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砰——！！”
持续的轰击声一直未停，整个地下宫殿都在颤抖，细碎的石渣从顶上落下来，但没有人开口阻拦。
可不管五条悟和夏油杰怎么攻击，那道由凌的咒力汇聚而成的高墙都没有丝毫动摇的意思。
硝子靠在墙上，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香烟，却在触及到熟悉的糖果包装纸时才发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了，因为凌的劝阻。
天元的结界从她感觉到不对冲过来的时候已经沾染上了凌的气息，照目前的蔓延速度来看，最多五个小时就够抵达日本边境。
香烟和打火机突然被人递过来，硝子有些错愕地抬头，正好对上夜蛾正道的视线，后者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硝子沉默，伸手接过，在手里摩挲了几番，想起凌劝她不要总是抽烟的画面，到底还是收了起来。
“我大概知道凌最后做了什么”，硝子声音干哑，“我曾经和她一起看过那个结界术。”
所以她也深知在这种程度的咒力扩散下，那个人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家入硝子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最后整个人贴着墙滑坐在地上，喃喃道：“骗子。”
大骗子，明明说好了的，让我在高专等你们回来。
你说了你一定会回来的，明明我一直相信着你，凌，大骗子。
半个小时后，禅院直哉和美樱海子匆匆赶到。
因为凌最后的举动，目前整个东京境内的咒灵数量在疯狂锐减，且锐减数目还在随着时间的流逝成倍翻涨，所有监测系统、[帐]全部陷入瘫痪，此刻在外面出任务的咒术师们更是一片茫然，咒术总监部如今一团乱麻，各项指标警报声、电话响铃声不断。
在回程的车上禅院直哉收到了禅院家传来的消息，最后的影像资料显示，在整个东京范围内，任意等级的咒灵，在凌咒力蔓延出去的瞬间直接消融，再过一会儿，整个东京境内怕是一只咒灵都找不出来。
禅院直哉在来的路上已经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砸了一台电脑，凌！这个女人到底还要骗他多少次？！
不过是刚刚分开一会儿，为什么一转身，那属于凌的咒力会贴附在天元的结界上一路向外围蔓延？！啊？！！！放这么多咒力出来，自己的身体虚弱成什么样子心里没数吗？！！
打定主意无论这次凌怎么哄他都不会松口原谅的禅院直哉在循着咒力来到地下通道入口的时候愣在了原地，站在最外围的是他两个同期，凌今天刚刚说希望他试着好好相处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
然后是夜蛾校长和反转术式持有者，家入硝子，这两个人一个靠在墙上，一个坐在地上，都低着头，一语不发。
最后——
他把视线投向最里面的那两个还在不停攻击、试图冲进去的两个人身上，奇怪，明明在场的都是认识的人，可为什么感觉这么奇怪呢？大家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那堵围墙……又是什么东西？把凌……还给他啊？还给他啊！！
愤怒、委屈、慌乱一瞬间齐齐涌上禅院直哉心头，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心头那股强烈的恐慌感让他方寸大乱。
凌呢？五条悟和夏油杰又是在做什么？凌在那里面吗？咒力外散又是怎么回事？回到他身边来，继续挖苦、讽刺、嘲笑、打趣他都没关系，让凌……回来啊？
美樱海子的手机还停留在拨号页面，夜蛾正道的手机一直在口袋里震动，电话、短讯、辅助监督们打来的、咒术总监会打来的、熟悉的术师们打来的……美樱海子手一松，资料散落一地，手机也摔落在地上，呼叫声戛然而止，屏幕在闪烁几下之后陷入黑暗，它的主人却无暇顾及。
……
没过多久，和禅院直哉一样因为目标咒灵消失而迷茫的冥冥、庵歌姬也回到了高专，她们的反应和美樱海子如出一辙，也是在她们到的时候，夜蛾终于愿意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转身离开了这里。
外界的事情都由夜蛾正道和美樱海子去处理了，冥冥站在一旁，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庵歌姬则是快步来到家入硝子身边，无声地摸了摸她的头。
……
之后到达的人是神吉雪枝，本来她就因为任务原因大老远跑到了东京，和凌见完面后她准备去做任务，然后就和冥冥歌姬遇到了相同的情况，她心中虽有预感，却也没想到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凌就已经把现实**裸地摆在了她面前。
她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外围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很快又和冥冥一道，结伴离开了这里。
五个小时后，气喘吁吁却又不肯放弃希望的五条悟、夏油杰、禅院直哉三人同时听到一阵细微的“咔嚓”声，极其熟悉凌术式的三人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同一件事情。
紧接着，由凌咒力组成的飓风墙开始放缓速度，直至完全消失，同一时间，原本对天元结界持续不断的咒力输入也停了下来。
视野突然变得开阔，五条悟第一个冲进咒力还未完全消散的长长通道中，瞬间就不见了人影。
“悟！”夏油杰喊了一声，声音嘶哑，当然也没有得到五条悟任何的回应，等他们最后追上五条悟的时候，此前来过的薨星宫已经成了另一个模样。
之前天内理子留下的血迹还在，被夏油杰和伏黑甚尔的打斗损坏的宫殿碎片也还在，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变的只是颜色。
对，颜色，整个地底宫殿都透着晶莹的冰蓝色，那是属于凌咒力的颜色。
五条悟伸出手触碰眼前硕大无比的冰晶，他最爱的人就静静地躺在那里面，他感受不到她的温度，指尖所传达到的只是丝丝彻骨的寒意，墨镜遮掩了他脸上的大部分情绪，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整个薨星宫都被凌的冰晶覆盖，看不到天元、看不到宿傩，这里就像是冰河世纪的最后一角般，所有事物与过往都被尘封。
而凌就在中央那块立起来的、超大型冰晶里面，安静地闭着眼睛，死生不知。
……
最后一个抵达的人是许久没有踏足日本土地的伏黑甚尔。
因为距离过远，所以即便是第一时间就往回赶，等他回来的时候，离薨星宫解封还是已经过去了六七个小时。
回到高专之后伏黑甚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薨星宫把还留在里面的五条悟、夏油杰、禅院直哉三人直接拎了出来。
三个人都不想离开，但奈何禅院直哉和夏油杰加在一起也不是伏黑甚尔的对手，五条悟即便能赢但也并非轻轻松松，尤其他们并不想在这个地方动手，因为绝对会波及到凌，于是心思各异的四个人就这样一起离开了地底宫殿。
禅院直哉那边根本不用他多说什么，禅院家派来的人老早就在外面等着见他了，只是薨星宫属高专重地，不得随便出入，他们这才一直等在外面，这会儿见禅院直哉主动出来了，那边立刻就一窝蜂围了上去。
五条悟和夏油杰这边就相当棘手了，伏黑甚尔看着面前已经对着他摆好起势的两个人，如果是平时的话，他的确不介意陪他们两个练练手，只是目前他的心情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平静。
“想知道凌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们。”伏黑甚尔直视着他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不远处被缠住的禅院直哉也没忍住把视线投向了这边。
“嗖——”
“啪！”伏黑甚尔抬手挡住五条悟的拳头，拳风带起他的发丝，而他只是异常平静地开口道：“前提是你们能整理好自己。”
“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说。”
“所有事情你都知道，是吗？”五条悟只是盯着他，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想你也没有立场来指责我什么。”伏黑甚尔回道，“除了等，我们没有任何办法。”
两个人就像是在打哑谜般，但夏油杰就是听懂了，他走到五条悟身边，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脸上也是肉眼可见的疲惫，“悟，松手。”
半个小时后，在伏黑甚尔“威胁”之下的三个人回到各自的房间洗浴一番、吃了顿饭后，又齐齐在薨星宫聚齐，除了他们三个，家入硝子、夜蛾正道也一起来到了这里。
折腾了一夜，天色渐亮，普通人的黎明刚刚到来，他们却是刚刚踏进黑暗的开端。
他们来的时候，伏黑甚尔正抱臂站在那块硕大的冰晶面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没回头，视线依旧停留在凌身上，自顾自地开口：“是她眼睛的颜色呢……”
五条悟比起刚刚稍稍冷静了些，不，他也许只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罢了。
“凌的术式到底是什么？”五条悟问道，缩在袖口中的拳头微微颤抖。
“是预知未来哦。”伏黑甚尔说的语调轻快，怒意在一瞬间涌上禅院直哉心头，不管怎么说，以凌目前的状况，伏黑甚尔怎么也不该用这种语气说话吧？他猛然抬头，却在看清后者神情时瞬间噤声。
伏黑甚尔身上哪里有半分开心的意味儿？
……
没有人知道那个凌晨，他们这些人在薨星宫的半个小时里到底知道了什么。
凌的咒力早在薨星宫解封的那一刻停止了扩散，但包裹着她咒力气息的结界已经将日本全境囊括在内，外面下起雨来，空气中到处都是凌的身影，却让人看不到也摸不着。
没有在刚刚那波咒力中消融的咒灵也全都被凌的气息压制，东京全境一丝咒灵的身影也无，而据咒术总监会的统计数据，这种现象至少还会持续三个月。
五条悟离开薨星宫后就失去了踪迹，没有和任何人交谈、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已然成为“最强”的少年只是一个瞬移就消失在了高专的校园里。
夏油杰从宿舍简单地收拾了些行李，回了家。
家入硝子把自己泡在图书室，两耳不闻窗外事。
禅院直哉跟着家里来接他的侍从回了禅院家。
伏黑甚尔转道回了埼玉，看望惠和津美纪。
夜蛾正道把所有关于凌这次事件的文件处理好后，手机关机，做起了甩手掌柜。
灰原雄邀请七海建人去他家乡小住一段时间，后者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当晚两人便坐上飞机离开了东京。
美樱海子脱下辅助监督的制服，换上一身便装，也准备回家陪父母一段时间。
歌姬和冥冥相约去中国看一看。
京都。
所有的咒术师都放了假，神吉雪枝也不例外，而她回去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带了束花去看望自己的老朋友。
明明是大晴天，天上却零星飘着毛毛雨，她没有撑伞，只是看着墓碑上的刻字，思绪走远了些，“等她回来……”
等她回来。
等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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