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退吗？”立花岚问。
如果不做杀手会去做什么……立花岚发觉自己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因为人生其实是按部就班走过来的，到了年龄之后就进入JCC学习，以全科第一的成绩从暗杀科毕业后进入杀联就职，再凭借着关系走到今天。
好像大多数杀手都是这样走过来的，然后活一天算一天，如果出任务死掉或者被人当成悬赏目标，再不济走在路上被其他杀手无辜杀害，也只能算自己倒霉。
人生都是从众过来的，并不是因为喜不喜欢，而是大家都这样所以也这样做了，区别只是立花岚做出的成绩可能更好一点。想必许多杀手也没考虑过如果不做杀手会做什么吧。
“可能会去学习吧？”立花岚思索片刻，给出了可能让许多人意想不到的答案，“不是狭义上的去学校读书学习，应该是学习一些我不知道的新的知识这种？”
太宰治倒没有觉得很意外，露出了然的神情：“确实像是立花会做的事情呢。”
因为刚刚他就看到立花岚对于自己感兴趣又不了解的东西，会流露出非常认真的学习态度。
那个时候的立花岚非常耀眼，像是脱离了外在的华服美妆光环下，整个人本质在发光一样。
“真的吗？感谢你没有说‘你都这样了还需要学习吗’这样子的话。”立花岚双手撑在座椅上，轻笑了一下，“不过我也挺想去学校读书的，噢当然是没有考试的那种。”
并不是说应试教育不好，只是某些东西是没办法单纯靠分数来衡量的。在立花岚为数不多的与普通人的学校有关的记忆里，如果考试成绩不够优秀的话，日子就会很难过。
而且有考试就总有一种被逼着获取知识的感觉，立花岚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太宰呢？有想过如果不在武装侦探社的话会是在做什么吗？”她反问道。
太宰治也跟着沉思了片刻，最后语气夸张道：“那当然是会去自杀啦！如果不在侦探社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快乐的通过三途川了！”
“……呜哇，”立花岚感叹道，“你还真是好喜欢这种事啊，那你死了这么多次都没死掉，不会痛吗？”
太宰治愣了一下，没想到立花岚会这么问。
立花岚没有看他，视线的焦点还是窗外灯火通明的景象，仿佛刚刚只是随口一说。
他垂下眼，语气轻飘飘的，不仔细听都听不真切：“还是有一点的。”
只有一点点而已。
摩天轮缓慢地转向高空，太宰听到自己在问：“立花会觉得我这样很没有意义吗？”
“哎？这种事要我来以为吗？”立花岚有些奇怪，转头看了太宰一眼，不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说到底那是你自己的人生吧？我为什么要给你的生活下定义来决定是不是有意义呢？符合普罗大众标准的功成名就就是好人生，反之每天忙于生活乃至碌碌无为就不值得一提吗？”
“如果是这样要靠别人来定义人生的话那普通人全去死不就好啦，反正都没什么意义，不如一开始就别活了。”
立花岚转过身来正视太宰治，怎么看都觉得他陷在这种简单的问题里来了。这或许是过于聪明的人的通病，当他们看透的事情太多，就很容易觉得人生毫无意义。
少女在太宰面前挥挥手，“太宰？你想这么多干嘛？而且说白了绝大多数人的人生不都是这样吗？找不到人生的意义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很多人每天忙于生活可能没空去思考，有时间精力去思考人生意义的人其实已经高出普通人许多了，而能找到意义所在的并为之奋斗的人——他们的名字都在wikipedia上挂着呢。”
太宰治被立花岚的动作打断了思绪，望见她略带有一点点关切的眼神，他拍拍立花岚的头，突然轻笑了起来。
“继摸狗之后又变成拍狗了是吧？你绝对是想让我把你从最高点丢下去吧？我告诉你我已经看透了这一点，你死心吧，我是不会让自己背上这种命案的！”立花岚警惕地看着太宰，四目相对，最后两个人同时笑出了声。
夜色温柔，笑声驱散了空气里裹挟着的一丝忧郁的气息。
“我越来越觉得我之前说的话非常正确了，”太宰煞有介事地点头，“立花果然非常可爱。”
怎么突然就扭转到这个方向来了？而且为什么又要夸她？她又没做什么。
立花岚的耳尖泛红，若无其事地扭头看向窗外，又开始给外面的景色拍照了。
晚上用手机拍外面总会有玻璃反光的毛病，除非把手机贴在玻璃上不然怎么拍都会看到一些室内的景象。
立花岚调整了半天角度，最后放弃了治疗，反正这里挺出片的，怎么拍都很好看。
【好看吧？可惜你不在。】立花岚无事的时候一天恨不得要给好朋友发八十次消息，有什么新鲜事都会进行分享。
那边的消息依旧回得很快：【横滨那个摩天轮？你不是不坐摩天轮吗？】
【？你要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我只是不喜欢自己坐摩天轮，有人跟我一起就可以了。】
南云在自己的公寓里坐着，没有开灯。房间里很黑，只有手机屏幕上莹莹的光照着他的脸。他摆不出任何笑的表情，事实上现在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
立花岚发过来的照片放大看的话，是能看到里面反射出来的空间内部情况的。他看到了，摩天轮的包厢里还坐着的，另一个男人的身影。
和立花岚那个官方确认的“男神”就是同一个人。
【你们的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白天一起看玫瑰，晚上去坐摩天轮吗？】南云还要装做“市野八云”的口吻，表现出“好朋友”的关心。
这种分裂感让他很难受，有一种既束缚又撕裂的感觉。就像灵魂分成两半，一半飘在上空自上而下冷冷地旁观着他在这里操作，而另一半被关在躯体里操纵着躯体打下一行行字。
明明该坐在摩天轮里的是他才对。他想。
【什么进度？你要是在的话我不就和你一起坐了？你不在我有什么办法？】
立花岚的话语并没有让南云感受到一丝快乐，因为这话的针对目标不是【南云与市】，而只是他的一个马甲、一个假身份，一个用于更全面的接近立花岚但是现在却束缚住他，甚至看起来比他本人更为重要的女性友人【市野八云】而已。
他想要的是以他本人，南云与市这个身份，和立花岚有着无话不谈的行为。
“……是不是该让这个假身份慢慢消失了呢？”南云自言自语道，垂下去的眼底看不到一丝光亮，只有一片漆黑。
“啊，”立花岚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我把你丢在这和朋友一直发消息，你会觉得冒犯吗？”
原谅她有些迟钝，因为平时一直都是有新鲜事情就会立刻分享给好朋友，且大多数时候立花岚都是单独行动，眼下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会哦。”太宰摇头，对立花岚的行为表示了很大的理解，“把快乐的心情分享给周围的人不是很好的事吗？”
“而且，”太宰在这种时候非常大度，“立花今天的快乐难道不都是我带来的吗？这样对我来说不是比什么都重要吗？”
“……”好会说话，立花岚默默捂住心口，感觉太宰如果继续说下去，自己就要心脏跳到犯心脏病的程度了，“那就好，不然如果你生气的话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太宰一贯会顺杆往上爬，眼下立花岚的话就被他找到了机会，“那如果我真的生气的话立花会怎么做呢？”
“会把你拉黑直接跑路。”立花岚斜他一眼，姿态放松下来。
“哎——那我会超级伤心，茶不思饭不想，每天悲痛欲绝跳河一万次的哦。”太宰治捂住心口，佯装悲痛，语气也作出痛苦的样子。
只是眉眼含笑，怎么看都心情很好。
摩天轮升到最高空，在这里停留片刻。
不知道这天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但是外面突然放起了烟火。
落下的点点碎金映衬着漆黑的海面都无比温柔。
在烟火下，就连太宰看过来的眼神都显得有些让人心动，立花岚只觉得自己心脏漏跳一拍。
摩天轮终于回到原位，散场后立花岚温声道：“今天确实很高兴哦，谢谢你。”
“哎，那立花要怎么谢我呢？不会只是口头表示吧？”太宰满脸都是“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是那种只说不做的人吧？”的表情，欠兮兮的，看着让人有点想给他来一下。
但是立花岚觉得这样的太宰看起来还怪可爱的。
“我当然会，”少女不甘示弱，振振有词道，“让我感到高兴并为之道谢是你的荣幸，你应该对我进行感谢大礼才对，怎么会朝我要表示呢？这是大不敬之罪。”
“那我要被判处什么罪名呢？”
“我没想好，想好再告诉你，先欠着吧。”
回到酒店洗漱后，立花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悬赏网站看看最新的情况。之前南云说她上了网站榜首，但是暂时还没太大动静，她想看看新的情况。
结果现在，悬赏网站上悬赏金额的第一名赫然变成了坂本太郎，10亿日元。
立花岚：？坂本先生为什么会被悬赏啊？
突然忘记要说啥了，倦了，本宫要去眠一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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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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