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前夜

以她对香港影坛的半吊子认知也知道这个名字的分量,光捧红成龙就足以让他成为“巨星伯乐”了,更何况,周星驰还告诉她,导演编剧是刘镇伟,老熟人了。

“我也想知道,这部任我自由发挥的电影是不是真的能让我在电影圈彻底站稳脚跟。”他的声音透出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紧张和期待,正因为潜意识里的紧张,才让他在上映当天找她相陪。

她的兴奋瞬间被点燃了,这个圈子说不准的事情有很多,但玄学有时候也得信!她主动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往电影院跑去。

“那还等什么?快走!”

电影院内,灯光很快熄灭,午夜场的上座率约摸六七成,没有巨星大咖的电影首映大概就是这种情况。空气里弥漫着爆米花的甜腻和夏末的燥热,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他随着她偷偷摸摸如往常一般溜到最后一排角落的位置坐下。

这里视野开阔,既能看清银幕,又能将整个影厅观众的反应尽收眼底。

电影开场了。

买来的两杯可乐冰块翻滚着,随着冰化发出噼里声响,可在这躁动的空间里无人在意。电影虽然开始,观众席还充斥着窃窃私语和扇风的窸窣声,随着剧情展开,主角左颂星见到了他的三叔,两人同框,影厅渐渐安静了下来。

孟隔云饶有兴致的看着,大银幕将那张熟悉到骨子里的脸放大到纤毫毕现,真是清秀的过分,带着一种近乎少年的纯净感,偏偏他赋予角色的肢体语言和表情又是如此夸张灵动,可爱到让人忍俊不禁。她忍不住侧头看向身边的周星驰,光影跳跃在他那张不笑而显得有些忧郁和心不在焉的脸上,眉头微蹙,目光似乎并未聚焦在银幕上,也自然没有注意到她的注视。

她忽然间想到,那籍籍无名被埋没的几年,或许与他相比于年龄而过于“幼态”的脸有关,自去年褪去婴儿肥开始,这张脸在光影雕琢下,又是如此经得住大银幕的检验,也难怪电影之路越走越顺。

剧情渐入佳境,一系列意想不到的无厘头桥段密集爆发,影厅里仿佛一下子被炸开。爆笑声、拍大腿声、甚至是兴奋的脏话无所顾忌的此起彼伏,观众们笑的前仰后合,东倒西歪,完全沉浸在这种颠覆性的喜剧节奏中。

这种被击中笑点,全然释放的狂热的反应,是孟隔云从未在其他电影场次里感受过的强烈。

她的注意力早已不在电影本身了,目光扫过前排一张张因极度欢乐而显得格外生动的脸,看着他们暂时忘却炎热的夏天和生活的烦恼,沉浸在纯粹的快乐里,一种巨大的欣慰和自豪感油然而生。

她为这部电影开心,更为身边创作这一切的人开心。

不知何时,无声无息间,周星驰的视线落在了她的侧脸上,他眼中并没有激动和喜悦,反而充斥着与整个环境格格不入的难以言喻的失落和焦虑,眉头依旧紧锁。

电影散场,灯光亮起。

大部分观众意犹未尽的起身,脸上还带着惯性的笑,几个年轻人却像是打了鸡血,迫不及待冲出影厅,孟隔云见状好奇跟了上去。

只见他们冲到前台,抓起公用电话就拨号,声音激动的几乎破音。

“……还没睡吧?快来电影院,我刚刚看了一部超好笑的电影,笑的我肚子疼,我马上买票去看第二遍,你赶紧过来!不看后悔!”

直到亲眼所见这一幕,孟隔云心中大定,她对身后沉默跟随的人说道:“你看,这反应,是不是有史以来最好的?这电影肯定要爆了!”

“嗯,”周星驰没什么精神的应了一声,“也许能过两千万吧。”

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讨论别人的事。

“今年冲进票房前十的愿望,看来就要靠它实现了!”

他扯了扯嘴角,算是回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凌晨以后的街道更加寂静,十几个小时后就要远行,孟隔云还不想立刻回家,她调转方向,破天荒的跟周星驰说要请他喝酒。

第一次,她说要喝酒,因为她实在太开心了。

香港这座不夜城总有能通宵达旦的地方,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大排档此时仍人满为患,简陋的折叠桌椅一直摆到了拐角巷子深处最暗的角落,狭窄燥热,地面油腻,但避开人群,对于如今已有了名气的周星驰来说,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他压低帽檐,坐下。

菜品还未上完,几瓶冰镇的啤酒已摆满了小桌,瓶身立刻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孟隔云学着用筷子撬开瓶盖,琥珀色的酒液带着雪白的啤酒花注入玻璃杯,冰凉的杯壁很快变得模糊。

她将杯子推到他面前,给自己的也倒满,举杯看他:“怎么一路不说话?观众反应这么好,你不开心吗?”

“开心啊,”周星驰端起酒杯,声音低沉,几乎淹没在周围的嘈杂里,“当然开心。”

他一杯饮下,孟隔云已经好几杯入肚了,酒精催化,她像是就此打开了话匣子,变得异常健谈,絮絮叨叨说着从前。

她说她没有骗他,早在他报名训练班的时候,她就预言他一定会大红大紫,会成为影史留名的巨星演员,她很确定……可是,她也有自我怀疑的时候,在他跑龙套,当儿童节目主持人,失意落寞的那几年,她在他身边亲历着这一切,她会自责,也会怪自己。

还好他坚持了下来,她终于没了负罪感。

……

孟隔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被沉重的呼吸取代,她手中的酒杯滑落在桌面,见底的酒液随之蜿蜒溢出,她整个人软软的趴倒在桌上,侧脸贴在手臂,脸颊酡红,双眸紧闭,长睫毛微微翕动,已是醉的不省人事。

喧嚣的街道仿佛被在这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世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小巷黑暗中这一方被遗忘的小天地,时间也在此刻凝固。

他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喜欢了十几年的女孩子,十几年累积的情感,如同被压抑许久的熔岩,在这一刻,在酒精和莫名而复杂的情感的催化下,在这寂静的氛围之中,猛然冲破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他清晰的听到了心脏在胸腔狂跳的声音,听到几乎要撕裂耳膜的轰鸣,一个无比清晰又无比强烈的念头攫住了他——

他想吻她。

哪怕是额头。

不,那不够,起码在这瞬间不够。

太远了……十几年,若仅是如此,太远了。

这十三年的相伴,如果只能跨过这样的距离,只能到达这样的位置,会让他灰心丧气,会让他不甘,会让他悲哀。

所以他轻轻拉近了椅子,屏住呼吸,鼓起勇气,俯身,凝视着,虔诚而缓慢、小心翼翼的靠近,不顾一切的缩短着他们之间的距离。

……吻上她的唇。

这一章找回了一点17年的感觉!!所以写的很顺!

下一章写完就进入第四卷了,找的那些资料希望都能用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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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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