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响过三声，乌鸦大步跨入门槛，下一秒整个人凝固成一座文艺复兴时期的惊愕雕像。他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战场，炸裂的水晶吊灯碎片在地毯上铺成银河，翻倒的餐椅腿指向天花板如同投降的旗帜，最终定格在那张断成两截的北欧乌木茶几上。
“我靠，”他摘下墨镜时镜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新情趣就是与众不同哈？你们从玄关打到露台，还玩了折返跑？”
樱井澪正用丝帕擦拭《地狱变》画框上沾染的灰尘：“我们当时是往死里打的。”
“啧。”乌鸦突然露出洞悉一切的笑容，双手摊开的姿势像教堂彩绘玻璃上的堕落天使，“打是亲骂是爱嘛，这才是成年人的……”
他的台词突然卡壳，靴尖踢到茶几残骸时表情瞬间扭曲：“……这茶几是我从米兰空运来的！”
夏油杰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我建议你最好重新组织语言。”
“你们两个！”乌鸦指着那堆曾经价值六位数的木渣，声音拔高到破音，“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嗯？我得罪谁了要遭这种报应？”
“你送得太实用了。”
樱井澪对着光线检查画框裂痕，金箔碎屑从她指间簌簌落下。
“实用？！”乌鸦的风衣哗啦一声抖开，“FSC认证的非洲黑檀！防火防潮防弹设计！承重足够躺两个相扑选手！你们是拿它当诺曼底登陆的跳板了还是……？”
“跳舞毯。”
夏油杰淡定地抿了口咖啡。
乌鸦的控诉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
夏油杰锁骨上未消的牙印，樱井澪浴袍领口露出的淤青，每处伤痕都像在讲述某个不可告人的暴力童话。
“行吧，”他突然泄气般栽进那张塌陷的沙发，弹簧发出垂死的呻吟，“幸好你们还给我留了个座位，虽然看起来像被犀牛坐过。”
乌鸦刚陷进沙发，骨瓷茶杯堪堪碰到唇边，樱井澪的声音便如冰刃般斩落：“你知道那是机密。”
“十七个实验体的事？”乌鸦吹开茶面浮沫，啜饮一口，银匙在杯沿敲出清脆的颤音，“抱歉，我以为你迟早要坦白，我只是把计时器调快了几格。”
她黄金瞳微微收缩：“你以为我会感激？”
“我要的可不是感激。”乌鸦转动茶杯，釉面反光照亮他似笑非笑的嘴角，“但你千辛万苦救活的人，总该有权利知道自己被什么代价赎回吧？”
夏油杰的指节在沙发扶手上叩出沉闷的节奏：“你什么时候知道她去和高层谈判的？”
乌鸦的银匙突然停在杯心，茶水泛起细微的漩涡。
“我知道时，她已经在签免责条款了。”
“但你选择告诉我。”
“当时你可是淋着暴雨往外冲，”乌鸦突然倾身，茶杯在茶几残骸上投下摇晃的光斑，“我总得给你个掉头的理由。”
樱井澪的指甲在画框上刮出刺耳声响。
“你故意的，那天我在客厅等到凌晨三点。”
乌鸦突然从风衣内袋甩出一张烫金请柬，卡片旋转着落在乌木残片上，惊起几粒金箔碎屑。
“画展，下周五银座厅。”他的指甲在“高专特约监审”的烫金字上重重一划，“那位老爷子点名要看你临摹的《地狱变》，听说你笔下的地狱比原作更真实啊。”
樱井澪拾起请柬时，纸张在她指尖簌簌作响：“我什么时候同意的？”
“申请书还躺在源氏重工档案室呢。”乌鸦的银匙突然指向夏油杰，“再说，咒术界刚赦免这位前恐怖分子，总得给民众看场戏。”
“而我们是马戏团？”
夏油杰冷笑。
“不，”乌鸦的银匙叮地敲响杯沿，“是美术馆里的行为艺术。”
他突然压低声音：“让那些老东西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当代艺术。”
瓷杯突然从茶几坠落，在乌鸦靴尖前炸开无数青花碎片。
“这个杯子，”樱井澪凝视着满地瓷片，“也是你送的伴手礼。”
乌鸦沉默良久，终于举起双手：“我认输，你们绝对是在报复我。”
当客厅的沉默即将凝结成冰时，门铃突然爆发出三声刺耳的蜂鸣——短促、粗鲁，如同午夜急诊室的警报。
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荧光绿背心的青年踩着雨靴冲进来，声音比人先撞上墙壁：“报告！野田组灾后重建小队奉命前来！”
他的尾音还飘在空中，整个人却突然石化。他的目光扫过地板上如抽象艺术般的茶几残骸，摇摇欲坠的水晶吊灯，以及墙面上那道疑似鞋跟刮出的血痕，最后落在屋内三人身上。
乌鸦歪在沙发边缘，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牙签，活像各种mafia电影里等着收保护费的混混，夏油杰倚在窗边，侧脸被晨光切割成明暗两半，樱井澪抱臂而立，脚下那块脱落的画框木板还在微微晃动。
“我滴个亲娘嘞，”青年倒吸一口冷气，“这情趣play也太硬核了吧？”
“茶几是你送的，”樱井澪用鞋尖拨了拨木屑，“现在你亲自来收尸，是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审美不配活着了吗乌鸦？”
乌鸦立刻坐直身体，痛心疾首地捂住胸口：“我对家具可是很有感情的！这茶几我跑了三家店才选中，结果你们——”他手指颤抖地指向两人，“根本是联合起来针对我！”
“没有，”夏油杰懒洋洋地纠正，“她先动的手，我只是适当反击。”
青年死死咬住嘴唇憋笑，转身对队员疯狂打手势。几个穿着同款荧光背心的壮汉抬着新沙发鱼贯而入，彼此交换的眼神里写满了“新的值班补贴是执行局秘辛”。
“这款是加厚防震型，”青年一本正经地拍着沙发扶手，“内置储物格，哦对了还有隐藏式脚镣接口……”他突然卡壳，“啊不是，那是给山口组特供的版本。”
“你们野田组不是专通下水道的吗？”乌鸦的牙签在齿间转了个圈，“什么时候拓展到情感纠纷现场重建了？”
“组长说了！”青年突然立正，背心上的反光条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能疏通堵塞的管道，就能疏通破裂的关系！我们现在是蛇岐八家认证的尊严重建科，口号是——”
“污水退散，真爱永存！”
队员们齐声高喊。
乌鸦的牙签掉了。
樱井澪的黄金瞳微微眯起：“你们组长……”
“二代目野田浩三！”
青年骄傲挺胸。
夏油杰揉了揉太阳穴：“他是不是被赦免令的墨水熏坏了脑子？”
当最后一个工具箱收好时，青年突然转身，用宣读圣旨般的语气宣布：“组长让我转达：祝二位下次战斗更激烈！野田组24小时待命！”
门关上的瞬间，整个客厅只剩下那对印着情侣暗纹的沙发，以及空气中漂浮的松木屑。
乌鸦凝视着茶几残骸，恍惚间听见它在说：“你们绝对对我有意见。”
写点轻松的过渡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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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野田组的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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