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景檀,你在干嘛呢?”
黎沥站在医院大院里晒好的一圈圈被单里高高举起手机,阳光熹微地透过潮湿的布料渗进来,黎沥看到屏幕上男人的脸模糊得像一团晕开的墨。
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笼罩了黎沥,让他声音都懒洋洋的。
“对内开会,对外开会,跨国开会。”姜景檀的语调也拉长了,带着点百无聊赖的抱怨。
“哼哼,没我在老板你看起来很无聊啊。”黎沥往后一仰,整个人陷进他特意搬过来的藤椅中,他抬手遮在眼前,眯眼在指缝里看被单夹缝里的天空。
今日天气晴,黎沥心情好。
“我看不到你的脸了。”男人的声音传来,黎沥静静看着天上流云,然后将手机举高正对自己的笑脸。
“你现在看到了,说点好听的?”
姜景檀看着屏幕里的少年,他还是穿着女装,只是简单很多,素颜,带着黑色的假发,在有限的屏幕里他只能看到他明媚的笑脸,看他被阳光刺得无法完全睁开的金灿灿的眼睛。
“从你的眼睛可以看出来,你曾经长久地注视着太阳。”
废话。
黎沥忍不住笑出声:“讲情话可以注意一下场景吗老板?”
“原句是大海,但是我觉得你的眼睛更像太阳,修改了。”姜景檀振振有词,“所以这次积几分?”
黎沥恶劣地将手指圈起来:“鸭蛋!一分不给!”
“不过呢?今天沥沥心情好,所以送你一分。”
上次黎沥和姜景檀互相啃了一口后,两个人也算捅破了窗户纸,再装老板和员工就有点没意思了,黎沥也不是那么放不开的性格,既然双方都有点隐晦的心思,那不如直接光明正大地发展一下。
黎沥本来觉得这样自己就不好要工资了,不过姜景檀表示一码归一码,总不能谈恋爱了就要让黎沥打白工,作为爱人比员工待遇还差这非常不合理,话落他甚至又给黎沥打了五十万。
好吧,黎沥很没有原则地接受了这样的解释,但是还是执意把那五十万给退了回去,表示无功不受禄。
物质问题解决了就该说感情的事儿了,但是二人都没谈过恋爱,该怎么界定感情的发展进度呢?
思来想去,黎沥最后提出了积分制,目前姜景檀在他这里是零分,而他会根据姜景檀的行动给他积分。
零分是朋友以上暧昧未满,五十分是暧昧,七十分是喜欢的恋人,一百分是非常喜欢的恋人,一百五十分是超级喜欢,二百分是挚爱。
而在七十分之前不能接吻,一百分之前不能吻脖子以下,一百五十分不能摸敏感部位,二百分以前不能鼓掌。
而姜景檀同样可以给他积分。
只是姜景檀当时就表示他们离两情相悦就差黎沥的两百分了,于是最终生效的只有黎沥这边的积分制。
而在提出积分制的第二天,黎沥就连人带包袱地跑到二院做义工了,准备“大施拳脚”的姜景檀也终于被怨声载道的下属召回公司,于是两个人开始网恋。
姜景檀一天三次的电话比医院饭点儿都准,此时正是做义工第四天的中午,黎沥吃完午饭出来帮忙晾被单。
黎沥看着被单被风吹拂出波浪,夏日暖风被被单的水汽降了温,扑在身上凉丝丝的,他打了个哈欠:“老板,到我午睡时间了。”
“嗯,你把手机放耳边吧。”
黎沥唇角一弯,闭着眼睛将手机放到身边,听着姜景檀那边敲击键盘的声音渐渐入睡,这是这几天他们养成的默契,姜景檀办公的声音像天然的白噪音,黎沥很喜欢。
而姜景檀也很喜欢在办公时捕捉黎沥隐秘的呼吸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姜景檀轻声道了声“进”,助理拿着收购案走进来,看见自家老板一手翻着文件,一手富有节奏地在键盘上敲打,而电脑正处于待机状态。
对此助理见怪不怪,她放缓了脚步声将方案放到姜景檀桌子上,目光不受控制地往他手边一扫,看到手机屏幕后嘴角差点绷不住。
果然是在哄小“女朋友”睡觉。
不行了,嘴角要压不住了,助理赶忙低着头走出去,出门瞬间拿出手机和自己同在姜氏总公司工作的闺蜜分享自家老板甜蜜的“夕阳恋”。
这一觉睡得无比舒服,黎沥再睁开眼时已经下午一点,他和已经又开始忙碌的姜景檀打了个招呼,将电话挂断后从藤椅上跳起来,把椅子搬回树荫下,小跑到住院部。
拉开一扇病房门,他叉着腰招呼:“下午好啊林鸢女士,睡得好吗?!”
这是个单间病房,长发及腰的女人正坐在桌边细致地梳理着自己的发丝,看到黎沥毛毛躁躁地进来皱皱眉:“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总这么不注意形象?看你头发睡的,过来,我给你梳梳。”
黎沥乐呵呵地晃到林鸢身边,扯着小板凳一屁股坐到她身前,两个人面对面:“那肯定不如林鸢女士你凤仪万千。”
“就知道口花花。”林鸢笑起来,精致清冷的眉眼如冰雪消融,“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哼,我追求者能从望月桥排到五道口。”黎沥不服,张口就来。
望月桥在林鸢的家乡,五道口在首都,中间隔着一万八千里呢,林鸢哭笑不得地拿指尖耸黎沥的脑门,没好气地说:“转过去,给你梳头发。”
黎沥眯着眼睛笑,抓着凳子边顺着她力道往后倒:“那你轻点哈。”
要是把假发梳掉了那可是闹大笑话了,人群里忽然出现了一个卤蛋!啊,不是。
他灵活地转了个圈背对林鸢坐好,手肘支在腿上托着下巴,像是只被顺毛的猫,安静地眨眼:“我说真的,林鸢女士,真有人追我。”
林鸢手一顿,透过镜子看见黎沥有些迷茫的神情,她放柔了声音:“对你好吗?”
“挺好的,但是也有点奇怪。”黎沥呢喃着。
“奇怪?”
“嗯,我们才认识三天他就好像很喜欢我了。”
林鸢也被唬了一跳:“这么快?他不是个很轻浮的人吧 ,那可不能要的。”
黎沥听见她说姜景檀坏话,莫名有点小开心,他晃晃脑袋:“谁知道。”
林鸢没错过他眼里那点愉悦,当即轻哼一声把他动来动去的脑袋扳正:“那你让他过来,我看一眼,给你参谋参谋。”
“他最近忙得要死。”黎沥有些幸灾乐祸,“算了,不提他了,林鸢女士,等会儿就到三点做操时间了,给我个面子,去呗?”
“不去,那个操傻得可笑,很丑。”林鸢果断拒绝。
“那你坐在藤椅上看我们做呗?看别人出丑不是很有意思?”
林鸢被说服:“你说的对。”
黎沥嘿嘿一笑,计划通,让林鸢女士这位仙女晒点太阳可真不容易。
午后林鸢女士拿着杯帝王茶姬无糖少冰花香乌龙茶,坐在树荫下的藤椅里悠哉悠哉地看大院里正在跳操的病人们,她膝盖上放着个小竹筐,里面是各色彩纸,林鸢女士有一个并不那么高雅的小爱好,即折纸。
这个人也好笑,那个人也好笑,林鸢女士看得乐不可支。
忽然前面走过来一个人,林鸢撩起眼皮一看,呦,是个陌生男人,长得挺俊。
估计三十出头,气质很沉稳,就是衬衫西裤的搭配实在平庸,不丑但是也没什么亮点,好在脸长得很不错,蛮英俊一小伙子。
等等,他在干嘛?
林鸢眼睁睁看着那个英俊男人拿起手机,打开摄像机,面无表情地对着跳操的人群不断按着拍摄键。
怪吓人的,像变态。
林鸢搓搓手臂,什么世道,精神病都一山更比一山高。
林鸢放下竹筐悄咪咪起身,猫着腰踱步到男人身后偷偷观察他到底在拍什么。
看清之后,林鸢的神情十分复杂。
这拍的都是黎沥那个姑娘啊!
再仔细端详一下男人的表情,林鸢发现他嘴角好像是提起了一个像素点。
懂了。
这就是黎沥说的那个奇怪的追求者。
“咳咳。”林鸢女士摸清了男人身份,帮黎沥找个好夫婿的责任感使她挺直了腰板。
“您好。”姜景檀意识到她的存在,礼貌地转头问候,脸上的笑容十分和煦,和面无表情时两模两样。
这时候看着又不奇怪了。
林鸢女士高傲地点点头:“你是?”
“我是这里义工的朋友,来探班。”姜景檀又举起自己另一只手,林鸢才看见他正提着一个木制饭盒。
“他说想吃家里做的饭了,我就想着给他送过来。”
……
黎沥站在病人最前面跳着最炫名族风,他四肢协调,整个人又阳光得不行,本来普通的广场舞被他跳得动感十足,长发迎风飘扬,薄荷绿的裙摆像是轻薄的云彩,跳完后他抹了一把脖颈上的汗珠,不经意往藤椅那边一看,登时瞪圆了眼睛。
姜景檀?!
他奔过去,只见一向对陌生人不假辞色十分高傲的林鸢女士正面容和悦地与姜景檀聊着天,还递给他一支红色的纸玫瑰。
黎沥有点嫉妒了,住在精神病院的林鸢女士一开始对他可没那么友好!她甚至因为自己男装当场发了狂,黎沥女装熟练就是因为要在她面前扮做女孩子。
“你不是很忙吗?”黎沥此时看姜景檀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抱着手臂问他。
“你昨天不是说想吃阿姨做的糖醋小排,给你送饭的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姜景檀向他摇了摇饭盒。
黎沥想起来了,他昨晚入睡前确实说梦话似的嘟哝过这么一句,但是当时姜景檀在办公啊,他还以为姜景檀没听见呢。
那股莫名其妙的气消下去了点,黎沥灿烂地笑起来:“加一分!”
忽然姜景檀抬起手,正低着头看饭盒的黎沥不觉,只感觉耳边一坠,眼角余光映入一抹艳丽的红,黎沥疑惑地摸了摸。
哦,是那朵纸玫瑰。
“这个能再加一分吗?”
夏风将姜景檀的声音带至耳边,黎沥愣了一下顺着那温柔到不可思议的声音抬起脸,在姜景檀眼中看到自己。
鬓边别着红花的“姑娘”很漂亮。
“……扣一分。”黎沥脸上烧得厉害,口不择言。
“但是今天沥沥心情好,所以送你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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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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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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