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在一旁紧紧扶着你,你回头对上他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眼睛,心下软成了一滩:“对不起啊……我只是想尽可能地保护你,我不想拖累你,也做不到看你受伤害……”
“难道我就能做到吗?!眼睁睁看着你因为、因为我、受到很有可能致命的伤害,却袖手旁观?还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周深扶着你的腰,把脸别到一边不想让你看见。但你知道他在哭,连他的声音里都埋着不易觉察的、细小的哽咽,“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周深的半边侧脸浴在小小一片月色下。很薄很薄的光,摊在他脸上薄得像水一样,却映亮了你的整个世界。你想起闪亮亮的水钻、丝绸质的银绢、勾破一角的花样子,这些许许多多盈润细碎的东西。紧随其后便是他的泪蹦出来,又玲珑、又酸凉,你看在眼里,整颗心都止也止不住地发着颤、发着软。
烫滚滚、滚烫烫。
直到现在,直到此时此刻,你才幡然醒悟,发觉自己对周深的意义竟如此重大——大到每每想到你可能会受到伤害,他整个人就害怕到忍不住发抖,揪心到忍不住要哭。你还以为对他而言,你不过是一个与他来自同一时代、能说得上话的、不算熟悉的陌生人呢……
周深似乎总能发觉那些你身上的再小不过的光亮。他把那些旁人都视若无睹,你自己也习以为常、弃之不顾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举起来对你说:看!你在闪闪发光呀!他把你当成世界上最好、最重要的人去对待,他如你担心他一般地担心着你,甚至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得多得多。
而现在他正执拗地看着你。
只看着你。
不知为何,你整个人竟也发起抖来,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抖得惶惑、抖得心焦。抖到最后,你几乎也有些想哭,一点一点垂下头来侧身,将脸贴进了周深怀里,手环过他的腰。
一个迟来的拥抱。
周深颤了一下,收紧手臂容纳你的怀抱,低头看过来,眼神又凶又软地犯着狠:“干嘛?!”
你小声地、很可怜地嘟囔:“对不起嘛,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干出这种事了……而且、刚刚、我真的好害怕哦……”
你可算是拿捏住周深的死穴了。他对这样的你没一点办法,狠不下心来生气却又不甘心就此轻拿轻放地纵了你,到最后只绷着一张脸说:“我可不吃你这一套……还有别的话要说吗?”
有倒是有……
你:“呃…别的话就是……你知道吗,断掌打人真的好疼哦!深深你再接再厉都可以直接打死我了——”
“——嗷嗷嗷嗷嗷!”周深面无表情又连着打了你三下,你在他怀里龇牙咧嘴,只听见后背传来骨头的抗议声。
周深的声音此时显得分外咬牙切齿:“活该!!!行行好吧您!您再接再厉下去也可以直接气死我了!”
你倚在他怀里,耳朵贴着他胸口,像依着片孱弱柔软的栀子花瓣,心绪随着他呼吸的起落而缓缓伏动。整个人都好似被他绵长的呼吸包裹住了,他的气息如一小抹淡蓝色的羽毛从你头顶扫过,也连着你的心,一会儿缓、一会儿急。你闭眼,耳边清清楚楚传来过分剧烈的心跳,分不清是他的还是你的。
砰咚、砰咚、砰咚。
你默数。
一。
二。
三。
只是三声心跳的时间,周深的手便挪到方才拍你的地方缓缓揉了起来,声音紧随其后。
“……真的有那么疼吗?”
你耳边传来的不是心跳声了。周深的声音像一千颗跳跳糖齐齐在玻璃瓶里躁动,也像一万只千纸鹤从星星罐里振翅而飞。你只觉得脑袋都被他的怀抱捂热、捂迷糊、捂化了,笑容生根发芽,开出一朵结结实实的大喇叭花。
你就知道周深最好了,永远都最好!
“不疼不疼不疼!我还能再挨一百下!哎呀这也不知道为什么,深深你越打我越舒服嘿嘿嘿……”你龇着个大牙傻乐,周深收回手嗔怪地瞥你一眼,才下了最后通牒:“下次不许这样了你知道了嘛!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这就是哄好了,你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这时袖子里的硬物将你硌了一下,你才想起掏出来看一眼。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简直了要了你的大命啊!
而此时,另一边——
看着危急时刻先秀恩爱再说,此时正如胶似漆不分彼此的你俩,身边围满了刺客陷入苦战的小黑:……
依旧兢兢业业趴在草丛里大气不敢喘的桑聆:……
或许因着你诡异的体质,也或许因为你和周深正散发出格格不入的粉红泡泡,总之一时间竟真的没有刺客靠近你俩。于是这场针对周深的刺杀正式沦为了对小黑的单方面围剿。
泪目了。啥也别说,你先心疼小黑一秒。
与你这种流于表面的心疼不同,倒是真有人来给小黑解围了。
交战正酣之际,两架马车忽而从路那头驶来,快马加鞭,横冲直撞。两辆车竟然驶出一种千军万马的架势来。
所有人再次愣住了,就连刺客也停了手。
你和周深呆呆地看着后面那架庞大的马车里涌出一堆侍卫,个个武装精良得没边儿。你感觉就连天子亲卫都相形见绌,更别提小黑了,他被这么一衬托活像刚从垃圾堆里收完破烂似的。金光闪闪的侍卫冲上去包围了刺客,那群黑衣人见状稍作缠斗一番,便果断撤退了。
不是?!刺客大哥你们的出场和退场的方式是不是都有点太草率了啊!!
你全程目瞪口呆,瞬间觉得只吸收了一根剑便在那儿怀疑人生的自己纯纯一小丑。
局势安顿下来后,位于前列那贵不可言的马车里,一只手掀开帘子,露出了张你这辈子没想过还能见第二面的脸。
想不通。怎么想也想不通……
——为什么会是叶蓁蓁啊?!
而且相信很多读者看到这里,肯定也早都忘了她是谁了吧!
只能说她是真心喜欢红色系。叶蓁蓁还穿着那身红裙,脸上画着烈焰红唇,指甲上染的蔻丹殷红如血。她一挑眉笑起来:“哟!本小姐还当是谁呢?这不是两位老、熟、人、么!”
你都担心她把满口的牙咬碎了。
这位姐可不是什么好人,发起癫来根本不讲武德,甚至可能还不如方才那群刺客呢——说不定一时兴起直接给你俩一绑就近找个地方活埋了,上哪儿说理去!
做人就是要能屈能屈,你猛撩袍子,吧唧一下便直挺挺跪在地上,就差给她磕两个了:“谢过叶小姐救命之恩!叶小姐竟能不计前嫌,施以援手,如此大恩大德!叶小姐果真是胸怀宽广!有容乃大!海纳百川!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好撑船!呃……”
你不愧为清澈愚蠢的大学生,脑袋比肚子还空,根本榨不出墨水来。身边周深肩膀发抖,忍笑忍得比快哭了还夸张,你感觉再编下去他就要憋出内伤了。
你敢为舔狗的样子连叶蓁蓁都有些看不下去,朗声斥道:“快起来吧你!谁要你跪了……你不嫌丢人本小姐还嫌丢人呢!”
你给脸要脸,借坡下驴,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哎呀,不愧是叶小姐!果真是人美心善、人美心善啊!”
叶蓁蓁眼波一横,蹙着眉看你:“真不明白……你堂堂一个相府嫡女,都是从哪儿学的这些、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私会九皇子、和黎未央那个贱婢拉拉扯扯就算了,你居然还大放厥词说自己喜欢女子?简直是不知廉耻!”
看来那日叶蓁蓁被气狠了,回家对着你和周深做了好一番背调。说实话,她不发央癫疯的时候,这副无脑又傲娇的性子倒让你蛮想逗逗的。你上前一步,手搭在马车窗沿,捏了丝帘一角,缓缓笑起来:“这还不是都怨叶小姐你了……生得如此貌美,教人家一念兮思之如狂啊宝宝……”
你逗周深逗习惯了,喊宝宝那是张口就来,一时没刹住车,把这两个字也甩到了叶蓁蓁脸上。于是顺利收获她满脸的‘不是吧你玩这么变态’,和一哆嗦仰脸向后挪了大老远。因为拿不准你是在戏弄她还是来真的,她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儿青一会儿紫,像打翻了颜料盘,让你乐不可支。
这边叶蓁蓁还在措辞开不了口呢,一旁安静到现在的周深却冷不丁来了句。
“……谁都是你宝宝。”
等等等等一下。
毫不夸张,你直接汗毛倒竖了。
不是,周深这句话啥意思啊?这你咋回啊?不对,是你想多了吗?这句话没别的意思;还是你想少了?这句话就是那个意思;还是说是你根本就不应该想?其实这句话就是字面意思……
但是,不管怎么想,这句话就只有一个意思啊!
——所以周深是在吃醋吗??!
不对,不应该啊,等你捋一捋……
还没等你捋出个线头来呢,叶蓁蓁突然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旋即意味深长看向周深:“我就知道你俩有问题,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了!”
不是姐们你发现啥了啊?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别发癫……
叶蓁蓁大笑:“看来那日果然是你们在御花园内私通!为了洗清嫌疑,你竟谎称自己爱慕女子!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黎亦昭,你果真是诡计多端!”
姐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弄清你不是馋着男主流口水的众多花花草草中的一员后,叶蓁蓁对你们的敌意瞬间淡了很多,她甚至邀请你和周深坐上她的豪华大马车共乘,送你回家。
马车上小黑和桑聆缩在一边,你、叶蓁蓁、周深形成三方割据之势。黎未央不在,叶蓁蓁现下正常得不能再正常,根本忍不住八卦:“对了,你们的事还有旁人知晓么?”
何止旁人啊,再过一会儿全天下都要知道了!
你扬起一个官方的笑:“呃……你说巧不巧,就在前不久,陛下开了尊口向我同九皇子赐婚。”你特意跳过了中间有关男主的这一茬乱子,免得引起叶蓁蓁发癫。
叶蓁蓁瞪大双眼,就差没抱着把瓜子磕了:“啊……?!!宫里的消息本小姐怎么未曾得知?只听闻瑾然哥哥今日进宫请旨……对了,说起这个,你知道二皇子周瑾然吗?他简直是玉树临风、风流潇洒、风度翩翩、器彩韶澈、丰神如玉,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此处省略1k字),而且他还心性善良、淡雅如风、恍若天人、气宇轩昂、温文尔雅,你知道吗,你们此番得救都多亏了他,若非他我今日才不会走这条道呢,而且他还……(此处又省略2k字)”
叶蓁蓁好像男主的大粉,硬是要摁头给你拼命安利她们家哥哥,奈何你通读原著,深知男主的恶劣性子,他在你这儿就是个实锤的劣迹艺人,迟早得塌房!周深倒是听得兴味盎然,你却如坐针毡如芒在背,一秒八百个小动作。身为男主的头号大黑粉,在这儿被迫听了半个小时的安利,你感觉自己快晕倒了。
“——哦对了,听说瑾然哥哥此番进宫是请旨赐婚,也不知、也不知会不会是……”
你吓清醒了。
叶蓁蓁越说脸越红,一副西子捧心的架势,你简直不忍心抬头也不敢看,心里直呼完蛋。
要是她知道你险些成了她的嫂子——不会下一秒就把你挂在马车后面绕京城拖一百圈吧!
不过好在她自己很快揭过了话头去:“也不知你们何日大婚呢?定是要礼部择个良辰吉日吧!”
你张口就来:“明日,明日便大婚!”
还没等这边惊呼出声呢,周深先把脸转过来了。
叶蓁蓁:啊?!
周深:啊????!!!!
你镇定自若:“没错,我爱慕九皇子已久,思念成疾,不愿多等一时一刻一分一秒。所以今天赐婚,明天结婚,后天生孩子。”
……
叶蓁蓁的脸比方才听闻男主名字还要红上几分:“……说什么呢!不成体统!”
周深脸红更甚,整个人简直烫得吓人,像刚从烤炉里拿出来,可以蘸着棉花糖吃了。你伸手过去,握了他的手,顺势将方才的东西塞进他掌心。
周深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握住了,什么也没说。
为了不再被摁头安利,你们(主要是你)东拉西扯、信口胡诌了大半辈子,这才终于到了黎府。刚下马车,你挥别兴奋的叶蓁蓁,一转身便拉着没反应过来的周深到了暗处。
你一开口就给周深镇在了原地:“咱们立刻、马上、现在就得结婚!”
周深:“你也真是饿了……这么着急吗?”
你让周深自己看方才塞过去的东西。他摊开手掌,借着朦朦胧胧的月光,依稀看清那东西是个令牌的轮廓,镞镂精致,边上还有着龙纹,应是皇室之物。周深看了又看,看了再看,终于反应过来:“这……这不是三皇子的腰牌么,怎么会在你那儿?”
随后他恍然明悟,脸上神色严肃而凝重下来:“是你在刺客那儿捡到的吗?”
你点点头,看来是有人为了阻挠你与周深的婚事甚至不惜派出刺客,既如此,为了避免再生事端,这桩婚事自然是越快完成越好。周深思忖片刻,却也只说:“还不能确定刺客就是三皇子派的,或许是栽赃嫁祸也说不定。”
你深表认同,不过又转念一想,只说:“呃……也说不准,以三皇子那个脑子,真有可能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只是动机不明确而已——除非他挨我一通臭骂之后爱上我了……”
周深闻言转向你。他认真思考事情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冷了脸,凝下目光来,很有种周总的气质。小周总紧紧蹙着眉:“嗯,这些事情还得从长计议……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要说的那可就多了,只是不知道深深要不要听……
你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啊,有的,那个……叶蓁蓁是宝宝,桑聆也是宝宝——深深你是我宝宝中的宝宝,老公中的老公……行吗?”
你的话那简直堪称一个立竿见影。连你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呢,周深颊上便瞬间绽开两团硕大而绚烂的红云,他伸手紧紧、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小周总瞬间又变回周小猫:“……谁、谁要听你说这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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