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术式还在使用状态。即使她的大脑已经四处冒血，她仍在使用术式。
这也太努力了点吧！应付那只咒灵还不至于到这种不要命的程度吧！五条悟眼下不敢随便动她的头，只能不断和她说话寄希望于她能听见。
然而直到他的音量放大到吼的程度，朝露透才有了一点反应。
她居然反过来安慰着他，并在安慰中夹杂了几句简单的解释，气若游丝像要死掉。结果她一说完话就合上眼睛倒在他身上。
五条悟的身体反应比大脑反应更快，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按住她贴在他脸上的手，不让她滑下去。而等他亲眼目睹朝露透的术式如她所说消停下来，他的紧张和不安总算去掉一半，然后才意识到现在他们是什么样的姿势。
这个动作果然很奇怪，五条悟在心里犯起嘀咕，忍不住更用力地抓住她。明明心跳也是在变快，但和其他时候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但是他瞧了瞧朝露透的头，默默把心里的悸动甩开了。术式停转了可不代表血也跟着止住了，她的情况还是很不好，留给他找幕后黑手的时间不多了。
五条悟思考了一下，调整姿势将朝露透挪到背上，再用术式固定住她以便随时能空出手战斗。他正要离开这个房间，忽然听见从卫浴间传来一声异响。
他的视线穿透木头和黑暗，看见浴缸上方有一根触手飞速地缩回天花板的墙洞里。
触手溜得太快，他没能看清它的咒力。
五条悟去察看了浴缸。
浴缸是巨大的木桶样式，里面脏得让人心生厌恶，但在一片突兀至极的破布上，突兀地放着一堆纱布。
纱布分成两种，一种很干净，连包装袋都没拆过的那种干净。另一种是被血液浸透并且应该放置了超过一年的类型，又黑又臭，血迹中明显混着许多咒力的痕迹。
这种状况五条悟真没遇到过。他不太相信这些东西是刚才的触手留下的，但也不相信是这里原本就有的，因为所有的纱布上几乎都没有太多灰尘。
纠结再三，五条悟还是拿朝露透的刀将那些带血的纱布摊开，在黑暗中观察起来——他倒也想在有照明的情况下看，可惜刀鞘的封印咒文只能被朝露透的咒力激活——然后得出一个更让他难以置信的结论。
首先是那些咒力痕迹，并不是咒力残秽，而是完整的咒力描画痕迹，这种情况……“急救咒符？”五条悟辨认出了描画的咒文。
在五条家，咒文与咒符是咒力操作入门课后的进阶课程，五条悟当初觉得无聊，没认真学，但还是凭好记性拿到了上下三代咒术师里唯一一个“特”的优秀成绩。他记得这些咒文是止血止痛类的诅咒，一般是写在纱布和绷带上的。在医疗术师人员紧缺的咒术界，这类咒符是很常用的急救手段。
但这种咒符的写法，是只在三大家族中流传的。其他咒术师家族和咒术高专都不可能教这个玩意儿。
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堆这样的咒符。不过那些干净的纱布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
【「众生心咒法」使用十分钟后，小春日和主楼内，楼社长办公室】
“哈，费了这么大工夫制造出来的一级咒灵，居然就这么死了？”一名穿狩衣的男青年将自己手中变成一堆纸屑的符纸吹走，表情不好看，“而且我的手也被刚才那些咒力割伤了！对了，那就是你说的那个术式？叫众生诅咒——”
“是「众生心咒法」，加茂先生。是个听上去很有佛学渊源的名字呢，但好像除此以外和宗教并没有更深的关系。”
接话的人也是个男性，身高看起来就是个小男孩，体格偏瘦弱，他整个脑袋都紧紧缠着绷带，但奇迹般地不影响说话。他的声线比起加茂来说更年轻一些，似乎正处于变声期。他正踩在正中央的办公桌上摆弄一个吊在空中的人偶，试图给这只儿童体型的人偶穿上一套幼儿园学生制服。
“啊，故作高深的感觉，好讨厌。”加茂感叹，“和你脸上的绷带一样。”
“让加茂先生感到困扰真是不好意思。”绷带男说，“我无心欺瞒我的合作伙伴，只不过背负着束缚，在条件达成的那一刻前我不能在其他人面前露出真容。”
加茂挑了挑眉，不予置评。在他看来，他们两个实在算不上“合作伙伴”，因为动机、目标和做事风格都完全不同，十句对话里能有一两句真话就不错了。一个月前他们能搭上线，是因为他们都盯上了小春日和这个破地方……
想到这里，他灵光一闪，有点急切地问：“你的计划不是说只要受到那个术式的刺激，我要找的特级咒灵就会出现吗？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绷带男一直没有回答他，专注于给人偶穿衣服。花了好大功夫，他总算处理好了上衣。这时他才低下头捏住下巴，看起来在认真思考。
“关于这个，我其实也想不通。我很确定这里的特级咒灵还活着。”绷带男叹了口气，“「众生心咒法」一共使用了两次，按理来说两次都应该刺激它出现，但是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之前拿朝露透的班主任做过实验，在类似性质的咒灵身上增加被特定术式攻击就会复苏的束缚，当时是大获成功。可为什么到它身上就不行了呢？它才是最该有反应的那个啊。”
“啊？等等，当时你顺走加茂茂斗的衣服，还学加茂茂斗的习惯，就只是为了去做个实验？”
“是啊。说来也很巧，朝露透的学校里正好有相似的「注视」的诅咒，还刚好有个没被抓住的生肉，我就稍加利用了一下——”绷带男捂了一下脸，“而且，幸好我当时多留了一会儿，清理了现场，没把我的残秽留下。否则五条悟在入口那儿就不会让朝露透过来了吧。”
“……说到五条悟。”加茂露出牙疼般的表情，“那小子很厉害的！现在有他在，我们又找不到这里的特级咒灵，我们各自想杀的人完全没法杀了嘛！”
“没办法。朝露透的运气一直都很好。”绷带男抬起脸盯着人偶可爱的面庞，用无奈的、怜惜的语气沉声说道，“当年我都做到那种程度了，她都没死，甚至能变得完好如初，像正常人一样继续生活……而且啊，明明她的医疗记录上写得清清楚楚，我就是她的噩梦，只要一想起我就害怕，就会疯掉，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眼睛里还是有——”
话音未落，绷带男倏地挥去一拳打在人偶脸上，音调失控地抬高，语速也加快，咆哮声和咒力从身体里同时倾泻而出：“她居然敢反击——她居然敢在我看得见的地方用她那恶心的术式！我一定要把她的骨头一根根地打断，一定要把她的眼睛抠出来，我要她死——哇！”
最后，因为自己出拳痛击了自己的头，绷带男发出一声痛呼，闭了嘴。
加茂原本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下有些惊讶地抬眼看过去：“突然发什么疯？”
绷带男轻声笑了，像在说别人的事：“是啊，发什么疯呢。真可怜。”
加茂眯起眼睛：“你真的没事吗？”
但是对方依旧随意地摆了摆手，强行转移了话题：“别再抱怨下去了，伙伴。我们先来想想吧，为什么没有引出我们的目标呢？这次把加茂卷进来了，如果不能成功，其他两家和总监部可不会再给我们机会。”
加茂认真地顺着他的话想了一下。
“我说，有没有可能……”他说，“让那对父女同时用术式呢？”
修改了一点容易造成误解的词。
友情提醒：霓虹没有统一定制的身份证的。[闭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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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行于深渊之人【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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