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目前的状态却较为松散。克里不再每天叫达米安来教他东西，给他留些作业什么的，基因强大的孩子吸收新知识的速度太快了，他现在已经进入了自学即可成才的阶段。
先前还被说“只有一点天赋”的达米安在暴露自己的“学习成果”得到克里好像阴阳怪气“你真有天赋”的回答之后，他开始沉迷于研究各种老师不会的魔法，并将其用在实战当中，这让克里的战斗能力成倍增长，丢掉的战斗记忆都恢复了七七八八。
因为有着剧作家的回档兜底，他每次都看起来轻松地制伏达米安，没中道崩殂。
值得注意的是，自从那天的交谈过后，达米安真的没有再去碰过令老师皱眉的黑魔法，没有再动用那个模仿克里瞬间传送的空间魔法，翠绿的双瞳偶尔追逐着男人身后平平无奇的影子。
他以另一种理由选择了妥协。
朝露被太阳的热量带走，温暖的光线将周遭一切的颜色都染得鲜艳，天空也干净如一块靛蓝色的玻璃，万里无云。
自从那日达米安说过他自学了远距离传送魔法之后，表面演的不在意的克里心中大叫不好，他可不希望达米安跟着他学魔法然后把自己给玩死了，那他不仅良心上过意不去，在这个世界也混不下去了。
于是暗地里他一直在监视小刺客的动向，这回剧作家真的成了代替他在暗处的眼睛了。
达米安没有再念过那段咒语，对于研究所谓黑魔法的兴趣在几次三番输给老师后也淡去了不少。不能继续沉浸在自以为的进步之中了。他想到过无数种解决对手的方法，却没有一次成功。是时候停下幼稚的表演，为了变强而学会谦逊……他还是朝着老师低头了。
“达米安？”
克里正抱着一箱草药准备回到自己屋里，却撞上了站在房门口正往背包里塞东西的男孩。
达米安今天穿上了他上山来时穿着的刺客制服——那是一套融合了现代科技的类武士制服——不同以往打扮的地方在于腰间多了一条他自己制作的战术腰带，别着绘了魔法符文的匕首，是之前克里留的作业，看起来达米安用着很顺手，自到了他手里就没再离身；其他的口袋装了符纸和各种自制的魔法小道具，不过他的主武器还是腰间那柄熟悉的佩刀。
达米安上山第一天克里就收缴了那些东西，在“关系破裂”后他放任达米安取走了危险物品，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他偷回刀时给两人都留下了心理阴影，达米安用尽浑身解数进攻，却没有再将刀尖对准他。
今次再见到他拿着长刀，克里愣了愣下意识叫了他一声。男孩一副全副武装要出门探险的模样，正从善如流地将克里买来放在家里的食物塞进自己背包。
有几天没有管过孩子的行踪问题，不叫他吃饭不管他睡觉，男孩都是得了自由整天不见人影，见面就是杀招糊脸。
他没有哪次出门是从正门出去的，连饿了都是半夜钻厨房偷甜甜圈吃——克里很少买零食回来，但每次只要心血来潮，战利品都会发生灵异事件不知不觉消失——今天绝对不是他们恰好撞见。
“我母亲很忙，重要的事情手下们会告诉我。”他拉上背包拉链，“我要去格林达维克，有人在那里发现了母亲需要的东西。”
克里放下了手里的箱子，冲鼻的药香味现在成了房间里唯一流动的东西。他和达米安开始无声对视，男孩站在门口提着背包，他站在桌边，手指抵着箱子沿。
“冰岛？别告诉我你能把传送门开那么远——真的不会有恶魔从地下钻出来吃掉你吗？”
达米安一把将背包甩上肩膀：“又来了，那你呢？我和你学魔法，你却总是说鬼话，快承认吧，你就是神经病。”
他斜睨着男人：“是你换下罗德尼，有什么目的不说就算了，总是管我那么多，那我又该怎么战胜你？”
“如果你想真的变得强大而不是愚蠢又贪婪，那就听我瞎说的鬼话。”克里冷笑道。
达米安有点不适应的扭过头去，也不知道怎么就习惯了那样的印象，明明之前莫名温和永远不会生气老师才是奇怪的，现在魔法师的态度倒是让他感觉舒服多了。
“……”他很想反驳一句“真的吗？你不会是不敢死了吧？”又没说出口。
“我的锅子里还熬着药。”
达米安听见身后传来克里的声音，已经没有不悦和冷漠，他伸进外套内侧口袋的手因此停下。
克里拽走旁边衣架上的厚外套，胡乱披上的动作掀起一小股带着中药酸味的风，再达米安反应过来之前，他抓住了孩子的胳膊。
他还是决定说说心里话。
“关于魔法，其实我相信你能控制自己，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决定的，我不希望你经历那种绝望，我知道你足够坚强、永远不服输，正因如此那些东西更不该被夺走。或许你现在不清楚什么是身不由己，但其实你该懂的。”
他们眼前的事物在一瞬之间全部变化，这个过程没有痛苦，短暂且朴实无华，仿佛什么都没有因此而流逝。
骤然下降的气温让空气显得凉爽异常，像一捧冰雪打成的棉花糖钻入鼻腔。蝉鸣声的消失让人恍惚于给世界按下了暂停键，睁眼便能望见的地平线连接着亮眼的蓝天和大片石灰色的岩地。
“我才记起来，你不知道我同样精通预言。既然你想得到打败我的答案，那么可以自己亲眼去看，我想这个可以教给你了。”
克里放开了达米安的胳膊，小孩已经不再像前几次经历瞬移时那样拘谨，但这回或许是在听他说话，依旧有些发怔。
“你知道我的未来？”达米安从口袋里拿出通讯器，那个小东西等同于一个更高级的智能导航，他在用它迅速辨认方位寻找路线。
“我可以知道很多。”
他看着电子屏上跳出的图像，有点讶异他们就站在自己得到消息里的目的地附近。第一反应是警惕的达米安很快又让自己放松，不去思索没答案的事情。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对魔法师唯心，他承认有些问题没有标准答案，它会根据你内心的想法而改变。
“那你告诉我，我以后会领导刺客联盟吗？”
旷野上的风吹来远方冰川或是湖泊的气息，达米安的发尖微动，他已经收起通讯器，朝着确定的方向走去。
克里迈步跟在达米安身边，因着身高优势他能在对方不注意的时候四处乱看——他是不清楚这是在格林达维克的哪里。身后的剧作家现在化作了一本厚书的模样，书本开合浮动仿佛一张叙事的嘴巴。
“毫无疑问你当然可以，那个试炼远不能打败你，夺取世界对你来说也并非不可能。”
绿瞳的男孩望向天际，太阳还在清透的天空上挂着，周围毫无遮挡，比在山中要毒辣。
“是的，可我现在连你都无法打败。”他说。
克里笑了：“你的敌人并不都像我这样。”
达米安这次抬头，送了他一个皱眉的白眼。
“你……”
斑驳的白雪在前面的路上开始变得完整起来，不远处地下温泉导致的白色烟气飘向天空，这里的苍穹总让人觉得更低矮些，仿佛直压向头顶。
在男孩被自己想说的话绊住之前，克里打岔般接上了先前的话题：“你还有别的想问吗？”
达米安稍微顿了下步子：“你说的是‘很多未来’？”
克里耸肩：“我以为你比我脑子转得快，每个人做的每个不同的决定都可能导致不同的结果，于是……”
他没有接下去，因为达米安不需要听那些关于多元宇宙平行世界之类东西的解释：“那我父亲呢？我会成为蝙蝠侠吗？”
他脱口而出，又马上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当蝙蝠侠？他都不知道蝙蝠侠到底是什么，父亲是蝙蝠侠，那他以后可能得有个别的什么称号。也许可以叫蝙蝠刺客什么的，或者比蝙蝠刺客更好听的……
他没怎么在意，克里催他发问，却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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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第 1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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