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傩大人！宿傩大人，请您快出来啊！”我撕心裂肺地对面前的粉发少年喊着，渴望得到回应。
虎杖悠仁愣了愣，随后理解了我的意思，他不仅没有躲避我的靠近，甚至还对我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等我喊不动了，他才抱有歉意地说：“宿傩看起来不想出来啊。”
“喂，”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你的朋友在喊你啊。”
就在我以为要失败的时候，虎杖眼睛底下那道黑色的暗纹竟然张开了。
变成了另一对眼睛！而且还是赤红色的！
是宿傩大人没错了，我当即要扑过去，结果被无下限屏障挡回。
紧接着，那对眼睛下面又长出了一张嘴巴。
“白痴。”
字正腔圆地说完这个词后，眼睛和嘴巴同时关闭了。
“……”
虎杖悠仁呆呆地眨了眨他自己的眼睛。
而我把喜极而泣的泪水憋回去了。
我们面对面站立，脸上平静无波。
而后面的学生炸了锅。
“刚才是两面宿傩出现了吧？”
“那个诅咒之王对吧？”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冷漠的男孩子声音，听上去有点故意装冷酷。
“虽然我知道他吞了手指，但亲眼看到跟听到肯定不一样啊！”
“而且，宿傩刚才是说了‘白痴’二字对吧？他在骂那个咒灵，还是我们啊……”
“不知道。”
“所以这两个人是可以共用一个身体吗？虎杖在外面做的事情，两面宿傩不会全都能知道吧？”
“理论上。”
“那上厕所时怎么办？”
“喂喂，我还在这里啊，”虎杖悠仁忍不住回头制止，“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不要问奇怪的问题啊。”
“可我真的很好奇啊。”女孩子说。
“……笨蛋啊。”
这句是虎杖说的，有气无力，丝毫感觉不到宿傩那样的“狠厉”。
宿傩骂一声“白痴”，是真觉得对方是白痴。虎杖那声更像是无奈。
虎杖察觉到我恳切的目光，又拍了拍另一边脸颊，发了几秒呆后，眼神恢复明亮，对我说：“他应该是不会出来了。”
“……”我内心极其复杂。
这家伙为什么对我——一个诅咒，毫无恶意的感觉？是对咒术法则了解不完全，还是单纯太信任他的“五条老师”了？
心地善良但极其热情的虎杖悠仁，他看上去对“身体里存在诅咒”的现状适应良好，甚至还能分心安慰我。
“他一般不会随便出来的，竟然说了话，证明心里是有你的吧？”
不对，这发言走向越来越怪了啊。
我问：“那他之前没这样出来说过话吗？”
虎杖挠挠头：“有吧……让我想想，啊，有一次！”
我期待地望着他。
虎杖指了指后边某个阴暗角落：“那次是跟五条老师说话了。他好像觉得以五条老师这种实力，竟然还要遵从高层意见行事，实在是太无趣了。”
我：“……”
所以唯一一次对话给了五条悟吗？
还是站在他的立场、替他说话！
宿傩大人心中格局如此之宽广……
果然只有我们正义的主角才会有这种信念啊！
虎杖还在分析：“他大多时候挺安静的，只在我吞了手指的最开始有些吵，想想应该也是接受现状了吧……欸，等等！你为什么在流眼泪啊！”
他震惊地看着我模糊的双眼。而我的眼泪正像面条一般，从面颊滚落。
“原来诅咒也有这么丰富的情感，会为同伴的处境感到难过吗？”
我难过的并不是宿傩大人如今的处境。
他风光无限的时候也好，没落消失的时候也罢，孤独还是热闹，对他自身而言，并无差别。
他从始至终都是随心所欲的一个人，某种意义上也是“知行合一”的体现。
我感到难过的，是宿傩大人对待这群咒术师学生的态度。
他为何如此平静？
他情绪怎能如此稳定？
不是从天而降的斩击术，而只是一句嗔怪。
我悲从中来，更多的是羡慕、嫉妒。
我们咒灵高专的学生，何曾享受过这般待遇？
哪里有人敢随随便便用这种无礼方式召唤诅咒之王的？
我的心理防线在崩塌，眼泪再次决堤，瀑布一般涌出。
“宿傩大人啊，这样哄孩子的语气，您从未对我们诅咒说过啊——”
虎杖大惊失色，指着我，转头求助：“五条老师，她哭了！怎么办？我可什么都没对她做啊！”
……
待我情绪稳定，已过去半个时辰。
这期间陆陆续续有人打开门进来。
“好了。”
五条悟拍拍手，终于从黑暗中现身。
“热身结束，我来正式介绍一下今天的训练课程。”
他身后还有三位成年人走过来，拉开成排，站在我和咒术师学生面前。
“训练将在核弹都逃不出去的屋子里进行，由高专医师家入硝子、辅助监督伊地知，以及特聘助手——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组成教学阵容。”
“怎么样？很棒吧，很安心吧？”
“感到安心的只有五条老师自己吧？”虎杖悠仁无奈地吐槽道。
五条悟自动忽略吐槽：“而且不仅一年级，二年级之后也会来参加特训哦。”
七海建人：“难道不是人越多越保险吗？”
五条悟点点头：“是的，不过……”
他扭头看向伊地知。
伊地知打了个哆嗦，手扶眼镜，低头翻着文件向大家说明：“十分抱歉，二年级今天被派遣去执行任务了，地点比较远，往返至少两天。”
“情况就是这样。”五条悟说，又冲另一端的短发女人招招手：“硝子还有什么意见吗？”
“训练尽量少受点伤。”硝子没什么表情地说。她眼底有很深的青色，看上去很多天都没睡好觉一样，疲惫感和班味比七海建人还浓厚。
五条悟挪回中间，伸长双臂，一面对着我，一面指着学生。
“虽然你们之间应该早就认识了，但还是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
“这位是特级过怨咒灵清野瞳，伊地知昨天应该已经把相关资料发给你们了。她是咒灵们的老师，所以打败她就意味着打败了她的学生哦。”
“并不是，”我反驳，“我的学生会比我强大的。”
“那正好证明一下咯。”
五条悟双手搭在虎杖的肩膀，将他像扭扭棒一样转到我面前。
“这位是虎杖悠仁，两面宿傩的容器！”
我注视着虎杖悠仁眼角下的暗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多么想再试试，将宿傩大人召唤出来，可五条悟在旁边盯着，我完全没机会。
随后，五条悟指了指海胆头少年。
“伏黑惠，别站那么远啊，虽然交手两次了，但不能假装第一次见来捧捧场吗？”
“……”伏黑惠嘴角顺间向下撇了一度。
这位海胆小子我也熟。
听说他是五条悟高中还没毕业时就约定招进高专的孩子，想必跟五条悟感情很深吧。
感情很深·伏黑同学冷淡地远离人群，走到门边：“我保险还没到期，先回去上课了。”
“等等啊，咩咕咪～你认识她吧？上次你被打得脑袋像瀑布一样流血来着，我还拍了照片哦。”五条悟晃晃手机。
“那次不是被她打的啊！”伏黑惠暴躁起来。
“快回来啦。”
不管是出于什么考量，伏黑惠选择留下来，只不过表情更臭了。
最后是位女孩子。
在五条悟介绍她之前，女孩子自己开口道：“我叫钉崎野蔷薇，和无趣的男孩子不一样，我做咒术师是为了逃离乡下，而且东京的商场超好逛。”
女孩一侧短发别在耳后，眉眼锐利，熠熠发亮，短款的制服上衣让她的肌肉线条得到绝佳展示，整个人散发着只有少年才有的蓬勃朝气。
她像一轮发光的太阳，自信、美丽。
一见到她，我便诞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
如果咒灵高专能多一位这样的学生，肯定会超级幸福，周末还可以把花御叫回来，在樱花树下开茶话会什么的……
我的眼里只剩下欣赏，全然忘记她的身份是咒术师。
钉崎野蔷薇迈着利落的步子向我走来。
她的腰带上别着一个独特的方形小包，只见她从里面拿出一根钉子和小锤。
金属锤的背面还刻着粉红色的爱心。
我们同时开口。
“很漂亮啊哪里买的给个链接——”
“五条老师，挑战成功了就能请我吃最贵和牛套餐对吧？”
安静一秒后，我发出疑问：“欸？”
挑战什么？什么挑战？没人说啊。
五条悟笑呵呵地回应：“说话算话。”
于是，钉崎野蔷薇脸上太阳般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女将军般锋利的杀意。
“受死吧！咒灵！”
“欸？不是——等等，我还没准备好啊！”
因为事先约定过不可以伤害学生，我只能使用最基本的咒力防御、避开要害攻击。
……这训练到底是针对我还是学生啊？
混乱中，我被扯掉了一根头发。
“刍灵咒法！”野蔷薇大喊一声。
钉子和铁锤相击，发出一声锵然巨响。
我的灵魂仿佛遭到重击，剧痛从心脏深处发出，山呼海啸般席卷全身。
我和钉子上的头发同步弯曲身体，五脏六腑产生一种重创般的剧痛。
术式的光芒在身上作用，未等反转生效，虎杖悠仁和伏黑惠也接连发动攻击。
“径庭拳！”
“玉犬！”
学生三打一，还用术式玩命攻击。
偏偏这时候，五条悟解除了用无下限围住我的牢笼，让学生可以打到我。
这犯规了吧？！
这是咒术师对诅咒的霸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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