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清晨总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即使是在五月。
苍挥开法师塔顶层的窗户，让淡金色的晨光完全洒进房间。他浅栗色的长发在晨光中同样泛着柔和的金色，精致的尖耳微微颤动，于簌簌风声中捕捉着万物苏醒的痕迹。
……之前在这里设立的召唤法阵，召唤结束时房间免不了因为他和夜魔的打斗而变得一片狼藉……
没想到他今早过来时，发现已被大体清理过，只需要随手调整几处了。就连当时的召唤物残骸也被清理了。
朱武……确实出乎他意料……
苍轻叹一口气。
他已然不记得昨天是自己最后是怎么睡过去了……这次是真的睡了一整天……但抱着他的朱武竟然真没有……他以为……热衷**的夜魔既然发现了他这样强的自我疗愈能力，必然……
他阖上眼……或许他之前的有些猜测并不准确……
恶魔是一个庞大的族群，个体间的差异性不可忽视。至少朱武现在看起来……依然打算在主位面继续履行双方间的契约……
“起得真早啊……我的主人……”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点慵懒的沙哑。
苍回头，看见朱武正从虚掩着的门帘后走出来——他的法师塔顶层是没有门的，只设有传送阵。
穿着一套简单白色无袖短打的夜魔此刻看起来简直像一位英俊的半精灵——除了那条细长尖尾巴正在活泼地左右摆动着。披散的红发像燃烧火焰般在肩头跃动，赤红的眼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明亮。
“早——”事实上，他有些意外，今早他醒的时候朱武还在睡，只是看上去睡得并不很安稳……恶魔也是会有梦的吗？
朱武伸了个懒腰，上衣显得有些局促了，随着他的动作，腰际隐约有暗红色的纹路一闪而过——这意味着朱武实际在压抑他的本能……
自从三天前的召唤仪式后，这位高阶夜魔就以这样轻松得令他意外的态度……走进了他原本波澜不惊的生活中。
“我还在重新适应'早晨'这个概念……”朱武赤脚踩在地毯上，走到苍身后，自然而然地低头帮他调整起长袍背后的系带——如今露出的白皙脖颈和肩膀上现在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了，“深渊没有太阳，时间流动的方式完全不同。能欣赏昼夜交替的感觉……真是不错。”
苍能感觉到朱武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耳尖，温热而平稳。对方的行为太自然了，他好像也没什么理由拒绝——毕竟双方比这更亲密的行为早就发生过了——但不知为何，他反而……
"在想什么？"朱武的声音将他拉回。
“想……我们的第一次见面。”苍转身面对他，明亮的晨光照在相对而立的两人身上，“我……”
朱武抬手，轻轻按住了他的唇，“稍等——让我先问一个问题……苍，你为什么想要召唤高等恶魔？”
“……我想和我的同伴们一起去探索各处遗迹，以寻求晋升传奇的机会……以及获得一些稀缺的资源。”苍微微抬头，很平静地看着他，“因此……我需要一位高等恶魔作为同伴，与我一起战斗。根据艾泽拉斯术士们多年来的研究，魅魔是比影魔、眼魔、蛇魔等更合适的选择。”
朱武有些不解，“以你的年龄，作为高阶术士，已经可以在黎明之岛或者银月城过上相当轻松的愉快生活了。你是九环魔导士……离传奇也不过一步之遥，大可花个几百年慢慢磨……何必如此冒险？”
“……看来你这两天确实是在图书馆……”苍笑了笑，他知道这很冒险……只是没想到有一天“风险”本身会当面问他这个问题，“愿意和我再去一次吗？正好，借此向你介绍一下我的塔灵维诺。”
“当然。”朱武点点头，他确实相当好奇。
在他看来，苍看上去是相当冷静谨慎，生活方式也偏向保守的那种精灵……中立阵营，一般意味着较高的道德底线，即使只是召唤魅魔，这也同样意味着太多的不确定性了……
何况……他还没见过塔灵这种真正意义上的炼金生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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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塔的图书馆占据了足足三层的高度，内部看上去浑然一体，分为阶梯型的上下两层。每层中，高大书架始于地板，上达天花板，其中有一半已经装满，剩下则是空落落的一片。头顶排列成层层镶套的环形魔法灯盏提供了堪称完美的照明，错落有致的壁灯分布在书架之间。
“这个设计……是不是有点像微型剧场？”
“……也可以这样说。”
他们在图书馆上层东侧的圆桌前坐下时，风旋形状的法师仆役自动送来了加柠檬片的清水和点心。
“我日常很少喝茶，一般只加入柠檬、薄荷以及迷迭香之类的草药。塔的底层是个大植物园，平时基本是维诺在照顾。下次我们有机会一起去达拉然，你可以采购更多你喜欢的饮品口味。”
苍轻轻把琥珀杯子推到他面前，装着杏仁薄片的小碟子晃晃悠悠地飞到了两人中间，“现在的点心只有这个和海盐饼干了。”他有点好笑地看着对面的眼睛亮了一下，“那我……把海盐饼干也拿过来？”
苍感觉有什么轻轻扣住了自己手腕。
嗯，是某人的尾巴……
朱武看着他笑，“……都行。你知道……我只是想试一试主位面都有什么口味。”
苍点头，“我知道你的味觉其实和我不同，所以在日常这些饮食上……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话，就直接对任意法师仆从提出来。它们都会记录下来告诉我的。”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我在进入魔导师阶段之前几年，其实就开始通过冥想补充能量……很少再有饮食上的需求了。”
“……我知道。我能……感觉出来。”朱武捻起一块薄片，“唔——很脆。”朱武心想，这几天我抱着你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亲了多少次了……你身体散发出来的……只有草木和一点点元素的味道……
高阶法师在进入魔导师阶段之后，身体会开始元素化……这时候的法师，就外表来说几乎不会再有任何变化了。
而晋升传奇，意味着生命本质发生质变。无论之前是哪个种族，自到达这个阶段起，就有资格叩问永恒，直面神明了。
魔法塔的某处墙面亮了亮，朱武惊讶地睁大眼睛：他看到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男性人类正向他们走过来。略显瘦削，穿着一件蓝灰色的长袍。
心灵感应里朱武对着苍小声嘀咕——
『……我以为会看到一堆组合起来的几何体？』
『早年确实是……当前这种类人形体是在20年前才给他换上的 。维诺更喜欢这种风格。』
男人走到他们面前，先对苍行礼，幽蓝双瞳一阵激闪，“主人……看到您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
苍安抚地笑了笑，“我确实平安无事……你昨天就知道的。只是……在结束召唤之后，需要有一定的恢复时间。”他转向对面的夜魔，“朱武，这是我的塔灵维诺，他日常会照顾魔法塔的运作，为我处理一些生活上的琐事，也负责打理塔底的魔法植物园。非常能干且认真负责……今后你会经常看到他。”
”呃……维诺，你好！”
“维诺，这位就是我这次召唤并且签订了契约的夜魔，朱武。他会长久留在艾泽拉斯，作为我的同伴与我一起战斗。我们来图书馆，是因为我要向他解释一些关于银月城和我的个人背景的相关事宜。 ”
“好的，主人。我明白了。”维诺对朱武行礼，“尊敬的夜魔阁下，我的主人沉静温和，多虑少言，请您平时多……考虑一下他的感受。”
朱武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我明白……你说得没错。不用担心，我很喜欢你的主人——现在也是我的主人——契约最初确立的阶段是比较特殊……之后应该就比较平和了。”
维诺再次行了个礼，他注目着术士，“主人……我已经向莫基亚港发出订货需求了……注明尺寸的鲸骨斗篷、海象皮或者霜狼毛皮都可以……海象人每月的月中集市即将开始，应该很快能收到回复。”
“好的，谢谢你。你去忙吧。”苍温和地对他笑，“对了，植物园里近期收获的魔法植物先不要和达拉然交易，我稍后会给你处理方案的。”
维诺行礼后就离开了。朱武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若有所思，“维诺……他之前在哪儿？地下室？”
“嗯，地下室底层。我……在这次召唤仪式之前就和他说了……可能会有风险。要他等待几天。”幸好如此，不然维诺说不定会中途打开魔法塔威力最大的禁魔武器……
“塔灵……他的核心和你的精神海是直接贯通吧？但是是单向的？”朱武抓住苍放在桌面的手，“……他刚才悄悄瞪我了……所以说，他虽然不能具体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你之前遇到了危险？”或者是……强烈的情绪波动？
“是的，虽然我提前用了法术加以封隔……但作为他的创造者和最初魔力提供者，维诺对我的情绪变化是比较敏感……”苍微微低头，“你之前问的……无非是为什么我如此急于寻找传奇之路……细说起来有点复杂，但核心原因其实简单——当前的银月城……缺少传奇术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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