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转术式构建的防御机制终于启动，家入硝子‘呸’一声吐出一口血，勉强控制住身形，秋业低头看着自己被刺穿的掌心，黑色咒力正从伤口处不断逸散。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也不夸张，“是小瞧您了。”
家入硝子借着这短暂的喘息机会，终于夺回了身体的部分控制权，“再起码我也是个特级。”
“虽然比较意外，但是很遗憾，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让您离开实在是说不过去。”秋业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她抬起那只被刺穿的手，黑色咒力如活物般缠绕着伤口，转眼间便愈合如初。
不是反转术式，是这片空间的物质在补充她的身体。
家入硝子眯起眼，反转术式的光芒在指尖闪烁，却发现自己体内的咒力流动变得滞涩——秋业的领域正在侵蚀他的术式。
秋业的声音忽然变得微不可闻，“......睡吧。”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家入硝子沉重地闭上双眼，视线最后的余温只留下鲜血在继续无声的扩张。
相隔千里之外的一家办公楼里，七海建人趁空看向手机中长久未变动的界面，眉间划过一丝担忧。一直安安分分坐在眼镜盒上的小布丁突然扭动起来，身上慢慢亮起和家入硝子脖颈上如出一辙的幽蓝色微光。
七海建人呼吸微顿，将早就编辑好的辞职信息发送给部门，捞起小布丁朝外走去。
——————————
夜蛾正道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接受高层的批判，手底下出了三个有问题的特级，他就差被指着脑门说包藏祸心了。
一直安放在内袋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声，恰逢这场批判也到了尾声，京都高校的乐岩寺校长作为旁听人员在离开时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看一下悬赏吧。”
三位学生的悬赏向来高高挂起，但夜蛾正道听劝，外袋一只，内袋一只。
进内部网站的进网站，看信息的看信息。
网站在今早上更新了，悬赏估计就在那时候大清洗了一遍，夜蛾正道一如既往的从上往下数，没有他的学生们。
从下往上更是不可能，他开始关键词搜索，反转术士......六眼......咒灵操士......
一个都没有。
那会去了哪里？
视线飘到旁边紧挨着的灰扑扑字样——已悬赏。
从上往下，这回有他们三个了。
照片变成了灰色，脸部的位置敲着象征死亡的巨大红色印章。
如同恶作剧一般，夜蛾正道如此评判着，然后像是要求证，他点开了另一边已经暗下去的手机。
上面是曾经学生发过来的信息，说是家入硝子失联，下落不明。五条悟身死。
原来都是真的。
也就半个月而已，他的三个学生陆续死去了。
夜蛾正道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太久，久到屏幕自动熄灭。他机械地按亮，又熄灭，再按亮——仿佛这样就能让那条消息变成幻觉。
办公室的窗户没关，初秋的风卷着枯叶刮进来，在他脚边打了个旋。
桌面上摆着几个相框，三人合照，毕业合照，单人照。上面还有家入硝子无聊时在上面画下的涂鸦。
夜蛾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然后和楼下努力平复呼吸的七海建人对上了视线。
两个成熟可靠的男人目光下垂，不约而同地盯着掌心里发光的小布丁。小咒灵身上的蓝光越来越弱，像风中的蜡烛般明灭不定，最终‘啪’地熄灭了。
金发咒术师僵在原地，茫然地缩了缩手指尖。
突然，小布丁脑袋上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藏着的纸条——是家入硝子极其潦草的字迹：【若光灭，速逃】
几乎同时，整栋大楼的阴影活了过来。
大楼的阴影如潮水般蠕动，黑暗从墙角、天花板、地板的缝隙里渗出，像某种活物般向他们蔓延。
两人没有犹豫，都转身冲向最近的窗口——但下一秒，他们的脚步猛地顿住。
因为那团黑暗里，缓缓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五条悟。
不，准确地说，是五条悟死前的残影。
他的眼睛被剜去，胸口被贯穿，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像一具被咒力强行维持的尸骸，可嘴角却诡异地扬起，露出一个不属于他的微笑。
“娜娜米......夜蛾......”那声音像是从深渊里挤出来的，带着黏腻的回响，“你们要去哪里？”
七海建人浑身绷紧，咒力在掌心凝聚，黑闪的光亮一闪而过，不像夜蛾正道面露痛苦，对于能揍这个人渣一顿，他还是很乐意的。
七海建人的黑闪撕裂空气，却在触及那道残影的瞬间被无形的屏障吞噬。黑暗如活物般缠绕上他的手臂，皮肤立刻传来腐蚀的剧痛。
夜蛾正道的咒骸从袖口冲出，却在半空中被阴影绞碎。
那张浮现在黑暗中的脸突然扭曲起来，被剜去的眼窝里渗出粘稠的黑色物质，嘴角越裂越大，露出森白的牙齿，“真是令人伤心啊，大家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夜蛾正道有些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阴影中的人形，低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整栋楼的阴影突然沸腾起来。
黑色潮水暴涨的刹那，七海建人突然拽着夜蛾正道向后跃去——他们原本站立的地面刺出无数骨白色尖刺，那些尖锐物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正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
“五条悟”的身体开始融化。
像被高温炙烤的蜡像，那张俊美的面孔逐渐塌陷，露出内里蠕动的黑色物质。
它转而用夏油杰的声线轻笑，“夜蛾老师连自己的得意学生都认不出来了吗？”
乱七八糟的，夜蛾正道根本不想看它，反手从一具咒骸里掏出了一个手/榴/弹，在七海建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拉开拉环，用尽全力朝着那张嘴砸了过去。
他注意到了，于是对着年轻人解释，“硝子说，火力很重要。”
如果不是出来的着急，他还能扛一把机关枪出来。
手榴弹爆发出子弹的速度，却狠狠穿过那团黑色，嵌进了墙壁。
阴影突然凝固。
所有蠕动的黑暗，所有尖锐的骨刺，所有扭曲的声线，都在某个瞬间被按下暂停键。
夜蛾正道警惕地环顾四周，咒力微微溢散出来。
七海建人突然发现自己的呼吸凝滞在胸腔——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压制。就像深海鱼类突然被抛进真空，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预警。
在这卡顿的三四秒之后。
整栋大楼的玻璃同时炸裂，刺眼的白光如洪流般灌入，黑暗在接触到光芒的瞬间发出尖锐的嘶鸣，像被灼烧的活物般疯狂退缩。
不是在领域中，楼体可以破坏，这些物质畏光。
刚得出这些结论，七海建人似乎就听到了什么声音。
不是从阴影里，不是从地底，而是从所有光线与空气的缝隙中渗出来的声音。
夜蛾正道的瞳孔剧烈收缩，呼吸却轻缓了一顺。
晶粉簌簌坠落，露出后面戴着墨镜的白发男人，他穿着家族里的合身短打，右手还维持着虚握的姿势。
〖赫〗
真正的五条悟漂浮在半空中，微微低着头，白发上沾着未干的血渍，墨镜早不知丢在何处，露出来的六眼虹膜上布满细碎裂纹，像是被打碎又拼凑起来的琉璃。
“赝品就要有赝品的自觉。”猛烈的杀意对准凝固的阴影，声音却轻得像是怕惊扰什么，“谁允许你......用我的脸吓唬人的？”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瞬间，黑色物质试图挣扎，却在接触到五条悟视线的刹那蒸发成腥臭的雾气。
“悟，过来。”夜蛾正道对着五条悟招了招手，语气上听不出什么问题。
五条悟拥着一股脾气但乖乖过去了，
夜蛾正道问，“眼睛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五条悟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暂时用咒力模拟的视觉神经。毕竟原来的脑子被搅得像豆腐脑一样——硝子看到的话绝对会骂人的。”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五条悟一下子瘪嘴，“秋业把我眼珠子弄碎了，现在只能恢复到这种程度。”
夜蛾正道看不下去破碎的五条悟在自己面前撒娇，这让他觉得有些荒谬，赶紧打住，“停，你现在是活的还是死的？”
“活的活的。”五条悟偏着头让夜蛾正道摸颈侧的脉搏，“要是想听复活流程的话，我很乐意复述哦。”
夜蛾正道只觉得手下的皮肤冷到不可思议——死人的温度。
可脉搏确实是缓慢而稳定的跳动着。
七海建人站在一边，从未见过夜蛾正道对着五条悟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像是同时想揍人又想拥抱的扭曲模样。
对于复活流程，夜蛾正道只回了一个字，“滚。”
“好吧好吧。硝子去哪里了？”五条恢复正常，他问。
“前辈今天下午和我断联，生死不明，但应该是被你所说的那个秋业带走了。”对家入硝子曾经的经历有所了解，七海建人肯定自己的结论，顺势把刚放到上衣口袋保护起来的小布丁拿出来。
小小一坨在闻到熟悉咒力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舒展自己，急不可耐地朝着五条悟滚去，“小妈，小妈，叽。”
小布丁落在五条悟掌心，向他全方位的展示了身上再一次亮起的光。
蓝幽幽的照亮了一小片肌肤，紧接着越来越虚弱。
“救、救救！”
五条悟嫌弃地把它塞回七海建人的口袋里。
“提问！”他猛地张开双臂，声音骤然拔高，“如果现在赶去薨星宫，能不能赶上阻止天元吞掉硝子呢？”
根本不等回答，苍蓝光芒已经包裹住三人。在空间扭曲的最后一秒，七海建人听见五条悟森冷的声音，咬牙切齿的，
“答案是——‘会’。”
“毕竟老子可是最强啊。”
嗯，进度条很快就要到尽头了呢，之后就是番外啦～
桀桀桀写文写文～我们爱写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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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没想到吧，五条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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