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她有没有看过体检单,结果她反问他是不是拆开看了?
只有在面对两位不靠谱的学长时的的无措感,一瞬间涌上心头。饶了他吧,他只是个刚刚结束加班的倒霉社畜,他一点都不想耍嘴皮子。
“怎么了?七——海——海?”
“……不要再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七海海是在关心我吗?”
女人撩着长发,举手投足间风情十足,窃笑的模样落在七海建人眼里不怀好意。他干脆选择不说话,不答话,俩人各怀心事地朝家走去。
或许,他该庆幸此时的三岛白茸没有喝酒?
其实现在想想一切都是有征兆的,自那顿被五条悟称为分手局的晚餐后,夏油杰与他们渐行渐远,三岛白茸选择退学,他草草完成学业后成了名社畜。大家当时一杯接一杯喝的有多开心,日后想起那些事情就有多么凄凉。
那天,就连滴酒不沾的五条悟都被众人起哄,逼着喝了几口果酒助兴,奈何酒量实在不行,光荣倒下成为全场第一个喝趴的人。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啤酒兑清酒,喝到最后,哪怕是七海建人都有点头昏脑涨。大家畅意地聊着自己未来的打算,庵歌姬握着酒杯,说她一定要成为一级咒术师。家入硝子希望自己考上医师资格证,五条悟扒拉着桌角想要坐起来,被夏油杰碰了一下,又躺了回去。
三岛白茸在旁边嘿嘿笑,七海建人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醉了,而且醉的不轻,问她感觉怎么样。她说让她缓缓就行了,后来每每想到这件事,他都会懊悔自己为什么不送她回宿舍,省的出现后面那些事了。
“七海,”她拖着尾音,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抓着他的袖子,棕色的眼仁直勾勾地盯着他:“七——海——海——”
“我在,怎么了?”
“七海海。”
“我在。”
“な——な——うみ”
她难得露出了些许孩子气,七海建人不想搭理她,却被她强硬地掰过头直视她:“给姐笑一个,快点,让你笑就笑。一天到晚端着那样干嘛呀,搞得像什么一样,快点笑一个。”
其余几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五条悟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这次换成家入硝子把他推了回去。
“快点——给我笑一个!”
七海建人勉强扯了扯嘴角,三岛白茸觉得不满意,伸手掐着他的脸,试图摆出笑的动作:“怎么笑的比哭还难看呀?”于是七海建人努力地咧起嘴角,直到三岛白茸满意了,她才放开手。以为这下她总算可以消停了,谁知她突然一拍桌子,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七海建人注视她的动作,慌忙也站了起来,生怕她一个不注意摔倒了。
“七海,”她斜睨着看他,“你刀呢?你刀哪去了?”
“在宿舍。”
“哦——我还想着借来,在五条悟那混蛋脑袋上开个洞呢。”
“哈哈哈哈,我支持你哦,七海快把你刀拿来。”家入硝子毫无形象地笑倒在了庵歌姬的怀里。
“怎么突然想到,啊?”
看他不太想拿,醉鬼三岛白茸不满意地撇了撇嘴,她皱着眉毛走到他身边,揪着他领子往下拽。七海建人起初没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一口亲上去了。家入硝子和庵歌姬在旁边哇哦哇哦地叫了起来,说干得漂亮,总算拿下那个闷骚男了!好耶!
七海建人眼睛瞪得大大的,也许这么多年来,他眼睛第一次睁的那么大。想反抗是不可能的,因为在少女嘴唇贴上来的那一刻起,名为七海建人的exe就已经停止运行了。而且三岛白茸的接吻技术似乎有点太好了,他感觉自己腿有点软。
(5)
在公司里,七海建人给人都是靠谱、老实诸如此类的印象。他每天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的工作,除了混血儿的外表,似乎再也没有能值得他人八卦的地方。谁能想到他的初吻早已不在,甚至罪魁祸首醉酒断片,压根不记得自己喝醉后,夺走纯情男生初吻的这回事。她神清气爽地退学了,留校的七海建人还得完成自己的学业,隔三差五被前辈们挤兑,问他为什么不去找三岛白茸求负责。这帮人里,五条悟蹦跶地最欢,还说什么要是七海海不敢,前辈帮你跟她说说,反正他跟白茸学妹私交还行,让她负责一下你的后半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耳朵怎么红成这样?”
三岛白茸疑惑的话语打断了七海建人的回忆,他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烫得吓人。他这人挺纯情的,不然也不会对三岛白茸夺走自己初吻这回事,念念不忘那么多年了。就算看过几个恋爱电影,现实里也遇到过无数对小情侣路边旁若无人的亲亲抱抱,但对他来说,舌头都伸进来的接吻什么的,二十几年来就那一回。
“没什么。”他说着,默默避开她探究的视线。
日子嘛,一个人过也是过,两个人过也是过。有次,五条悟来找三岛白茸玩,听说她在跟七海建人合租,惊讶地下巴差点掉下来。他玩着店里的串珠手链,表情难得的肃穆庄重。看惯他以往大大咧咧的模样,三岛白茸有点不太适应,正准备说话,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夜蛾老师养了多年的小白菜终于要被猪拱了吗?”
他双手握拳举在胸口,一副感动至极的模样,要不是绷带挡住了他的眼睛,只怕现在已经泪洒当场了吧。他叽叽喳喳的,语气颇为感慨,说什么七海是个很靠谱的人,虽然好几年没见了,但他相信学弟的人品。听着他这番胡说八道的言论,心想要不是自己打不过,三岛白茸真想一拳揍歪他那张脸。她手指点着头,神情有些不耐:“我说过了,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再说了,你们不是一直担心我不好好吃饭吗?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做饭的室友,你应该为我感到开心才是。”
五条悟一脸揶揄,说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就像她以前说不想再跟咒术师扯上关系,现在不还是跟他有联系吗?
三岛白茸想起上周刚刚交付的订单,勉强扯扯嘴角:“那你大可不必来找我。”
“诶,你舅舅可是很担心你身体的,不然我也没必要次次出外勤的时候来找你,你说对吧。”
三岛白茸瞥了他一眼,走进内室拿了一包草莓大福递给他:“累的话,在我这睡一觉也没关系。”五条悟笑嘻嘻地接过草莓大福,一口一个不亦乐乎,他这人心思天马行空,一会儿问三岛白茸最近接了多少单子,一会儿问她跟七海建人合租,有没有碰到过什么尴尬的事情。就在她思考怎么才能体面让这个烦人的家伙滚蛋时,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下了绷带,抬头的一瞬,湛蓝如大海的眸子直直地撞进了她的灵魂。
“你当初选择退学,是因为小弥生对你说了什么,是吧。”
尘封数年的回忆被人恶意地拉开了一角,数不清的记忆顿时迸发出来,让她恍惚回到了那日晴空万里的午后。
(6)
小时候,三岛白茸一直觉得有关咒术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不管是路边不可名状的形体,还是模样可怖的鬼怪,她都理所应当地当成了恐怖片里的元素。因为没有人跟她讲过,也没有人跟她说过那究竟是什么。三岛夫妇忙得很,隔三差五出外勤,只能把女儿丢给管家照看。
等他们发觉女儿能看见咒灵,并且拥有咒式时,她已经坚定不移地认为那是自身产生的幻觉,哪怕模样再恶心,再令人作呕,她也能目不转睛地无视掉。三岛先生哈哈大笑,跟自己的夫人说这是好事啊,这样就不用像他这样整天戴个墨镜了。
彼时身为特级咒术师的三岛先生,是岛国最强的咒术师之一,五条家当时的家主跟他是同学,二人关系很好,五条老家主有空就邀请他带着孩子来五条家一聚。年幼的五条悟尚且没有长大后那么惹人厌,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知道二人之间天赋有差,他又是天才中的天才,但那种俯视众生的眼神真是让人不喜。同样的,五条悟也不喜欢她这个冷冰冰的乖乖女,用一句中二的台词来形容的话,三岛白茸在他眼里就是个无趣的凡人。
随着六眼术士的诞生,咒灵的实力也逐步提高,三岛夫妇出任务回来后,身上挂的伤也越来越多。他们仿佛预见到了自己的未来,开始把空下来的时间统统用来陪伴家人,可惜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些晚了。
昔日咒术高专的天才,三岛友树在一个凉风习习的秋日倒在了路边不起眼的暗巷里。
三岛白茸记得很清楚,那天父亲临走前,说好等他回来,就教她一切关于咒灵的知识,还要教她如何灵活运用自己的咒式。他们约好了,父亲却失约了。三岛夫人平静地主持着丈夫的葬礼,似乎早有预料到他的结局。葬礼结束后,她比以前更为忙碌,偶尔忙里偷闲教她咒术的知识,或者把她送到五条家,让她跟五条悟一起上课。后来的事情,就是高专的人熟识的那样,在她15岁那年,又一位三岛家的咒术师陨落了。
至此,昔日人丁繁茂的三岛家只剩三岛白茸一个独苗。
夜蛾正道说,她的成长历程跟三岛先生完全如出一辙。跟咒术师的父母聚少离多,父亲这一角色早早地离开人世,靠母亲和亲戚拉扯着长大后,母亲猝然离世,往后的日子就只能靠自己摸索着前进。她跟她父亲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三岛先生年少成名,她却连个咒式都得遮遮掩掩。
对于同班的两个同学,三岛白茸起初是不敢靠近的。每次前往祖宅给父母扫墓,周围连成片的墓碑都在提醒她,关于咒术师的结局。与其日后分别时太过伤心,不如早早撇清关系,省的平添烦恼。
变化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在灰原雄第一次跟她搭话吧。
那日阳光甚好,黑发的少年拉着浅黄发色的同学走到了她的桌前,问她的名字。他就像是冬日里温煦的阳光,介绍自己的同时,还给七海建人做了介绍,就此拉开了三人友谊的序幕。虽然之前有不少人告诫过她,她的咒式不能轻易告诉别人,但她还是盘算着什么时候告知给七海建人和灰原雄。毕竟七海建人给她做了那么多顿饭,灰原雄又经常带着她一起玩,如果连这点东西都要瞒着他们的话,未免也太不把他们当朋友了。
她这样想着,整理着桌上的绳子准备回宿舍。刚出班级门口,就被一个白发女人拦了下来。她笑呵呵的,跟五条悟如出一辙的蓝色瞳孔里布满了三岛白茸看不出的情绪。
“凉川学姐,你出现在这里,就不怕被我举报吗?”
在见到她的第一秒,三岛白茸就认出了她——与五条悟夏油杰家入硝子一届的凉川弥生,咒式是逆转两秒钟后发生的事情。她入学后不久就疯了,因为疯子旁边需要有人跟着嘛,要么是夏油杰要么是五条悟,正巧三岛白茸一个都不想打交道,以至于直到这位疯掉的学姐叛逃,她都没有跟她说过几句话。
“你这样讲,肯定不会举报我的,对吧?”她朝她比着wink,嘻嘻哈哈的模样跟五条悟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白茸,真是个好名字,我好喜欢这个名字。”
她摇头晃脑地打量着三岛白茸的面孔,笑道:“学妹答应学姐一件事好不好?”
“不要让灰原死掉,好不好?他马上就要死了,但是你不能让他死,可以做到吗?”不等三岛白茸回答,她低下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天真的语气中阴森无比:“这个代表灰原,这个代表杰,这个代表七海海,这个——”
她竖起自己的食指:“这个就代表你哦。”
“你在说什么?”
“不对,好像你救不了他们,能救你早就救了。对哦!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哪能救得了别人。你都试了那么多次了,什么方式都尝试过了,不还是看着七海以各种方式死去吗?”她摇着头,无视了三岛白茸疑惑的面容,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念在合作一场的份上,提醒你一件事,你跟杰走的越近,距离你的死期就会越近。”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头一扭,骤然间切换成了迫切的模样,一把拉住三岛白茸的手,蓝色的眸中甚至带上了些许卑微之色:“或者这样,你把你的绳扣给我好不好?诅咒我去死,好不好?”
“学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听得懂的,你很聪明的白茸,你诅咒别人去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杰稍微指点你一下,你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她的语气诚恳而又卑微,仿佛那些事发生在她眼前一样,即便三岛白茸清楚地知道自己与夏油杰根本不熟。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脑海里复盘了一下刚刚的话语,捕捉到一个关键词,连忙追问道:“你刚刚说灰原会死是什么意思!”
疯子学姐眨了眨眼,嘴一咧,一把甩开她的手,耸耸肩膀说道:“你怎么可以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呢?”她手舞足蹈着,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说着说着她哈哈大笑,直到笑的没了力气,斜倚在墙边,那双好看的蓝眸里清晰地倒映出了三岛白茸惨白的面孔。
“我是个疯子,疯子说的话怎么能信呢!”她小声说着,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嬉笑的表情仿佛在嘲讽三岛白茸的异想天开。
三岛白茸感觉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脑中不断回响着刚刚的对话。等她回过神来,家入硝子站在她旁边,夏油杰迈着大步朝走廊跑去,五条悟匆忙留下一句照顾好她后,跟夏油杰一同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她木讷地看着他俩的背影,迟疑了半晌,才扶着家入硝子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马上就要死了】
玩笑似的话语萦绕在耳边,三岛白茸颤着手拨打了七海建人的电话.今天是他们出任务的日子,她心里迫切地希望能听到熟悉的声音,可电话那头久久无人接起。家入硝子问她这是在做什么,她张口想要作答,却发现以往冷静的声音,此刻抖得不像话。
就在这时,心脏处和下半身同时传来一丝绞痛,痛的她不禁呻吟出声。本以为只是一时,未成想这仅仅是开始。她疼的没力气站起来,最后是家入硝子和来找她玩的庵歌姬,一人扶一边把她带回了宿舍。
她在出任务前,给同班二人的绳扣确实起了效果,灰原雄的那根为他留下了全尸,七海建人的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负伤的他拖着挚友的尸体回到高专,明明自身情绪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了,却还是收拾着心情敲开了三岛白茸的房门。
二人那天的对话无人知晓,世人只知害死灰原雄的咒灵在五条悟面前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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