。

漏瑚是完全听不了那种声音,据他所说,只要听到就浑身不适,就像狼人每每遇到圆月就会变身一样,漏瑚会克制不住自己的咒力。

在某次他让学校的后山变成火焰山后,花御无奈签署了“再也不在漏瑚面前说外语”的协议。

话又说回来。

那个时候我只觉得真人很傲慢,这个明明比我们晚一年入学的家伙,总是对我们抱有藐视的态度。

拥有着邪恶童颜和少女般的蓝色长发,不仅违和,还傲慢无比。

嘴里念念有词,探讨着哲学与灵魂的各种学说,平等地看不起我们所有人。

每每我想向他追求一个答案,他只回答一二便不再理我,说着“你们这些笨蛋是领悟不了的”,然后钻进下水道,寻找他所谓的纯洁乐园。

而事实是,河上任职后,就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赌局无人获胜。

因此我们当中也再没有人提起过此事,也停止了对河上的观察。

如果那时候我再多坚持观测一下,是否就能够发现掩藏在河上厚厚镜片底下的厌烦?是否能够看清他整洁西装下的贪婪?

是否知晓每一次任务的出行,他默默守在方向盘前,都压制着无法用食物抵消的饥饿,与一切的负面对抗。

这么多现象摆在眼前,我竟然毫无察觉。

我悔恨不已,像是有什么黏稠的东西扼住我的呼吸。

应该多关心河上的,应该在他加班接送我们回去的路上,也说一句“辛苦了”,应该全国各地买伴手礼时,也带上他的份。

他从来都默默地做事,在学生之间,甚至在同事里都那么不起眼。

可一旦出事,我的电话总是第一个拨给他。

歉疚感如带刺的藤蔓,攀爬缠紧,将我绞杀在情绪里。

咒灵,咒灵是有感情的啊……

在昏迷的前夕,我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果还有活着回去的可能,一定要向上面提议,给所有人增设一门心理课堂。

*

醒来已是黄昏,但不知道是哪个日子的黄昏时分。

我被关在一间密室里,只有一扇四方的窗户,悬挂在我身高无法触及的位置。

黄色的天空正在被蓝色天幕压盖,一点点沉入地平线下方。

脑子还是很疼,我闭了下眼,调动微小咒力,试图放大自己的听觉。

能确定的是,我还在五条家的地界中。

形形色色的咒术师从我被关押的房门前经过,无一人注意到这边。

人群攒动,往来络绎不绝,颇有种要把五条家门槛踏平的阵势,难不成,今天是个什么特殊日子?

五条家作为御三家之一,尽管居所偏僻,仍有不少慕名前来拜访的人,几乎无人空手而来,来人基本都会说一句话——“五条家主在哪里”。

以前只知五条悟地位很高,如今才有实感。

因这几百年才可能出现的六眼,和他自主开发出的无下限术式,二者缺一不可,一旦结合,便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在一向慕强的人类眼中,他是比世上罕见宝石还要珍贵的存在。

片刻后,在黄昏彻底落尽而月亮升起的时候,我关掉了被咒力放大的听觉。

谄媚的言语听多了,会疲惫。

我的双手和双脚被固定在寂静的蓝色夜晚中。

享受着难得的安宁,心中甚至升起了上断头台前的坦然。

命运既已如此,为何不把最后的时间留给这美丽的自然?

倘若能把这片夜空和峨眉月永久留在我的记忆里……

“喂,那东西就被关在这儿?”

那声音像一团火,气势汹汹地闯进耳朵,紧接着是侍从慌张的阻拦声。

“直哉先生,您不能过去——”

直哉?我脑海里搜索着御三家的名录,我没有河上辅助对信息过目不忘的本事,离开了他相当于在信息世界丢失了智能手机。

貌似是禅院家的,全名叫禅院直哉,也是禅院家主的候选人。

既然是家主,想必礼仪方面也……

“拿关一条狗的方式关押特级诅咒,还真不愧为自大又狂妄的五条家主。”

咣当一声,门被踹开了。

好吧,我话说早了。咒术世界不能用正常眼光看待,能长久待下去的,不是疯了就是变态,要么就化身世间唯一特例,比如成神什么的。

来人顶着一头稻草般的头发,穿着跟五条家差不多的传统服饰。木屐踢踏着地板,吵醒了这个寂静的夜晚。

我抬起头来,将禅院直哉的样貌储存在记忆里。

他上上下下地审视我,目光仿佛一双剥落人衣服的手:“就这?连我一个仆人都比不上,长得倒是……”

那人伸出胳膊,似乎要抓我的脖子,结果却像是撞上了玻璃,被弹回原地。

“什么啊,放了帐吗?可为什么是透明的啊。”他揉了揉鼻子,对身边人不满地发火。

“当然是为了捉弄某些没礼貌又不听劝的笨蛋啊。”五条悟出现在门后,环抱双臂。

那位名叫禅院直哉的人,脸上表露出鲜明的厌恶:“嘁,不去接待客人,你跟过来做什么?”

“看热闹啊,顺便在你做出更多蠢事、酿成更大灾祸前阻止一下。”

“……你有病吧?”

五条悟没理他,而是忽然跳到我这边,帐似乎对他没用,以至于我更坚信刚才的把戏是他利用无下限专门针对禅院直哉的。

这两人同在御三家的环境里长大,关系竟然如此差吗?

“晚上好,”五条悟伸出手对我左右摆了摆,“语言区域的功能应该恢复了吧?”

我不太想搭理他。

打搅了我赏月的雅兴,很烦。

“不吃东西会饿死的吧?这里什么都有,除了人你可以随便吃哦。”他指了指被摆放在地面的食盒。

上面刻画的纹路大概是五条家独特的标志,被挑起的饥饿感催动咒力,五感放大后,米饭和鸡蛋的香气钻入我的鼻腔。

好诅咒能屈能伸。

我:“……谢谢?”

说起来是饿了,但没想到五条悟还算有点人道主义,没有折磨犯人的恶劣癖好。

虽然被关着,但我还是能在小范围里活动的。空气里没有杀意,我缓慢行至食盒前,刚要端起,食盒竟被一只陡然出现的鞋子踢翻。

我那雪白的米饭、金黄的蛋卷,还有鲜红透明的鱼籽,天女散花般扬至空中,落向地面。

直哉笑嘻嘻地说:“咒灵要有咒灵的觉悟啊,肮脏的东西只配吃弄脏的食物。”

“我刚从林子里散步回来,说不定鞋底有很多佐料,你就好好享——”

“啪!”

我毫不犹豫地甩动腕部相连的锁链,禅院直哉毫无防备地被抽了一巴掌,抬头时脸上不仅留下五指印,还有一条深色的金属环扣印记。

他咒骂一声朝我扑来,拳头却被无形屏障弹飞。

“把帐关了,五条!”

五条悟将手从口袋中抽出。

我下意识攥住锁链,扎稳马步准备抵抗。

士可杀不可辱,这也太过分了。我接受战死但不接受以这种方式饿死。

意料之外,五条悟抬起的手没有对准我,而是搭在了直哉肩上。

他语气很温和地说:“冷静一点啊,浪费食物可耻,今天没有准备多余的餐食,要是特级饿到发疯把这里铲平了,你去总监会前跪着求情吗?”

“哈,难不成还有你对付不了的东西?”直哉非但没被威慑到,反而兴奋地笑起来,毫不掩饰地说:“那我真想见识见识,你被咒灵摁在地上狂揍的样子哎~”

我以为真人已经是邪恶的顶级,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既然这么难搞,把她放在五条家太危险了,不如让我交给总监会处置,发放奖金召集术师挑战的同时,还能做研究……”

“想法不错,但我拒绝,热心提供主意的直哉先生是否先替我解决一下燃眉之急?”

“什么?”难得听到五条悟如此友好的语气,直哉已经沉浸在自己的魅力中,完全没注意到五条悟的“拒绝”一词。

那只按在他肩上的手轻轻用力,禅院直哉被提到空中,双脚离地飞到我面前。

“你今天超级幸运,有人可以吃了哦。”

五条悟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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