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约翰尼.方坦的福,这类“艺术家”和“教授”迈克尔见多了,未出名时摆着一张怀才不遇的臭脸,小有名气后又端起一副清高架子,等遇见问题了,总会恭敬地来到他面前,谦卑地叫他一声教父。
当然,仁慈的唐.科里昂不会让这位孔蒂先生遭受什么挫折,恰恰相反,他会奉上远大前程,介绍好莱坞的大把资源、大把名人,好让他创作出独一无二、名垂影史的艺术品。
至于通往艺术之巅的途中,这位西西里剧作家没有经受住某些人性小考验?好心的教父只能遗憾地表示,这可太不妙了。
*
艾波洛尼亚做了一个梦。
她出生的镇子在半山腰,焚风攀过山脊,带来阵阵热浪。屋角路边,西西里红番茄立在陶花盆里,青绿的果实躲在叶子后面,摇摇晃晃。
只有背阴处的门廊底下勉强有一两丝凉风,她独自坐在维太里咖啡馆的小石阶上,托着下巴看着院子里的家人忙忙碌碌。
似乎有什么贵客要来。
父亲照常是汗得领口发黄的白衬衫,袖子高高挽起,挺着圆鼓鼓的肚腩,和相同衣着的大哥安布罗斯一道,各拎一头桌布的布角,抖直铺到由三张小方桌拼成的长桌上;二哥德文特穿得更花俏一些,深棕色的衬衫外面罩着卡其的背心,脸颊红扑扑地跟在姐夫吉利安诺身后,微喘着搬来靠背椅;在男人们之外,母亲和西多尼亚裙摆忙碌地微微荡起,脚步不停地进进出出,布置餐桌、摆出家中珍藏的餐具。
白色餐盘、白色桌布,白上加白,并不好看。
艾波刚想要吐槽,话还没有说出口,忽地凭空出现噗噗两声,她下意识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院角那充作矮篱的番茄树丛不知何时迎来了丰收,果实竟从青绿变成艳红,甚至承受不住炎热天气的催熟,生生开裂,炸出两团血花似的红!
这红以一种不符合物理规律的速度,陡然溅到两米开外的维太里先生肥挺的肚子上。父亲不以为意地用手指抹抹,那番茄渍由此在衬衫前襟晕开来,变成大团大团的红。却像五六岁的孩童,不知道如果擦拭污渍,将灼眼的番茄渍越抹越多,连带着前胸、袖口、肩膀……到处都是。
艾波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颜色代表着不详,怯懦地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像被不可名状的力量定住,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又是噗噗几声。
宛如番茄大战的序幕,母亲、姐姐、大哥……所有人的躯干不约而同出现大团的红渍,如同百倍速的粘菌,咕涌着漫上他们脖颈、下颌,最终淹没笑容和煦的面庞,化成一个个血肉模糊的人形。
“艾波——”
红色的人影们齐齐唤着她的名字走来,那声音男女莫辨、近似恳求。
“杀了我,开枪杀了我。”
*
虽然想清楚了大致计划,但那枚吻痕,像是一根讨人厌的鱼刺,大剌剌地鲠在迈克尔心头。
他克制不住地想,她是否深爱着自己的丈夫?此刻她就在距离自己不过五十码的位置,她是否怀着无比欣慕的心情,用那双瑰丽的眼眸,凝望着、欣赏着丈夫的作品?
仅这一念头,就让素来以稳重内敛自居的教父险些把座椅上的天鹅绒坐垫给捏破。
更别说台上演的东西。
那因出去当兵而眼睁睁看着爱人洛拉另嫁他人的男主角图里杜,非但没有阻止婚礼,反而追求起爱人邻居的女儿桑图佐,整夜整夜地躲在她窗下诉衷肠。台词露骨又缠绵,让人听了想要咬牙呵一句“成何体统!”
就在儿子饰演的图里杜对桑图佐唱出“我要吞了你”的歌词时,迈克尔再也忍不住,倏地站起来。
“先生,怎么了?”奈利问。
后排传来低声的抗议,迈克尔深深呼出一口气,按住奈利的肩膀,低声说:“我去抽根烟,你不用跟着。”
*
艾波睁开眼的时候,底下已经演到后半场,璀璨的灯光亮如白昼,扮演乡民的学生簇拥着两位男主演,正约着要去橄榄林里决斗。
坐着睡让脊柱像灌了水泥般僵硬,她不得不抻抻腰,这一动,小腹传来隐隐的坠胀感,算算日期,生理期确实是这一周。
今晚是小型彩排,二楼的盥洗室暂未开放。她慢吞吞地走下楼梯,拐至一楼。经过某一扇露台时,眼角余光瞥见有人悄悄踱了上来。
她没有戳穿。
西西里公共场所的女性盥洗室常备一次性卫生巾,最廉价的款式,没有背胶,两头连有柔韧纸带方便绑在内裤上。不算好用,需要一些技巧才能确保它正正好地待在两腿之间,既不卡裆、也不滑脱侧漏。但免费应急的东西,不需要设计得多人性化。
艾波花了十分钟才搞定,从里面走出来,正对上大理石洗手台前抽烟的男人,脊背佝偻着,恰到好处的云母灯照亮他那头令人印象深刻的潦草短发。
她的出现似乎在这位中年人的意料之中。他不紧不慢地调整重心、并拢稍息的双腿,略站直了些,温和又带着点漫不经心地打招呼:“晚上好。”
沙哑的嗓音,笼罩在大团呛人的烟气里。艾波皱起眉,本就不好的心情愈加难明,冷漠到近乎霸道的语气说:“我讨厌抽烟的男人。”
迈克尔:她讨厌抽烟的男人=她不喜欢抽烟的男人=她喜欢不抽烟的男人=只要我不抽烟,她就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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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呼我回来啦
但是更新频率还是没办法稳定,去年勤快的我已经一去不复返了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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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应该会修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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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apter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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