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七,诸事大吉。林溯一早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锦袍,在林寿的指引下来到土地庙前,就见庙门前一只纸扎成的黄牛放在地上两角之上扎着红绸,一朵红色绸花垂在脑门上,高大的身躯显得很是健壮,只是林溯看着这纸牛总觉得有些奇怪,盯着看了几眼,突然发觉哪里不对了,这纸牛没有画眼睛,有些奇怪的看向林寿问道:“寿叔,这春牛怎么没画眼睛啊?”
林寿笑眯眯的回话道:“小少爷,这春牛现在是不画眼睛的,等仪式开始的时候,由您给春牛开眼,然后让庄子里的壮丁将春牛抬到地里去,由您带头祭祀过后,将牛轭挂到春牛的脖颈处,再用柳条做的鞭子轻轻抽打三下春牛,放一挂鞭炮之后再由您点火焚烧掉春牛和祭品,春祭就完成了。祭祀时的祭文往年是由候爷诵读的,今年您看?”
“哦?”林溯看了眼林寿说道:“祭文是谁写的?”
“哦,每年都祭文都是一样的,是原本的祭天文稿,奴才给您拿去,您熟悉一下,到时候照着读就行。”林寿急忙道。
林溯一摆手,说道:“不用了,不就是祭天的文稿嘛,我写一篇就是了。”说完径直来到了一旁的桌子处,示意黄芪铺纸研墨,黄芪急忙将纸笔准备妥当,让了开来。林溯提笔在纸上疾书,文不加点,刷刷刷,一篇祭文匆匆写就。刚刚写完,就听到有人在耳边喝彩:“好文章!文采飞扬,文笔华丽,好!”林溯转头见是徒晟,高兴的说道:“陈兄你来啦,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到呢。”徒晟笑着拍拍林溯的肩头,道:“林弟盛情相邀,为兄岂有不来之理。”
林溯将徒晟拉倒一旁悄悄打说:“陈兄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参加春耕祭祀,更别说主持了,心里也是没底的很啊。”徒晟听了这话,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笑了:“为兄自认识你起就一直见你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情形,今天看你这样子,才发觉你到底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啊。”林溯撇撇嘴说:“我本来就才十二岁。”两人正说着,林寿找了过来,禀报说:“小少爷,时辰差不多了,仪式要开始了,请您去土地庙上柱香,然后给春牛点睛,您按照仪式举行的顺序做就好,奴才都安排妥当了,不会出错的。”
林溯点点头,迈步走进来土地庙,林家庄的土地庙与众不同,供奉的土地公放在一侧,正中央的神主牌位上写着皇天后土四个字。林溯站在神主牌前拈香拜了三下,把香插到面前的香炉里,又转过香案,将供奉的托盘上的笔墨端起来,交给跟在一旁的林寿。转身走到大门外,拿过沾了墨的毛笔,在春牛的双目上点了两下,林寿接过笔放进托盘,将托盘交给身后的人,高声韩里面一句“放鞭惊春!”顿时,鞭炮声响了起来,几个壮硕的青年走上前,抬起春牛向着田地走去。
来到地头布置好的祭坛处,将春牛放在一侧,林溯接过递来的扎好的牛轭,挂在春牛的脖颈上,来到祭坛前,上香祭拜后,大声颂念祭文,念完之后,将祭文焚化,又拿起柳枝扎成的鞭子,在春牛上轻轻打了三下,丢下鞭子,林寿又高声喊了一声“点火,送春牛上天。”一个年轻的汉子走上前用火把点着了纸扎的春牛,鞭炮声又紧接着响了起来。
送走了春牛之后,林寿对着周围围观的庄户喊道:“主家吩咐了,开流水席!庄子里的人,不分男女老幼都可以去吃席!大家吃好了,明天正式下地,开始春耕!”大伙儿听了齐声叫好,在庄子里老人的带领下一起去吃席了。
仪式完成了,林溯看到徒晟向自己招手,便将剩下善后的事情交给了林寿,自己和徒晟沿着田垄边走边交谈。徒晟拍拍林溯的肩头夸赞道:“不错啊,这次春祭做的有模有样,很好。”林溯苦笑道说道:“没法子,我大哥要准备参加会试,爹娘的心思都放在这件事上了,可庄子上春耕也是件大事,总不能耽误了,我也只能赶鸭子上架,硬挺着把事情操办下来了。幸好寿叔是办老了事的,有他跟着查漏补缺,还好终归是把事情撑着办下来了。”
“哦?你的兄长参加会试?那可没有几天了。”徒晟说。
林溯点点头,说道:“是啊,我答应过大哥,到时候送他去考场的,如今事情办完了,我明天就回府啦。”
徒晟若有所思的摩挲着下巴说:“你回去之后,是不是就没时间来庄子了。”
林溯点点头:“是啊,我哥科举之后就轮到我了,所以,我爹盯我盯得紧,这次要不是实在抽不开身,他才不会放我来庄子上呢。自从我启蒙开始,我这是头一回自己出门这么久呢。等回去了,又要被盯着读书了。”林溯蔫蔫的说。
徒晟好笑的说:“不至于吧,我看你除了四书五经,也没少看闲书啊,能有时间学这么多与科举无关的东西,令尊也算是很开明了。”
“哼,那是我学的快,要不然真的被管成书呆子了。”林溯不满的说:“不就是小时候喜欢学武,说要做大将军吗,至于把我当贼防着吗?”
徒晟无奈的摇摇头:“你这么跳脱,难怪林候管的严,这样吧,我给你留个地址,实在闷了,就给城东天工阁送个信儿,到时候我给你下帖子,约你出来散心。”
林溯眼瞅着高兴起来了:“真的?不许忽悠我,我闷了,你一定要来解救我啊!”
徒晟笑着伸手虚指:“放心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一定解救你。”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徒晟见时候不早了,就告辞回来自己的庄子,林溯送走了徒晟,转头吩咐黄芪收拾东西,明天回候府,就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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