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玩家你好，我是小D。】电流咔哧，很明显的AI人声温柔又冰冷。
【……不是很好。】
【好的。这边检测到玩家说“不是很好”，这可能代表着玩家在游戏中遇到了某些无法解决的困难，考虑到“咒术世界大冒险”这款逼真模拟现实的全息游戏带来的百分百沉浸式体验以及玩家选择的高度自由化探索模式，玩家所面临的困难可能和NPC有关。检测到目前对玩家保有敌意的NPC数量：0，友好NPC数量：0，这意味着玩家并没有获得任何NPC的好感或者敌意……嗯，让我想想，通过玩家提交过的心理检测报告以及体检报告中分析，玩家的性格似乎较为孤僻，人际关系淡漠，缺少亲密关系，又从游戏志愿报告第十五页可以看出，玩家进入这款游戏的初衷似乎是为了更好地融入日常交往关系，那么……】
【等等等等，什么玩意？！你们不是说这种东西是保密的吗？！】我抓狂。
【嗯……玩家提到“你们这种东西不是保密的吗？”，以及“什么玩意？”玩家现在心情可能不是十分美妙，原因可能是玩家觉得我侵犯了她的**权并且担忧自己的资料可能遭到泄露。这里必须提醒，在《“咒术世界大冒险”游戏用户服务及协议》第三项第五十条里有提到，为了保证玩家的身心健康以及游戏体验，玩家所递交的一切资料会向游戏公司高层以及个性化系统开放，方便公司及系统随时监测玩家身心健康。以及玩家所说的“这种东西不是保密的吗？！“，请玩家放心，公司和个性化系统会对玩家的资料进行严格保密和监管，一切最终解释权均归公司所有。】
【听起来像是某种诈骗条款……】我抹了把脸，破罐破摔道，【算了……你先说说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嗯……让我想想，玩家第二次表示对目前情况的无能为力，根据……】
我按下了倍速按钮，一阵唏哩呱啦的电流声后，系统给出了它的猜测。
【……是和通关条件有关吗？】
【不是。】我斩钉截铁，【压根就没到那种程度。】
小D沉默一会儿，蓝光在我眼前一闪而过，那是它在检查我的身体数据和各项指数，蓝字随着AI声一个接着一个地浮现在我眼前。
【玩家身心状态一切良好，周围三公里内无外部仇敌，小D并未检测到其它问题。】
我疲惫地就地而坐，旁边是臭烘烘的垃圾筒，几只肥硕的灰老鼠在堆成尖尖的垃圾上翻来翻去。偶尔几个路人走夜路，会朝这边看几眼。
【我拜托。】我和其中一只老鼠对视，老鼠两粒黑珠子盯着我，一动不动。
我痛苦地捂住了头，【你们起码给张去“咒术高专”的车票好不好？】
【嗯……让我想想，玩家现在正在为无法抵达任务地点而担忧……】
我又一次按下了倍速键。
【……玩家选择了高自由度模式，该模式下的一切行为皆由玩家自己负责，公司和系统不承担除游戏中提供必要帮助以外的任何协助。】
【这不是你们让我和老鼠面对面的理由。】
我恨恨地朝垃圾筒砸了个瘪易拉罐，“咚”的一声易拉罐碰上塑料垃圾桶的声音，几只老鼠隐在了漆黑的垃圾尖尖里，只有几根长长的尾巴和肥硕的后腿的影子时隐时现。
【这个……】
【我是来体验游戏的，不吃垃圾。】我打断了它，【我承认你们全息做得很好，系统响应速度快，也愿意在事后提交内测报告——但这些都不会成为我给你们上评的理由。】
星际时代，为避免群众遭到境外势力的浸入和毒害以及提高各项娱乐活动的质量，在每一款文娱产品上线以前，都会由市场监管部门选派若干专员测试游戏，当上评率达到90%后，产品才会发表。当然，这些都和我没什么关系，说出来吓吓它罢了。
【……】六个蓝点挤满了屏幕。
我百无聊赖地等着，突然，一颗美丽的头滚到我膝头边，泔水浸湿了它的长发，又干了，黄褐色的粪便和青绿色的烂菜都黏在黑发上，蒙住了脸，只在黑发的缝隙看见了那双阴鸷又美丽的眼睛。
真的很美啊。
手肘支在膝头上，我侧着脸打量，出了神。
它气急败坏地叫我把蒙在它脸上的东西拿开，“脏死了，你是废物吗？就这样看着它们粘在我脸上！快给我拿开，你这个废物！”
“不要。”我嫌弃道，“你既然都知道那么脏，怎么还敢开口让我去碰？”
“你竟敢拒绝我？！”
它疑惑到愤怒，最后成功发飙了，“废物！穷鬼！谁给你的胆子敢拒绝我！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你这个丑八怪！丑八怪！穷鬼！我告诉你你以后连舔我脚趾的机会都不会有！”
它这样叫着让我蛮生气的，但即使这样，这颗头也很美。所以，我勉强拿了根树枝把它额前的黑发挑开了。
和那双美丽阴沉又愤怒的眼睛对视，我恍惚了一下，感觉也不是不能接受它的烂脾气了。
【发现特殊NPC：川上富江。】
一行蓝字印在了我眼前，隔断了我和那颗头的对视。不是小D，是随身鉴别系统。富江还在耳边叽里呱啦地骂，我嫌烦，就直接拿树枝挑了个什么垃圾死死就压在它脸上了，它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勉强满意吧。
我继续看那堆蓝字。
【（川上）富江：
智力：5/10
武力：3/10
魅力：12/10
道德：2/10
攻击力：10/10
破坏力：10/10
特殊能力：繁殖、美貌。
评价：写进规则中的美貌。伟大的繁殖母体，可实现全自动化人肉补给的优秀花瓶（友情提示：假如你接受得了富江从胃里或者肠道、□□里长出来，从身上长出来的富江也可以吃。）但贪慕虚荣，性格恶劣，社会化程度低，智力低下，不建议收容。
特殊任务：所有富江好感度始终保持一致，考虑到人权委员会对本游戏的监督，富江好感值可叠加计算（目前数量：16，增长速度评价：较缓，增长底线：5000）。】
叠加计算？
垃圾袋下，那颗头还在唔唔地蠕动着。
也就是说，只要让这颗头喜欢我，好感度每增加1，我最多就能得到5000分的好感值——很不错了啊，最终通关任务的五分之一呢。
如此想着，我笑咪咪地挪开了垃圾袋，蹲着问她，“欸，富江，你现在有多喜欢我？”
富江朝我淬了一口唾沫，“去死吧！你这种穷鬼废物连跪在我面前都不配！”
真的好脏啊。
我把脸上的唾沫抹开。唾沫不臭，还有点淡香，就是黏糊糊的，让人怪不舒服的。
我把树枝插进富江的嘴里，把那颗头整个挑了起来，用了点技巧，把那颗头扔到了垃圾堆尖尖上，几只肥硕的老鼠被吓得吱吱地叫了几声，然后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似的，不理会富江的尖叫，左边右边地包围了那颗头。
“脏死了脏死了，废物你还不来救我！？你完蛋了！啊！你完蛋了！”
我耸耸肩，“但我觉得老鼠要比你喜欢我啊？那你从老鼠胃里长出来，肯定会多喜欢我一点吧？不需要太多，一点点就可以了。”
我把大拇指压在小拇指上比了个“一点点”，“真的一点点，只要到时候统计不是负数就好，要是负数会很难办的。”
它要有一点不喜欢我，统计出来那至少也是-5000，这么——大，我得找多少个人才能补上。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废物，你等着你等着！……”
富江尖叫，下巴和脸颊已经被老鼠啃出几个缺口，咯吱咯吱的进食声，它被那几只老鼠一口一口地吃了。
我打了个哈欠，“嗯，我等着。”
我等到那些老鼠翻完垃圾筒还不消停，想往我身上爬；我等到避无可避拿着系统发放的默认弓箭射死了两只，跑了三只；等到夜色阴沉，一个银发带着木刀的青年一脸崩溃地问我“time machine”在哪里？他走错路了；等到小巷里冲出来个绿色猫眼一脸茫然衣服朴素的少年，问我这里是不是西甘锡纳区？
不。
我很严肃地回答，这里是流星街。
我和他面对面了一会儿，他突然激动地抓住了我的衣领，“什么流星街？听都没听过！不要耍我了！我真的有急事！你知不知道我的家人都快被巨人……”
【商讨结束，公司决定为玩家额外提供以下服务……】
蓝光一闪，少年连同在角落边看戏的银发青年都一起消失了。
我眨眨眼，愣了一会儿，然后开始整理被绿眼少年抓出褶皱的衣领。
“唔，真是相当沉不住起啊，还是年轻呢。”我稍微有些苦恼，“你这样该怎么去救你的家人啊？又不是谁都有眼睛男和暴力萝莉在家等着，一不小心无家可归了怎么办？”
【……玩家？】
小D在我说话的时候会自动停止“思考”。
我理了理领子，转而吐槽它，【漏洞太多了，我会写进内测报告的。】
【好的。这里收到反馈，之后会进行汇报并提出修改意见。接下来由我为玩家宣读公司为玩家额外提供的服务，共五项，分别是……】
【不读了，你就告诉我我现在能不能离开这儿。】
我已经厌倦在垃圾筒旁边和老鼠面对面的时光了。
【好的，应玩家要求，游戏自动完成初始关卡。评分：B (自动生成)，已过最低通关线，欢迎玩家来到下一关卡：回不去的旧时光。
主要地点：咒术高专
时间：199X年到2018年
通关条件：所有NPC好感度超过80%
车票、现金以及道具等已发到玩家背包，请玩家乘坐无轨电车前往目的地。
提示：请玩家善待NPC，否则后果自负。】
“okok”，我从蓝绿色包里摸出车票，半透光质地，在拂晓雾蓝色的光下可以看见粗粝的颗粒。
……
海水漫上我的膝盖，打湿了白裙，我上了电车。高大漆黑的检票员朝我伸出了手，他要检票。
他淡淡地开口，“单程票。你去哪儿？”
“哪里能让我快活我去哪儿。”我后仰，靠在电车玻璃窗上，拿外套盖住了头。
混沌中立，不利己也不利他，做什么全看心情如何。
应该是……很奇怪的万人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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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富江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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