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佳乐,正宗的黄土高原三代贫农后代,不过这一辈我们老白家否极泰来,出了我爸这位大学生。
我的启明星,伟大的学霸爹,生命不息,学术不止,被大学的合作项目送去了日本的一所高校交换深造,保守估计五六年是回不来的。
我妈以泪洗面,因为我爹乃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白面书生,和我妈站在一起如同章台柳旁边站了个瘦书生——我妈是那个身长十尺顶天立地的柳树。
她的头发也和那柳树一样,潇洒肆意,如同泼墨。
据说我爹当年就是看上这一头秀发,不顾我娘比他家门还高都要娶我妈入门,两个人郎情妾意,我爹还给我妈头发作诗。
我后面其实很认真地怀疑过,我爹找我妈是为了改善基因,毕竟按他那发量,生出来的孩子长大了脑门上都能飞飞机。
跑题了。
我妈威武霸气,大手一挥,给我办了退学手续,就拎着刚刚还和小朋友们依依惜别的我跟着我爹去了日本。
我妈和春天刚来那柳树一样,风一刮就疯,风风火火入住了大学分配的房子,匡叽匡叽折腾了几天,我学都有的上了。
然后明天就是我开学第一天了。
我闷闷不乐地坐在小区的滑梯上,周围人都叽叽喳喳说鸟语,我一句也听不懂,只能拿着棍子戳蚂蚁洞,和蚂蚁说话,让它们把洞挖大一点,让我能钻进去,一路回到国内。
我妈说小孩子学说话快,我这才小学一年级,多听听,多看看,然后拿着小语种证书回国,高考就能不学英语考日语,自此弯道超车。
此时我,离遇见我的敌人,伏黑惠,还有十分钟。
我没朋友,无聊地很,忽看见一个大大写着搬家公司的货车驶到我家单元楼门口,然后一个巨大的男人下来了。
说巨大,一点不假,假如我妈是那章台柳,这男人就是哥斯拉大战金刚里面那金刚,拔树和拔草一样,身上还很多隆起,全是肌肉,他那肩膀,宽到能并排放三个我爹。
男人嘴角有一道疤,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他伸展伸展胳膊,从车里面拿出一个东西。
准确来说,是一坨,一坨,虫子?
我揉揉眼睛,看看天空,我怀疑我发呆太久,出幻觉了。
这肌肉男,面带微笑摸了摸虫子的头,他嘴角的疤让这笑看起来和□□在威胁人一样。
我已经凑了过去,躲到大货车后面,就露出一个眼睛悄悄看。
男人说:“滋啦嘎啦子啦花了。”
哦忘了,我听不懂日语。
男人把虫子摆在敞开门的驾驶座上,驾驶座正对着单元门口,我想这男人心真大,万一单元里出来一个人一眼看见这虫子,那这人可不如我心大,一声尖叫保准直上云霄。
或者说日本人当真与中国人不同,专门开发了新技术养虫子做宠物。
日本人审美可真够稀奇的。
然后我见证了活到现在看过的最不可思议的画面。
说长了是“肌肉男力拔山兮气盖世,一只手撑起一个床,走路都带响上楼去了”,说短了就是意林体,即“日本的搬家员工效率是中国人的四倍”。
男人显然看见我了,但是理都没理我。
我来日本已经三天了,快无聊死了,趁男人哐当哐当上楼去了,跑到那个丑得雷震子都自愧不如的虫子跟前去了。
据说雷震子他爹姬昌第一眼看见他都吓得魂不附体,我心说这男人能对着它笑这么真诚,至少得是这虫子娘吧。
我自小天不怕地不怕,把孙悟空当榜样,年年蝉联幼儿园最烦人小朋友第一名,园长都知道我的大名,要不是我妈长得像柳树,手长腿长,我跑起来她都逮不住我。
所以我这次也大无畏地戳这个虫子,看得久了这虫子,我还觉得稀罕,越看越喜欢,幻想自己和朋友吹嘘见过比人还长的虫子,虽然虫子如同老僧坐定动都不动,我也锲而不舍。
我想它不理我,但总会吃吧?
我给它塞摘到的叶子,地上抓的草,裤兜里舔了半个的糖,虫子比我妈都拽。
我要是听见楼上哐哐哐,砸地一样的声音下来,就比兔子还溜得快,等虫他娘又抗了一批家具上楼,我就又跑回来给虫子试新食物。
虫子被我戳到它厚嘴巴上东西的烦到了,微微张开了嘴巴。
我惊喜地凑过去,想看它嘴里有没有牙齿。
然后在黝黑的虫洞里,看见一只手,还在动。
我又出幻觉了?
楼上哐哐哐,我看太入迷了,没跑掉,一会神就给那虫他娘逮住,揪着后领子就提起来了,我怕得要死,心说这肌肉金刚不会是连环杀人犯吧,把死人尸体藏虫子肚子里那种……我赶紧求饶。
“好汉好汉,我什么都没看见——呸,好汉,你这虫子太好看了,我观赏……不行这我都不信……”
金刚:“叽哩嘎啦,呷嘎呱嘎。”
“……哦对,我不会说日语。”
我赶紧双目含泪,给金刚比划。
金刚笑着看我。
我哆哆嗦嗦也笑。
“搜跌死内,叽哩嘎啦。”
金刚把我放下了,指着虫子,问我:“啊那他,米诶骂死噶?”——你,看得见吗?
终于有我听得懂的了。
我热泪盈眶啊。
我先点头。
不对我应该说没看见尸体啊。
我疯狂摇头。
金刚露出了然的表情。
我绝望了,心说爹娘孩儿不孝,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是麻烦把我埋在家乡高高的柳树下。
不过我那时候很年轻,很机灵,撕心裂肺地朝着楼上用中文喊:“妈啊!妈!救命啊!你女儿要死了!”
我这是快死了啊,所以我喊得声嘶力竭,响天彻地。
金刚没管我场外求助,他进了驾驶室,拎起他亲儿子,抖了抖,然后把手伸进虫子嘴里。
诶,嘴里?
这是懒得遮掩不如直接给我看尸体,然后把我剁吧剁吧埋尸荒野结束我白佳乐短暂还没有上中学的一生?!
我吓得直接哭出来,哭得昏天黑地全无形象,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哭了。
“うるさい。”——好吵。
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啊?
我鼻涕眼泪一把抓,懵逼地看向虫子。
虫子嘴巴里,爬出一个看起来和我一样大的小男孩,满头是虫子口水,但是头发好像刺猬扎了窝,表情好像我是一个傻子。
金刚笑着和男孩说,叽哩嘎啦,嘎嘎巴拉。
后面我才知道,金刚在说:“好久没有把你塞丑宝里面带出来了。”
这位看我如同看傻子的兄弟,就是我的一生之敌,伏黑惠。
今天是他和他爹搬家到我家对门的第一天。
伏黑惠和我说:“叽哩嘎啦,これを持って。”——你拿着。
然后给我塞了一个纸巾。
我一边抽泣着,一边看他熟练地也抽出纸巾,把自己身上的虫子唾液擦干净,金刚在旁边指着我和他,在笑话我们。
认识的第一天,我和伏黑有了一个共识。
这个虫他妈/我爸爸,真的是很讨厌的大人。
伏黑他爹的虫子叫丑宝,他娘死的早,他爹是人渣,不想养孩子,但是自己居无定所,怕孩子一回头就没了,直接把孩子塞丑宝肚子里面,带着走南闯北。
伏黑和我见面的那天,是他爹不知道抽什么风一定要带着他来搬家,他不想去,闭眼还在床上躺,睁眼就在虫子肚。
然后刚从虫子肚子狼狈地里钻出来,就看见我哭得和个大花猫一样。
我们两个都觉得对方像傻子,并且不肯承认那天的我们其实看起来都很傻。
这简直是最可怕的初遇。
jjxx完结了,然而我的修文和填坑还在继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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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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