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像冰水浇头,但紧随其后的是一种更加汹涌的愤怒情绪 ——这恶心的东西在耍我!
“去你妈的!”我怒吼一声,身体比脑子更快,抄起身旁那把沉重的椅子就朝他抡了过去。
“砰!”
椅子结结实实砸在弗莱迪身上,却像砸中了一团粘稠的浓烟。椅子腿直接穿过了他那件红绿条纹毛衣,毫无阻碍地砸在地板上。弗莱迪的身体只是像水波一样晃了晃,毫发无伤,甚至脸上的笑容更加扩大了,充满了嘲弄。
“啧啧啧……”他摇着那戴着爪子的食指,像个在教训不听话小孩的老师,“还是这么暴躁,小甜心。一点情趣都不懂。看来失忆也没能让你变得可爱一点。”
没用?!
跑!
这个念头瞬间占据了所有思维。跟一个能在梦里免疫物理攻击的怪物硬拼是找死!我猛地转身,朝着警局接待室另一端的走廊出口冲去。身后传来弗莱迪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还有金属爪子刮擦墙面的刺耳噪音,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跑吧!跑吧!小老鼠!让我们重温一下‘旧时光’!我最喜欢这个环节了!”
我撞开通往后面走廊的门,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心脏骤停。
哪里还有什么警局走廊。生锈的巨大金属管道密密麻麻地布满视线所及的所有空间。灼热的蒸汽带着硫磺的臭味从管道缝隙中“嘶嘶”喷出,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雾障。脚下是布满油污和铁锈的格栅地面,缝隙下面深不见底,只有暗红色的微光透上来。空气闷热得让人窒息。
是梅根噩梦里的锅炉房……!
“喜欢吗?”弗莱迪的声音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在巨大的管道间回荡,根本无法分辨来源,“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记得吗?你那时候可热情了。”他话语里的暗示让我一阵反胃。
我没时间思考他恶心的“回忆”。利爪刮擦金属的尖锐噪音越来越近,忽左忽右。蒸汽严重阻碍了视线,我只能凭着本能,在迷宫般的巨大管道间跌跌撞撞地狂奔。铁锈蹭脏了我的衣服,灼热的蒸汽烫红了裸露的皮肤。每一次拐弯,都感觉那双深色的眼睛就在阴影里窥视。
“左边!”
“不对,右边!”
“上面哦,小心~”
弗莱迪如同最恶劣的猫,戏弄着爪下的老鼠。他并不急于抓住我,而是享受着我的仓皇逃窜。每一次我自以为甩掉他,那沙哑的笑声或者爪子的刮擦声就会在另一个方向响起,让我重新陷入恐慌。
肺部火辣辣地疼,汗水混着蒸汽糊住了眼睛。恐惧如同实质的冰冷海水,试图将我淹没。但在这绝望的奔逃中,一丝几乎被淹没的念头却顽强地冒了出来——
这是梦。他的领域。
这个认知像黑暗中的一点火星。他在这里几乎无所不能,物理攻击无效。硬拼是死路一条。唯一的生机……是醒过来!可是该怎么做?
就在我因为分神而脚步稍缓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焦糊肉块和铁锈的恶臭猛地从左侧一个管道拐角后喷涌而出!
“抓到你了!”
寒光一闪。我几乎是凭着野兽般的直觉猛地向后仰倒——
“嗤啦!”
左臂外侧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剧痛。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我重重摔在油腻的地面上,顾不上疼痛,连滚带爬地躲开,撑地的手无意碰到了一块冰冷的玩意。
抬头看去,弗莱迪正站在我刚才的位置,右爪上沾着新鲜的血迹——我的血。他伸出猩红的舌头,慢条斯理地舔舐着爪尖上的血珠,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到变|态的光芒。
“啊……熟悉的味道。”他陶醉地眯起眼,“还是那么美味。”
手臂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更让我心头火起的是他那副令人作呕的享受姿态!这混蛋!
“去死吧!丑八怪!”我抓起地上的那块边缘锋利的锈铁片,用尽全身力气朝他那只舔着血的爪子砸了过去。
铁片呼啸着飞过。弗莱迪显然没料到我在受伤后还敢反击,而且目标精准。他下意识地缩手格挡。
“噗嗤!”铁片没有如预想中切断他的爪子,也没有像刚才的椅子那样穿透他,而是狠狠地楔入了他的小臂。粘稠得像沥青一样的黑色液体从伤口处汩汩涌出。
“嗷——!!!”
一声完全不同于之前戏谑腔调的、凄厉痛苦的嚎叫猛地炸响。弗莱迪那张烧伤的脸因为剧痛和暴怒而彻底扭曲变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臂上插着的铁片,又猛地抬头瞪向我,眼神里的怨毒和狂怒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将我烧成灰烬。
“你这个小贱货!竟敢伤我!!!”他狂怒地咆哮,声音震得周围的管道嗡嗡作响,蒸汽都为之翻腾。
就是现在!
我用尽所有的意志力,狠狠掐住自己手臂上那个还在流血的伤口。尖锐到极致的痛感像高压电流瞬间贯穿全身。
“啊——!!!”
我自己的惨叫声和弗莱迪暴怒的咆哮混杂在一起。紧接着我的身体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拽出泥沼——
“亚当!亚当!醒醒!”
“天哪!他的手臂在流血!”
“快叫救护车!”
我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刺目的日光灯管照亮了橡树街警局的接待室。霍莉太太和梅根惊恐放大的脸就在我眼前。奥唐纳警官和兰迪警官也围在旁边,脸色惊疑不定。
我正躺在地上,后背被地板硌得生疼。左臂外侧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我低头看去——
夹克袖子被划开几道长长的口子,布料被鲜血浸透了一大片。粘稠的血液正顺着我的手臂蜿蜒流下,滴落在警局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小滩刺目的红。
和梦里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不是梦。至少不全是。
“戴维斯先生!你……你怎么回事?”奥唐纳警官的声音带着真实的震惊,他指着我的手臂,又看看我苍白的脸,“你刚才突然就倒下去了,然后……然后手臂就……”他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诡异的现象。
我撑着地面坐起来,手臂的疼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梅根慌忙撕下自己裙子的一角,手忙脚乱地想帮我按住伤口止血,她的手抖得厉害。
“是……是他!对不对?亚当!是弗莱迪!”梅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恐惧。
霍莉太太捂住了嘴,看着我的伤口,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我没回答梅根,只是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住奥唐纳警官。他的脸是正常的,带着点惊魂未定,身上的警服也完完整整。刚才那褪皮的一幕,仿佛只是我极度困倦下产生的可怕幻觉。
但手臂上真实的伤口和剧痛,无声地嘲笑着“幻觉”这个解释。
一股带着铁锈味的战栗感顺着脊椎爬升。这事没完。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然而,在这冰冷的恐惧深处,一种更加陌生、更加危险的情绪正悄然滋生、涌动。
就在刚才,在那个该死的锅炉房里,当铁片砸中他、看着他因剧痛而扭曲嚎叫的瞬间……
我的心脏竟然兴奋地搏动了一下。
像久违的什么东西,被那带着硫磺味的空气和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从遗忘的深渊里……唤醒了。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自己血的咸腥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亢奋。
不管这怪物是什么东西,不管我那该死的过去藏着什么。
游戏开始了。而且……我似乎开始找回一点“手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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