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有人在晃她的身体,边晃边喊,铃木月困顿的蒙上被子翻了个身,那人锲而不舍扒下她的被子,像黑夜盘旋头顶嗡嗡的蚊子,“月姬,快起床。”
她被烦得不行,愤愤揉着眼睛起身,这一看她直接呆愣住了,坐在床边的男孩抱着四手,脸色比她还难看:“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真有你的。”
宿傩。
闭眼前她不是还在山里?月仔细想了一下,每次变换场景都是在她睡着后。在现代睡着来到古时,在古时代睡着回到现代,两个时空交叉纠缠。
理论上闭眼睡觉或许就是穿越时空的条件。那这样她到底有没有真正睡着过啊,不过身体也没有觉得疲累就是。
她的两位女侍都不在房间内,应该是害怕宿傩没有进来。月洗过脸打着哈欠,坐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打理自己的头发,因为头发多且长,她打理了一半就累的手酸放下梳子准备放弃。
一只小手从她手中接过梳子,宿傩仍旧带着嫌弃她的表情,半跪在她身后捧起她的头发替她继续打理。
这孩子好像很喜欢她的头发,月是过了好久才偶尔发觉。会主动帮她打理头发,有时候手捧着发丝安静摩挲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宿傩花在她头发上的心思,比她自己还要长。
午饭仍旧被控制了分量,女侍兰女侍梅战战兢兢进来,又抖抖擞擞出去,月笑着点点宿傩脸颊:“你吓唬她们了?”
“没有。”被她戳脸,宿傩虽然觉得烦躁,但也没有反对,只是蹙起眉头解释,“她们那样才叫正常,倒是你。”
他冷呵一声。
“呀,喜欢你我还有错了。”女侍只送上来一份饭,月看看宿傩,“你吃过了吗?”
他抿着唇,没有回答。
那就是没有,月起身跑到外面吩咐两位女侍再送来一份,等到两人面前都摆有午饭,她才开心动筷。
“没有你做的饭好吃。”月评价道,宿傩的吃相很优雅,看着让人胃口大开。她捧着脸望着,直把宿傩看的脸红,他别开脸,“知道了,会给你再做的。”
嗯?这孩子是不是会错意了啊。
吃饱就会犯困,何况冬天天寒地冻,躺在暖烘烘屋内直让人提不起精神,她干脆瘫在铺有柔软毛毯的地面,迎面对上一张脸,宿傩居高临下垂头,眼底鄙夷。
“除了吃就是睡?”
月眨眨眼,忽然坐起从旁边矮几放着的果盘里拿起两个橘子,橘子在两手间交换来交换去,简单的杂技表演。
“你来。”她想看四只手转起来会不会更灵活。
丢人,宿傩扭头拒绝:“不要。”
“诶呀,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烦人,他接过橘子开始表演,神色不耐:“只做这一次。”
转橘子果然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情,月捏着橘子细致摘掉橘瓣上的白色橘络。
她已经把古代这个时空定为度假场所,不用读书,不用早起,还有一个好脾气小孩陪玩。
“喏。”沾染果汁的手指捏着橘瓣抵在唇边,宿傩张开嘴吞掉橘子,又被接连投喂了好几个,他面无表情吐掉果籽,垂眼看着她又捏起一片伸手抵在他嘴边,猛地张嘴咬住,宿傩如愿听到月姬尖叫。
红丝混合着黄色果汁,月生气地将手指按在宿傩身上擦净,举起带有牙印的手指戳到宿傩眼前让他看。
指腹一侧残留牙印,宿傩觉得咬的不重,但望着从牙印中渗出的滚圆血珠,忽而陷入沉默。
他一言不发,表情也是那副桀骜毫无悔改模样,月以为他压根不在意,更生气了:“不吃你就告诉我,一声不吭咬我。可恶,看我怎么教训你。”
她捧住宿傩的小脸,手心用力揉面团一样用力揉搓,宿傩乖乖由她折磨,等到月玩累了松回手,他却一把拽住月受伤那根手指举到眼前观察。
“真脆弱。”
“小孩装大人。”月推他,宿傩没防备,踉跄几步摔在地面,他不可置信,月得意洋洋,“真脆弱。”
“幼稚!”
宿傩黑着脸站起来,一甩衣袖走了。
月睡完午觉,发现宿傩还是不在,才发觉他好像是真的生气了。她要去宿傩住的院子,没有人敢拦她,院门一推就开,和客居差不多的风格。
宿傩板着脸坐在冻冰河边,一手撑脸,剩下三只捡起地上石头砸向冰面,月走过石桥蹲到他身边,发现冰面已经被他砸出一个深坑出来了。
“对不起嘛。”月挤坐在他旁边,“我不是故意闹你的。”
宿傩生气自己竟然和一只虫子闹脾气,生气她竟然是睡醒了才来找他,到最后莫名不觉自己在气什么,总之就是很气。
“这河里养有鱼吗?”
他恼怒回答:“嗯。”
月看他无聊打了会冰,眼睛落到他们身后紧闭的房门:“那是你的房间?我能进去吗?”
宿傩这回终于扭头看来,只是脸色还是臭的:“随你。”
月牵起他的手把他拉起,兴冲冲起身。
“没什么好看的。”
眼看她要推开房门,宿傩莫名感到几分紧张。
很冷清,这是第一印象。屋内收拾的整洁,东西整齐摆放,对比她打扫的房间,后者简直是狗窝。房间内藏书极多,然后是一些简单家具。
月停在书架前,发现这些书都是失传已久的古籍,毕竟千年时光,总会有些文明遗失岁月。在月看来这些都是知识,她问跟在身后的宿傩:“我能看你的书吗?”
“随你。”他还是这样说。
她兴高采烈抽出一本,坐到宿傩的书桌边翻看阅读。宿傩的院子不会有侍卫或女侍进来,房间内没烧地龙,冷冰冰的木质地面也没有铺毛毯。
起初月因为读书的兴奋剂加持,还没有感觉到,书读到一半,她搓着冻紫的手,实在忍不住哈着冷气起身活动身体。
“这么冷,你怎么住下去的。”月问宿傩,他表情冷淡,从衣柜里取出自己的被子围住月,“习惯了。”
围好了,他垂下眼摸了摸月的手,简直就是冰块。
“回你的房间吧。”她这样,按照他的活法,不知走错哪步就会被养死,宿傩捡起她看的书,拉住她就往外走,月反握住宿傩,拉着他在书桌旁重新坐下,“都有被子啦,暖一会就好。”
见她坚持,宿傩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看就到了晚上,月合上书页,听到动静的宿傩抬头,也合上自己那本。
两人照旧大摇大摆来到后厨,宿傩做饭,月负责吃,小小年纪就拉满了人妻属性。分开前月拉住宿傩:“和姐姐一起睡吧,你那个屋子冷的要死。”
“不要。”宿傩恼羞成怒甩开她的手。
“不嘛。”月抱起他撒腿就往自己屋里跑,女侍一看到宿傩,又是惊吓得急忙退出,月不管,从柜子里拿出另一套床褥铺好,她拍拍手张牙舞爪威胁,“好啦,如果明天早上起来没有看见你,我会揍你的。”
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幼稚,宿傩嗤笑着将自己裹进被褥。
夜深了,四周寂静,耳边是清浅平稳的呼吸声,习惯一个人的宿傩闭眼又睁眼,发现还是睡不着,他掀开被子起身坐到月的床边。
她大半张脸都缩在温暖被子里,睡得很香,宿傩漠然看了会,抬手勾来一只咒灵,没等他习惯性勾起唇角,却发现咒灵带有腐蚀性的口水就快滴在月身上的被子上,这一口水下去,她的腿想必也会残废。
宿傩下意识伸手一挥,咒灵连带着口水消散于天。心脏跳得极快,他没有过这样的情绪,捂住胸口瞪着月,赤红眼眸在黑夜中亮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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