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十一分。
物部知章当然没有听诸伏景光的,毕竟,事情都到了现在这一步,只差临门一脚了,这时候他若选择抽身离开,就好像电影播到了结局却忽然告诉你未完待续一样,总觉得心有不甘。
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顺便一提,冷库摄像头的问题到最后还是没有解决,主要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去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儿了,现在更关键的是……
物部知章望向站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
他是故意挑柳田让出门的时间和他“偶遇”的,借助船上监控的便利,物部知章至少能够掌握对方出门的时间。
“哎呀,这可真巧,没想到会在旅行接近尾声的时候再次碰见您,”一切正如物部知章预料的那般,不用他说什么,柳田让便笑眯眯的主动打招呼,“我可真是幸运。”
最后一句轻得仿佛低语一般,物部知章强迫自己忽略掉对方奇异语调带来的不适感,强装自然的回复道:“是吗,不过轮船明天才靠岸吧,说是旅行的末尾不太准确吧,而且,今晚不是还有活动吗?”
他指的是晚间的珠宝展,根据事先的情报,久未露面的关键人物长谷川将会在此期间登船,今晚对公安和组织来说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时间点,然而柳田让的反应却让他深感意外。
这个人似乎没立刻明白物部知章究竟在说些什么,片刻后才恍然大悟,“哦对,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装的,这就奇怪了,难道说珠宝展对他来说没这么重要?
物部知章暗中盘算着,他看向柳田受伤的那只手,状若无意的提及,“柳田先生的手还好吗,明明是难得的旅游时间,却把手弄伤了。”
“不是什么大问题,旅游嘛,充满意外才是常态,你说对吗?”
物部知章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是吗,说起来船上的医生还和我说要提醒您及时换药,已经到时间了吧。”
“哦,这个啊,医生也和我说了,不急还没到时候呢。”柳田让打了个哈欠,心不在焉。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分开了。
物部知章装作要去甲板的样子,实则绕了一圈又回到了房间。
关上房门,他靠着门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刚刚跑完一圈马拉松,心脏砰砰直跳,他猛灌了几杯水才勉强平复下了心情。
闭上眼,物部知章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工藤新一对他说过的话。
“说谎本身就是一种编造故事的过程,但碍于人的认知能力有限,大部分人无法将谎话说得十全十美。”
柳田让曾说过,他在前天参加料理活动时不小心弄伤了手,医疗室的医生也说过,受伤的手要在伤后四十八小时换药。
物部知章抬头看了眼时间,他很确定,在前天的这个时候料理活动已经结束了。
四十八小时……还没到时候……
柳田让不是在这个时候受伤的,时间至少在前天下午四点往后,那会在什么时候呢?
他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那个在昨天清晨被人杀害,却又被伪装成意外死的高藤圭。
高藤圭房间附近的摄像头出问题是不到十二点发生的事,柳田让去医疗室处理受伤则是十二点过后……
毫无疑问,柳田让……就是那个凶手。
物部知章的眼睛一跳一跳的痛,头脑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一步步的分析着。
柳田让不仅是组织的一员,他还披了层公安的外皮,这样的话,无论是伪装成厨师的佐佐木孝二的异常举动还是高藤圭的突然死亡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两人恐怕都在怀疑柳田让的身份,其中一人甚至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
等等,这样看来的话另一个人岂不是也很危险。
物部知章被这一想法惊出一身冷汗,他迅速打开电脑,在监控中寻找佐佐木孝二。
然后,他惊恐的发现,对方的身影在监控中消失已有整整一天了。
——————
“人都来全了吗?”
邮轮经理瞥了一旁正在打电话的女士,小声说道:“还有安娜小姐没到……我们的工作人员上去找过了,她不在房间里,我们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不行,安娜她还是不接电话,”另一边,经纪人户高女士也合上了手机,“警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把我们叫过来?”
“难道是案件有了眉目?”
这是邮轮上的一间小会议室,除了安娜外,案件的相关人员悉数到场,除此之外,工藤新一和跟着他一起来的毛利兰以及铃木园子也坐在角落里旁听,听到这句话,在场有几人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直到一点内情的邮轮经理更是控制不住的频频看向两名嫌疑人。
“警官,犯人究竟是谁,”一旁,极光的队长仁田开口问道,“把我们两个叫来意思是案件也和我们有关吗?”
星野抱胸站在他身旁,看上去一脸冷漠,但右手食指却在不停的敲打手臂。
塚越秀夫扫视众人,又看了眼手表,“算了,不等她了——本来这件事和她也没有太大的关联,我们先开始吧。”
“这次叫大家前来,确实是为了笹野被杀的案件,以及,”老人故意顿了顿,将整间会议室的氛围,“另一起池泽先生失踪乃至被害的案件。”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抬起头来,有惊讶的有焦躁不安的,工藤新一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发生了什么?”
“池泽遇害了,这怎么可能?”
小小的会议室瞬间炸开了锅。
“安静!”
塚越秀夫的声音不大却充满威严,他一开口,会议室立刻变回了之前平静的模样。
“我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对失踪这件事抱有疑问,但根据我们目前已掌握的证据来看,池泽先生的遇害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了。”
会议室沉默了片刻,第一个跳出来提出质疑的是星野,“那证据呢?或者说尸体什么的……没有尸体的话就没法证明他遇害了吧。”
接话的不是塚越秀夫,而是一直旁观到现在的工藤新一,他没有回答星野,反手问了个看起来无关紧要的问题。
“星野先生,你和死者笹野小姐真的是恋人关系吗?”
星野看了眼正在喝茶的塚越秀夫,见对方不打算阻止,甚至隐隐还有放任的意思,他也只好按下不满,但语气中还是充满了不耐。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为什么直到看到那条手链的时候你才承认这件事呢?”
“这……是笹野不愿意公开,所以我才……”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人都死了却还在顾忌愿不愿意公开这种事,无论从情感还是常理上来讲都说不过去,会议室里也有人意识到了这一点,四下冒出了不少交头接耳的声音。
另一边,工藤新一和星野的一问一答还在继续。
“那么星野先生,你是什么时候和死者开始交往的?在船上的时候你们见过面吗?还有……”
工藤新一连珠炮似的提问终于惹恼了星野,“喂,你这小鬼是什么意思,我有义务向你解释这么多吗?”言语中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星野用余光瞟了一眼塚越秀夫,后者捧着茶杯稳如泰山,似乎对两人的争吵毫无察觉。
他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耳畔忽然传来了个声音,“其实,星野先生你并不是笹野小姐的男朋友吧。”
被吓了一跳的星野连忙给予否认,“你在胡说什么?”
工藤新一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在看到手链后才承认自己是笹野的‘男友’,是因为你意识到了凶手是谁——那串手链真正的主人,也是你真正的女朋友。”
“不是吗?”
星野罕见的沉默了下来,坐在一旁的队友仁田露出了担心的表情,“……星野?”
“证据呢?”令人难捱的几十秒过后,星野首先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他红着眼似乎心有不甘,
“既然你这么笃定,总不会拿不出证据吧。”
任谁都能看出星野是强撑着说出这句话的,他就像个走到穷途末路的赌徒,不到最后一刻坚决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
“证据的话我这里有,而且还是你亲手交给我们的。”工藤新一掏出了前一天物部知章处理过的那张照片,“就是这个。”
“这张照片是你在登船当天拍摄的,当时你告诉我们,替你拍照的是你的‘女朋友’笹野小姐。”
星野深吸一口气,努力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紧握的双拳却暴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虽然刻意控制着不去看旁人,但四面八方的目光汇聚到他身上,对于一个性格高傲且孤僻的人来说无疑是一场酷刑。
他强忍住想扭头看看恋人表情的冲动,选择继续和工藤新一对峙,“嗯,对,是这样没错,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张照片光线充足,虽然是晚上拍摄的但也十分清晰,清晰到能够看清你瞳孔中倒映的拍摄者的程度——就像镜子一样。”
星野心中逐渐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所以?”
工藤新一将处理后的照片展示在了众人面前,“星野先生,替你拍摄照片的不是笹野……”
“而是你,大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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