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
你愣愣地望着身旁那小屁孩，有些不可置信。如果这小孩是蛇妖变的，为什么你没能看出？
幼年五条悟仍在平静享用桌上甜品。
店内已恢复正常，你则与那孩子相互对视。
蛇妖一言不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紧张气氛。你不由身体紧绷，手指缓缓移动，停到腰间。
突然——
“既然你选他的话……”
得到二选一答案的蛇妖不再纠缠问你索要食物。下一秒，原先满头柔软黑发的孩童脑袋骤然扭成麻花一样，变化成一颗蛇头。它尖长的前颌张开，吐着细长红润的舌头，两只金黄色的竖瞳紧紧盯着你。
而此刻站在前台一直关注你这桌的店长正打理好收银台。她随意抬头看去，却发现你身边站着一位没头的孩子。
她心脏一跳，赶忙揉了揉眼重新看去。
“啊！！！”
店长的尖叫声吸引其他顾客。一时之间，整个店里惊呼声此起彼伏。
蛇妖显现半形，但在普通人眼中，只是个突然没头的儿童模样。
你们三人都没在意其他人的恐慌，各自停留在原地。
蛇妖张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獠牙，如同炫耀示威。你快速瞥了一眼。幸好下半身被桌椅挡住，掩盖了腰上之物。
蛇妖的舌尖分叉成两簇，像两个触角灵活闪动。你斜眼看去，眼见它都快要舔到你脸上。于是，你偷偷将腰间系住的‘神水’取下，手指蘸取适量，趁蛇妖闭眼瞬间，猛地洒在它脸上。
“滋——”
神水威力极大。它掉落在蛇妖皮肤上，如硫酸一样快速向四周腐蚀。而第一次遭受偷袭蛇妖还未反应过来，只看到你朝它甩了几滴水。
后知后觉的疼痛如同生生撕开皮肉。蛇妖脸部顿时如浪花般炸开，痛不欲生。
“你……你……”
它立即知道是你搞的鬼，无奈只能痛得在地上打滚。脖颈下的人类身形也无法维持，全变为蛇形，眼下正如同一根麻绳般在地上绞成一团，什么妖力都无法使出。
你看到蛇妖如此痛苦，有些不忍。但想到‘鬼屋’外等候的学生家长，以及其他无辜的学生，还是坚定站起身，手心死死握着神水，问：“消失的学生在哪？”
蛇妖半张脸都快腐烂，深可见骨。它几乎快要晕厥，根本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蛇妖的介入，这段时空的轨道即将脱轨。毫无征兆，天地如同世界末日般到来，太阳与月亮相汇，刹那间黯淡无光。
脱离98年时空的时间很短，瞬间就会崩塌。
你知道到这一点，下意识扭头看向幼年五条悟。
他神情淡淡，无所畏惧。
此刻，肉眼可见之处如同被大火燃烧的纸张，灰烬之后是一片黑暗。
没时间告别了。
匆忙之际，你只能冲五条悟大喊：“我喜欢你！未来见！”
反正是多出的时间线，就跟做梦一样不会影响什么。
你一股脑说完后，周围环境立马像泡沫一样炸裂。
蛇妖的妖力被神水蚕食，五条悟那边的时空也无法同时维持。
于是，当你们再次眨眼，回来的却不是‘鬼屋’而是另一个奇怪的地方。
蛇窝？
你茫然看向堆成小山一样的蛇蛋，正一头雾水。五条悟就已经牢牢抓住你的手臂，惊喜道：“见晴酱？”
DK悟？
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你直接放下心中疑惑，毫不犹豫的扭头看去。
“悟！”你同样欣喜地扯住他的衣袖，顿时松了口气，“太好了。”
虽然不知道他是否遇上1998年的源诗鹤，但眼下你们都安全离开那年，总算是有惊无险。
有五条悟在，仿佛一切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你重新扭头看向山洞里一地掉落的蛇皮，有些恶心，主动靠近他，问：“这是什么地方？”
“咒灵的领域。”五条悟也不含糊，道：“叫爱恨之罚。进入领域者如果选择了蛇妖，就会留在领域，没有选择蛇妖或两个都选、都不选，就会被印下诅咒，赶出领域。”
“等等，什么叫选择了蛇妖？”你没明白，这不是咒灵的领域吗？
“因为我们一直在咒灵的领域内。它故意将我们所去的时空也包含其中，就是为了让蛇妖也顺利进入，从而让我们做出选择。”五条悟细心解释：“从我们踏入领域时咒灵就已经定位了我们两个人，所以无论我们回到98年还是05年，做不做选择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所以是咒灵先开领域，蛇妖再回溯时空。”你好像懂了这个操作，但仍不理解，“可是我没选蛇妖啊。”
你想起蛇妖在时空里所说的‘二选一’，继续问：“按照这咒灵领域的规矩，这会我不是该被赶出去了吗？”
“这……”
五条悟没怀疑他的六眼，猜想道：“难道是咒灵觉得你选择了蛇妖，所以就留下来了？”
咒灵觉得我选择了蛇妖？
你嚼碎这句话细细琢磨，突然灵光乍现。
“我知道了！”你双眸一睁，醒悟道：“当时蛇妖问我要一个吃的，我说去给它买一份，但它不愿意，所以我就拒绝了。”
“可能这在咒灵眼中，我已经选择了蛇妖。”
只有这样解释才能合理。
你侧头看向五条悟，好奇的问：“悟，那你呢？你当时你做了什么选择？”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我压根都没碰到蛇妖。”
“我们快离开这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他不想在浪费时间。既然咒灵没显身，那就直接从领域内打破出去。
“轰——”
五条悟刚说完，由巨大的蛇蛋堆成的小山顷刻间砸落。
你躲闪不及，直接被五条悟护在怀里。几具人类尸体的残骸从蛋壳中流出，血液弥漫到脚底。
“是谁伤害了我的孩子？”特级咒灵从蛇蛋堆中缓缓爬出，它人头蛇身，枯槁的面容如同被吸干精血的干尸。
“是我。”你颤栗着身子，勇敢从五条悟怀里探出头，语气幽冷：“其他消失的学生是不是还在你的领域内？”
从你来到这里后，每天见惯了咒灵尸体。从一开始惧怕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平时的任务也会有人类命丧于咒灵之口。五条悟与夏油杰总会贴心挡住，不让你看太过血腥的场面。
可是，此刻当你看到一地同为人类的尸体时，几乎快要呕吐出来。
不仅仅是恶心，还有愤怒。
那些尸体明显就是报道中消失的学生。
他们身上还有校服，每个人脸部充满了恐惧。
想到屋外哭红双眼的家长，这是你第一次这么憎恨。心里从未有过强烈意愿，要亲手祓除咒灵。
“所以呢？”特级咒灵舔了舔唇，“你这不是能看出来吗？要拯救他们吗？”
“人类都是自私虚伪的生物，做什么事全凭爱恨。都把它抛弃了，我那傻儿子还对原主人念念不忘。”
“它要是知道，因为人类对它的厌恶与畏惧而诞生了我，指不定有多伤心。”
念念不忘、伤心？
你手指捏紧腰口的‘神水’，有些无助：“所以这一切都是你的利用？”
“什么利不利用的。”咒灵咧开整张嘴，狠毒笑道：“它不就是想让人陪它玩过家家的游戏，如果不选它就想一口咬死对方。我作为它的母亲，自然不能放过不选它的人。”
“那些人看不见我，出领域后还庆幸劫后余生，不知道自己中了诅咒。我偏要让他们死在自己家里，死在亲人面前。”
咒灵的话语中，大致解释了为什么有人离开‘鬼屋’后还是会突然身亡。
五条悟想起窗和警察的调查结果，不明白它为什么要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蹙眉问：“你不是针对所有人？”
“我对人类厌恶至极，才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瓜葛。要不是儿子非要呆在这玩二选一游戏，我早就找个深山老林里躲起来。”
咒灵想起这些就倒胃口，恶心道：“那些人类擅自进入别人的境地，赶都赶不走。杀了之后又找什么捉妖师进来，真是神经。”
从咒灵角度看，它们做的一切似乎也能理解。
但很遗憾，你们是咒术师。
“悟。杀了它吧。”你忽然有些精疲力尽，不想再去争执什么。
谁也不知道，这几年间到底有多少人踏入‘鬼屋’。
若不是那三十名学生连续消失，谁也不会把目光投向这里。
为了暂停屋内时间，蛇妖不会离开屋子半步，咒灵讨厌人类，也不会主动招惹。
但从它身后堆成小山的蛇蛋表示，已经有上百人命丧于此。
你揉着太阳穴，心里越发沉重。
五条悟为了不弄脏你的衣服，选择展开领域后祓除咒灵。
没了咒力加持，尽管蛇妖仍苦苦暂停时间，但被你大肆破坏的‘鬼屋’还是停下自动复原。于是，砍成一半的别墅就这么暴露在阳光中，没了完整固体，暂停的时间也逐渐随空气流逝。
“啊？”仅剩一半脸部的蛇妖躲在角落茫然望去。
你喉头一紧，不知要如何决断。
“解决了？”见你和五条悟站在屋子中心，在外等候多时的夏油杰急忙踩着断壁向你们走来。
“嗯。”你挤出一个笑容，赞扬道：“有悟在，什么都能解决。”
‘鬼屋’外聚集着一大堆镇上居民。
他们看到别墅轰然倒塌，没有再重新复原，每个人脸上都充满震惊。
五条悟还在跟夏油杰吹嘘，你转过身，一眼就看到那位握手不安的妇人，心里顿时一皱。
“对不起。”你走到她面前，神色愧疚，“我们没有带出晴子。”
“她……不在里面。”思虑片刻，你还是选择说一个谎言。
“是……是嘛。”妇人大概也猜出一些。她浑身卸力瘫倒，还好有夏油杰及时扶住。
“不在里面……不在里面……”她推开夏油杰的手，继续喃喃自语：“那去哪了呢？这么晚还不回家吃饭？”
在咒灵领域内时，你完全可以一个个敲开蛇蛋寻找晴子。但是，你害怕晴子残缺的尸体会让妇人夜不能寐。
“对不起。”你低着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也不敢看妇人离去的背影，只能低声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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