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没有保证书，没有哪对情侣能拿到通往永恒幸福的通行证。我和你母亲的分开，是我们的故事，它不代表你们也会重蹈覆辙。每个人的人生轨迹都是独一无二的，每段感情的质地和发展也截然不同。过去不能定义未来。”
温斯顿看着儿子，目光带着期许和鼓励：“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欣赏他这个人，珍惜他在你生命中的存在，那就别让那个‘可能的分开’的幽灵，成为阻止你现在靠近他、回应他的理由。恐惧本身，往往比恐惧的对象更能摧毁美好的可能。”
温斯顿看着很少流露出如此迷茫神情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和慈爱，轻笑调侃道：“不过，我倒是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样的年轻人，能让我家向来目标明确的小奥克这么纠结？是我认识的人吗？圈内的？”
李沐笙耳根的热意更明显了，他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语气故作淡定：“....以后有机会，合适的时候，再告诉你吧，老爸。”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放下茶杯，李沐笙起身：“不早了，我先回房间休息。晚安，爸爸。”他朝父亲点点头，指尖在温斯顿宽厚的肩上短暂地、轻轻地停留了一瞬，像小时候道晚安时那样，传递着无声的亲昵。
穿过铺着厚实地毯的走廊时，纽约不夜的灯火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漫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变幻的光影。李沐笙的脚步在电梯前顿了顿，没有按下按钮，而是突然转向了通往顶层观景露台的玻璃门。他需要一点空间，消化父亲的话，以及心中翻涌的情绪。
曼哈顿的璀璨灯火在脚下铺展开来，如同流淌的金河。夜风微凉，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1:23。算了下时差，上海那边应该是中午。他靠在冰凉的玻璃栏杆上，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拨通了母亲的视频通话。
回到自己宽敞却风格简约的卧室，李沐笙随手将外衣搭在扶手椅上，解开两颗衬衫纽扣透气。笔记本电脑亮着屏保——是去年夏天，他和金钟铉在济州岛海边，迎着夕阳大笑的抓拍，两人的头发都被海风吹得乱糟糟的，笑容却无比灿烂。指尖在触控板上划了两下，屏幕亮起，视频通话的界面跳了出来。
“滴——”的一声轻响后，屏幕那端出现了一间极具现代感的明亮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陆家嘴的天际线。
李清妍正低头快速签署着一份文件，听到提示音才抬起头。精致的妆容一丝不苟，一身利落的白色西装，衬得她气场强大。她放下手中的东西，端起手边的咖啡杯，挑眉问道，语气是干练中带着亲昵：“哟，稀客。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打视频了？在纽约那边被你爸闷坏了？”
李沐笙故意拖长音调，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怎么？没事就不能找我滴好妈沫儿了嘛~想你了不行？”
李清妍被儿子这语气逗笑了：“当然行，随时欢迎。啥时候抽空回来看看啊？都去看你爸了，锦箫前两天还念叨，说哥哥好久没回去了。”
“看情况吧，”李沐笙调整了下坐姿，让自己在镜头里看起来精神些，“等7月底再看看，那时候应该能空出一段时间。”
李清妍点点头：“嗯，行。所以，给我打电话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这边一会还有个会要开呢。”
“啊？都中午了，妈你都不吃饭的吗？”李沐笙皱眉。
“你妈我偌大一个集团要管，很多事要忙得嘞，忙完这阵儿再吃也一样。所以，有事快说，不然我真挂了啊。”李沐笙作势要去拿鼠标。
“诶！等等！”
李沐笙连忙叫住母亲，犹豫几秒，才有些别扭地开口：“就是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嗯...你眼中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或者说它意味着什么？”
视频那头的李清妍动作明显一顿，随后身体微微前倾，眯起那双锐利的眼睛，隔着屏幕仔细打量着儿子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谈恋爱了？”她的问题直截了当，带着不容置疑的敏锐，“谁家的？圈内还是圈外？人怎么样？”
“....你们怎么都这个反应。”
“因为你从小到大，”李清妍轻笑一声，带着点调侃，“除了对音乐和武术能表现出近乎偏执的热爱和专注，对其他事情——尤其是感情——兴趣缺缺，简直不像个普通小孩。现在突然问起这么感性又哲学的问题，我能不好奇吗？”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纽约街头的车流声隐约传来，以及屏幕那端母亲办公室里极其微弱的高效运转的背景音。李沐笙低头抿了口茶，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承认道：“...算是吧。遇到一个人感觉还不错，但还没确定关系。”
李清妍的表情彻底柔和下来，显露出属于母亲的关切。她靠向宽大的真皮椅背，目光透过屏幕，似乎看向了很远的地方，陷入了回忆。
“爱情啊，”李清妍的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沉淀后的通透，“年轻的时候，我以为它是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对抗整个世界的勇气和浪漫。后来在商场、在生活中摸爬滚打多年，我才真正明白，它其实...只是人生拼图中很重要、很美好的一块，但不是全部，更不能是唯一的支柱。”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我和你父亲，我们曾经非常相爱。那种灵魂碰撞、火花四溅的感觉，至今想起来依然鲜明。我们爱上的，是彼此最意气风发、光芒万丈的样子。我们都以为，这种光芒能一直持续下去，照亮前路。”
“可现实不是童话。它会磨损你，用琐碎和平凡考验你，用挫折和分歧改变你。它会让你看到彼此光环下的阴影，看到激情退去后真实的、甚至不那么完美的样子。”
李沐笙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听着。母亲很少如此详细地谈起她和父亲的往事。
“我们分开，”李清妍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儿子脸上，坦然而平静，“不是某一方犯了错，也不是突然不爱了。而是因为我们在各自的人生道路上跋涉时，最终清醒地认识到，比起维系那份已经有些疲惫的爱情，我们更热爱、更无法放弃的是自己选择的人生方向和价值实现的方式。”
“这没什么可遗憾的，笙笙。反而是一种成年人的清醒和对彼此最后的尊重。放手，有时是最大的负责。”
“所以，”李沐笙轻声问，“你觉得我不该去尝试？因为它终归会消逝或者带来痛苦？”
“不，”李清妍摇头，“我的意思恰恰相反——不要害怕爱情本身。”
“遇到了心动的人，真诚地去感受、去投入，这本身就是生命的美好体验。”李清妍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郑重，“但是，孩子，永远别让它成为你的枷锁！永远别为了它，放弃你内心真正渴望成为的样子，放弃你视为生命根基的梦想！”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份感情和你坚持的梦想、你认定的道路产生了根本性的、无法调和的冲突，你需要冷静地问问自己：哪一个，对你生命的完整性更重要？哪一个，失去了会让你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李清妍直视着儿子的眼睛，“然后，听从你内心的答案，坦然做出选择。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无需愧疚，对自己诚实，才是最大的负责。”
李清妍顿了顿，端起已经微凉的咖啡抿了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觉着和你李叔相处着怎么样？”
李沐笙微微一怔，没想到母亲会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挺好的。李叔人很温和，脾气也好，和他在一起的那几天还挺融洽的。”
“嗯，”李清妍的眼神彻底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一个温暖而真实的笑容，“和你父亲那种走到哪里都自带聚光灯的耀眼相比，你李叔可能显得...有些平凡，甚至有些不起眼。”
李清妍转动着手中的咖啡杯，眼神温柔：“但正是这种平凡和稳定，才是最难得、最让人安心的港湾。最重要的是——”她竖起一根手指，强调道，“我们对待生活最核心的态度、对家庭的理解、对未来的期望，是高度一致的。这种根子上的合拍更能支撑起漫长的人生。”
李沐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母亲的话和父亲的话，像是从两个不同的角度，描绘了同一幅关于感情本质的图景——激情可贵，但长久的契合更为重要；不要害怕开始，但要保持清醒的自我。
“所以啊，”李清妍的语气彻底轻松起来，带着母亲特有的鼓励，“你现在也不用过分忧虑两人未来会怎样。只要两个人是真心想在一起，三观合拍，彼此尊重支持，其他的问题——什么距离啊、工作忙啊、外界的眼光啊——都是可以慢慢想办法解决的技术性问题。”
李清妍狡黠地眨眨眼，带着点开明和调皮：“妈也不追问你喜欢上谁了，只要你们是认真的，你情我愿，别乱搞关系，别当不负责任的渣男，谈谈恋爱，体验一下，妈还是举双手支持的，毕竟青春嘛！”
李沐笙有些哭笑不得：“妈...”
“当然，”李清妍又突然板起脸，语气半真半假地威胁道，“要是敢仗着家世或者名气玩弄别人感情，或者做了什么违法乱纪、违背道德的事情，小心我真飞过去打断你的腿！你妈我说到做到！”
李沐笙扶额：“...知道了，妈。我保证当个遵纪守法、有道德底线的好青年。”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视频那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Zoe拿着文件夹站在门口，示意会议要开始了。李清妍迅速整理了下衣领和表情，对着屏幕，最后说道：“行了，我得去开会了。记住妈的话：感情这种事，没有标准答案，也没有完美攻略。放下那些无谓的恐惧，跟着自己的心走，对自己诚实，对对方负责，就够了。我挂了啊。”
通话结束，屏幕暗了下去。
李沐笙仰头靠在柔软的沙发靠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望着天花板上简洁的几何吊灯出神。窗外的纽约灯火依旧璀璨夺目，在深色的玻璃上晕染开来，像是一幅流动的、模糊的印象派画作。而他的思绪，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越过大洋，飘向了首尔，飘向了那个总是默默陪在他身边，用笨拙又真诚的方式表达着心意的人。
他想起金钟铉和自己在一起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永远盛满的轻松和纯粹的开心，仿佛只要他在身边，世界就明亮了。想起他练习到深夜累得几乎睁不开眼，却还是强撑着不肯挂断视频，只为多听他说几句话。想起他每一次说“我等你”时，眼底闪烁的、像星星一样的光，那里面是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期待。
手机在这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是金钟铉的信息。
铉：[刚结束出道后的第一个电台行程，现在又早早来排歌了！不过放心，我吃过早饭啦，三明治加牛奶！]
后面还跟着一个可爱的狗狗表情包。
李沐笙看着那行字和表情包，几乎能想象出对方发信息时神采飞扬的样子。他指尖微动，回复道：
[好，加油！注意劳逸结合。]
信息几乎是秒回。
铉：[？你怎么还没睡？这个点纽约是在半夜吧？快凌晨两点了！]
后面是一个惊讶瞪眼的表情。
李沐笙看着那个表情，嘴角不自觉勾起，如实回答：
[凌晨1点23分。刚和家里人聊完天。]
铉：[那你还敢不睡觉？！快去睡！立刻！马上！]
看到眼熟的文字，李沐笙笑了笑。
手指停在屏幕上方，指尖感受着玻璃屏幕的微凉，窗外变幻的霓虹灯光在李沐笙眼中明明灭灭。最终，他打下一行字：
[在想一些事。]
铉：[想什么？很重要的事？]
窗外的霓虹灯不断变换着颜色，在玻璃上投下流动的、梦幻的光影。
李沐笙看着那些变幻的光，心中那个盘旋已久的决定，在父母的话语和眼前这条充满生活气息的关切信息催化下，忽然变得无比清晰和坚定。所有的犹豫和恐惧并没有完全消失，但一种更强烈的冲动——想要更靠近、想要更认真地回应、想要给彼此一个更清晰的机会去探索这份感情——正破土而出。
李沐笙有些不再满足于原地踏步的“确认期”，他想要主动向前一步。
笙：[算是很重要吧。不说了，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信息立刻显示已读。几秒钟后，回复跳了出来。
铉：[好吧。那我等你回来。]
后面是一个安静的、抱着枕头等待的卡通兔子表情。
还是同样简单的“我等你”。但这一次，这三个字像带着温度的阳光，瞬间穿透了李沐笙心中最后一丝阴霾和疑虑。他感受到了金钟铉的耐心、信任和那份不变的期待。这让他心中那份想要靠近的冲动，更加坚定。
李沐笙起身，走到窗边，将厚重的窗帘缓缓拉上，把纽约那璀璨却疏离的夜色彻底隔绝在外。房间里陷入温暖的昏暗。然而，某个人的身影、他发信息时的样子、他说“我等你”时的神情，却无比清晰地留在了他的心里，像一颗温暖的种子，稳稳地落入了心田最柔软的土壤。
他也算是有了足够的勇气，去更坦诚地面对彼此的心意，去尝试更深入地靠近。虽然距离真正的“在一起”还有一段路要走，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经历去确认和沉淀，但此刻，他不再害怕迈出这关键的一步——去拥抱那份想要靠近的勇气。
这周两章[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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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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