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的小梦子还真狡猾啊。岂不是让人完全没有办法反驳了吗？”
“也说不上狡猾吧。我只是充其量说出了我想说的话，不至于以后回想起来而感到后悔。”收回手的小川梦子，口气是熟络的平静，“毕竟我总容易会想，‘要是当时这样做就好了’嘛。”
或许中原中也会将小川梦子的病因归结于她的来历，是她“没有办法回去了”的后果，可太宰治非常清楚，这样子的小川梦子意味着她是王川梦的时候精神状态也称不上健康。
这甚至和她的出身，和她的家庭教育都不一定有直接的联系，世界上总会有一种人，明明生活过得远远称不上走投无路，精神上却会自发地走向死胡同。
如此的无可救药，活着也是资源的一种浪费，而没有人比他们本人更清楚这个道理。
这样子的小川梦子站起身，对着她的同类如是说：“好了，摸鱼时间结束——我也得回去好好工作了。我让中岛先生来接我了，对老师来说，这种程度的捉迷藏，应该非常简单吧？”
她微笑着：“虽然我很想说如果有什么我能够为你做的事情请告诉我，不过，也许没有机会兑现这样的承诺了。所以……”
她的声音轻快：“还是祝您好运吧，太宰老师。”
——像是告别一样，她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一直到她的身影从视野里消失，一直听到不远处有轿车响起的声音，一直到窗外隐隐能够看到身穿黑色西装的港口黑手党的人手，太宰治都没有说话。
他很清楚。
连自己都心怀死志的家伙，怎么可能可以阻止别人呢？
太宰治并不是救人的人。
另一个世界的他没能阻止织田作，这个世界的他也绝无可能阻止小川梦子。
那究竟是为什么，他还要做出这样极有可能是徒劳的尝试呢？
“果然，还是和小梦子说的一样吧……”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包间，太宰治喃喃地自言自语，“为了不会后悔……么。”
他垂下眼，头顶昏暗的灯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一片阴影之中，表情晦暗不明。
*
一个又一个的身影进入了首领办公室，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出来。
“这只是例行公事的谈话，不过因为前段时间太过忙碌所以稍微耽误了一下。”不知道今天第多少次重复着这样的话语，小川梦子甚至还玩笑着打起了比方，“就和毕业的时候老师会做未来规划的询问一样吧？万一目前的职业规划略有偏差，现在正是调整的好时候呢……比如说希望内部调岗什么的。”
没有比直接交谈更容易了解对方的手段了。
距离首领更替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在外部逐渐稳定的情况下，内部情况的优先级自然也随之上升了。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想要遮掩自己并没有那么容易，眼神的闪躲和焦躁不安的情绪总是非常好察觉。
而这一次谈话的对象稍许有些不同。
“……学校毕业的职业规划，那是什么？”芥川银的口气充满迟疑，“而且，我也需要规划吗？”
小川梦子注视着这位从小就在贫民窟长大的这位少女：“说起来，银有过读书的打算吗？”
“并不是说银会因此退出港口黑手党的意思呢，毕竟我现在的工作完全离不开你的帮助。”提前预判了对方的担心，小川梦子徐徐地继续说，“这样一来，港口黑手党的平均学历也会有很大的提升吧？而且，再怎么样多读点书的话一定没有坏处。作为黑心的资本家，我此时的投资也是为了日后更大的回报啦。”
区分善意和恶意，这是每一个能够从贫民窟活下来的小孩子都会掌握的本领。
迎着首领满是关切的目光，没能在第一时间拒绝的芥川银迟疑地重复：“……读书？”
“是哦是哦！说起来我大学都没毕业就被迫加入港口黑手党了可真遗憾呢……虽然将自己的缺陷希望在孩子的身上得到弥补真是非常过分的家长，啊，我好像莫名其妙自认是银的长辈了……”小川梦子碎碎念地说着足够跳跃的话语，“总之，还是考虑一下怎么样？”
“……是指，我要先做调查的意思吗？”
“还真认真啊银，不过调查确实也是个好习惯……嗯！就从横滨大学要学什么专业开始好了！”小川梦子若无其事地露出了非常灿烂的笑容，“反正入学名额，对于我们来说，完~全~都不是问题嘛！”
中岛敦也收到了这样的咨询。
“中岛先生！如果迷茫的话，说不定有时候回到原先的孤儿院会碰到什么奇怪的大叔哦！尽管人品糟糕得一塌糊涂，不过传道受业解惑倒是勉强够用吧——”
广津柳浪听到的则是：“广津先生太成熟了！不过，您的立场一直都非常清晰吧，是不折不扣的首领党呢，接下来的话，也请拜托了。”
当尾崎红叶走进来的时候，小川梦子微笑着在名单上打了最后的一个勾：“红叶小姐，辛苦在最后过来了。”
“哦？中也不是还没回来么。”
“中原先生的话我接下来正准备去见他，毕竟我也确实欠他一次好好沟通呢。”小川梦子拉开了抽屉，把手中厚厚的一沓资料递给了对方，“这次是最新的份，一直以来都拜托您了呢，红叶小姐。”
这一次，直觉令尾崎红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来，而是垂着眼看着这位背着光坐着的女性首领：“等妾身真的把这份东西转交给中也的时候，他肯定会迁怒吧。”
“中原先生肯定会更生我的气啦，不过，虽然我觉得怎么样他都会原谅您的，他肯定知道您只是碍于首领的命令不得不隐瞒……但我确实也找不到更加可信的人了。”小川梦子的脸上充满了歉意，“尽管拜托别人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听起来就非常过分，但如果是您的话，应该会尽力地呆在中原先生的旁边吧？”
“在这一点上，您也可真够残忍的呢，首领。”
“啊，我倒并不否认。或许这也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传统……就寄希望于下一个人可以打破好了。”
尾崎红叶还是接过了这份文件。
她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这一次，小川梦子没有像之前一样说“这是以防万一的手段”。
*
从私人飞机上快步走下来的中原中也，惊讶地发现了那个被漆黑的人群簇拥着的身影。
对方似乎也一眼就察觉到了他的身影，一边朝他奔跑着，一边还不忘记拼命着挥手。
而她的身后不少人也因此奔跑了起来，场景一时之间有些好笑，下意识摘下帽子的中原中也不得已的，连忙迎了上去。
“首领！”脚步更快的中原中也望向这个令他朝思暮想的身影，“您怎么……”
他想要下跪行礼的意图和没有说话的询问，都被对方突如其来的飞扑打断了。
这个动作一点也不稳重，别说不像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了，就连原先的小川梦子也不会这么唐突。
但当脖子被勾住的时候，怀中女性的体温让他忘记了疑问。
脖子被搂住了，肩窝被脑袋抵住了，身躯也紧密地接触着，垂落下来的黑色发丝有搭没搭地擦过他的脖颈，激起一串的瘙痒。更别说小川梦子用着轻松而又甜蜜的声音说道：“因为想要第一时间见到中原先生，所以我就来了。”
因为我想见你，所以就来了。
她总是能说出如此直白而又动人的情话。
听说，心跳是可以通过拥抱传染的。
她的心跳实在太快了，颈部的大动脉都在一震一震地跳跃着，而很快，中原中也发现自己的心跳也变得同频。
为了安稳地接住对方，中原中也的手也下意识地一手扣住后背一手握住了腰肢，定制的女士西装尤为贴身，于是指间下也隐隐传来了她肌肤的触感。
这是一个几乎将她完全掌控的姿势，而当事人甚至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甚至回过头下达着命令：“中岛先生，可以换班了哦，今天就请先休息吧，接下来中原先生会负责的。”
小川梦子侧着脸，眼睛里流淌的狡猾和调笑是中原中也尤为熟悉的那种：“刚下飞机就不得安宁，中原先生没问题吧？”
真是令他习惯而又安心的坏心眼。
不自觉地，中原中也松了口气：“……既然这是首领的命令的话。”
等到其他人彻底离开的时候，中原中也才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出口的疑问：“工作，不要紧吗？”
“需要优先处理的事情早就结束了，而且，中原先生可是提前好几天向我预约了时间呢，这么重要的干部大人，我肯定还是会好好给面子的。”哪怕被对方扣紧了手腕，小川梦子也非常乖巧地任由中原中也牵着手，眼神发亮得就好像对方是独一无二的珍宝。
中原中也甚至注意到，小川梦子甚至身上还刻意喷洒了一些香水，浅淡的杏桃花和蜂蜜的香味甜得让人不自觉地心情愉快。
“机会难得，我们一起去吃饭吧，中原先生。”小川梦子满是笑意的眼睛里，唯独映照着中原中也的身影，“并不是首领的命令，这样的约会请求，您也会赏脸么？”
“那还用说么？”中原中也哑声答道，这一次他干脆脱掉了手套，左手的五指和小川梦子的右手十指相扣，“不是命令的话那我可不会保持恭敬了……走吧，梦子。”
感觉还是很不妙。
试试看中也能不能救一下吧！不管能不能，这个故事都快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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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首领梦IF-中也主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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