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边跑回家时，我后背的衣服还沾着冷汗，攥着书包带的手心全是湿的，连手指都在发抖。推开家门的瞬间，指尖先碰到了口袋里的东西——是颗淡绿色包装的柠檬糖，忍足侑士下午塞给我的。
下午放学时，我在教学楼门口绕着走，想避开人群，怕被人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却被他叫住：“陈双同学，等一下。”他背着网球包，肩膀上搭着毛巾，手指漫不经心地转着墨镜，镜片反射着夕阳的金光，没什么压迫感——这很符合冰帝网球部“军师”的模样，冷静又不失分寸，连说话都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我当时吓了一跳，以为他要问“为什么最近总躲着人”“为什么上课走神”——毕竟这两天我状态差得离谱，上课盯着课本发呆，放学绕路走，连凤长太郎跟我打招呼都只敢含糊应一声，生怕多说一句就露馅。
可他只是从口袋里摸出颗柠檬糖，递过来时嘴角带着点浅淡的笑，语气自然得像在聊天气：“看你这几天脸色不太好，眼底还有黑眼圈，补充点糖分或许会好点。”他的视线扫过我袖口没藏好的擦伤，又补充了句，“伤口记得用碘伏处理，别用清水洗，会感染的。”
我愣了半天，才慢慢接过糖，小声说了句“谢谢”，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指尖刚碰到糖纸的瞬间，耳边就响起系统提示：【忍足侑士当前好感度：3%（情感类型：友情向-同学间的关心）】。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有刻意攻略也会有好感度？系统没标注“友情向是否可转化为恋爱值”，我也没头绪，连“要不要问系统”都忘了。没等我细想，他挑了挑眉，没多问我的异常，转身就走，只留下句“要是遇到麻烦，也可以找同学帮忙的，别一个人扛着”，背影从容得像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没指望我回报什么。
此刻我靠在门板上滑坐在地，指尖反复蹭过柠檬糖的包装纸，纸质的纹路很清晰。客厅里没开灯，窗外的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老长，空荡荡的屋子只剩我粗重的呼吸声，连时钟的滴答声都显得格外刺耳。我掏出手机，屏幕亮着凤长太郎的号码，系统自动弹出提示：【凤长太郎当前好感度：7%（情感类型：友善向-对普通朋友的关注）】。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遇到怪物了，很害怕”？“我被咒灵攻击了，差点死了”？这种话讲出去，只会像上次对佳凛由美子说“网球王子”一样，被当成神经病吧？而且系统说了，好感度里的友情、友善都不算数，只有恋爱值才有用，就算联系了，又能改变什么？
低情商的坏处这时候全暴露了——我连个能说说话的人都没有，连攻略面板都只会在“被动触发”时才看，连“手动查询”的入口都找不到。我只能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腿上，任由黑暗慢慢笼罩自己。
可手里的柠檬糖还带着点余温，是忍足同学口袋里的温度。他那句“找同学帮忙”突然冒出来，像一道微弱的光。之前总觉得面板麻烦，又怕看到“体质激活”的提示，可现在不一样了——夏油杰说“别攒负面情绪”，五条悟能驱散咒灵，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躲着就好”，躲是躲不过的，只会让自己更危险。
我颤着手调出数据面板，指尖在屏幕上乱划，摸索了半天才在角落找到个不起眼的“更多”按钮（符合低智力设定：需反复尝试才能找到复杂操作入口），点进去后，果然出现了“跨作品人物查询”的选项。我输入“夏油杰”时，手指还在抖，跳出来的信息很简单：【姓名：夏油杰；所属作品：《咒术回战》；身份：咒术师；能力：咒灵操术，能祓除并操控咒灵；当前状态：正常；情感类型：无（未对玩家产生任何情感倾向）】。“咒术师……咒灵操术……”我小声嘀咕，又输入“五条悟”，备注里也只有一句【姓名：五条悟；所属作品：《咒术回战》；身份：咒术师；能力：六眼，无下限术式，实力极强；当前状态：正常；情感类型：无】。想起五条悟无视我的样子，还有夏油杰看我时的探究，我又慌了——他们会帮一个“连攻略都做不好”的普通人吗？我连跟他们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求助了。
夜幕慢慢沉下来，我没开空调，却觉得浑身发冷，连牙齿都在打颤。起身想倒杯热水暖暖手，刚走到厨房门口，脚下突然一顿——那种熟悉的、黏腻的阴冷感，又缠上来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像有无数根冰冷的线，缠在我的手腕和脚踝上，拖着我往客厅中央走，力道大得让我根本反抗不了。
“系统！系统救我！快激**质！”我扯着嗓子喊，指尖在虚空中乱抓，想调出面板触发体质激活，可屏幕怎么都划不开，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客厅的吊灯开始剧烈晃动，灯泡“滋滋”响着迸出火星，在地上留下黑色的印记。阴影里慢慢浮出一个巨大的轮廓——比上次街头那个五手三脚的怪物大了三倍，半透明的身体上满是扭曲的黑色纹路，张开的嘴里没有牙齿，只有源源不断的黑气涌出来，闻着像腐烂的树叶混着铁锈味，让人作呕。
是我的负面情绪引过来的！夏油杰之前明明提醒过我，我却根本没往心里去，只觉得“他在多管闲事”——现在才彻底懂他话里的意思，我的害怕、委屈、绝望，在咒灵眼里，就是最好的诱饵，比任何东西都吸引它们。
我想跑，可脚踝被那股力量拽得生疼，皮肤都被勒出了红印，整个人摔在地板上，手肘磕到茶几角，疼得眼泪直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怪物慢慢凑过来，黑气裹住我的肩膀，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它在“吸”我的情绪——每吸一下，我的力气就少一分，连喊救命的声音都变得嘶哑，像破旧的风箱。
“不……我要回家……我想回家……”我本能地抬手推它，指尖刚碰到怪物的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体质激活进度涨至10%，未达50%激活阈值，仅能触发微弱反应）——像被烧红的针扎了一下，从指尖传到心脏，浑身的血液仿佛都热了起来，连身上的疼痛都轻了些。我想起数据面板上“似乎有什么潜质等待激发”的备注，这是体质要激活了吗？
可太晚了。之前被咒灵追、被撞、哭了那么久，我的体能早就耗光了，连站都站不起来。刺痛感只持续了一秒，就像火星掉进水里，瞬间灭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怪物的力量突然变大，一把将我甩到墙上，“碰”的一声巨响，我撞得眼前发黑，嘴里尝到了铁锈味的血腥味，连意识都开始模糊。
模糊中，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柠檬糖，包装纸还没拆，棱角硌着指尖，很清晰。我想起忍足同学递糖时的笑（3%的友情向好感，不是攻略进度，只是纯粹的同学善意），想起凤长太郎帮我处理伤口时的温柔（7%的友善，不是喜欢，只是他本身的温柔），还有夏油杰那句没被我听懂的“别攒情绪”——要是我早点懂，要是我敢跟他们多说一句，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那些所谓的“攻略百分比”，在死亡面前，根本一文不值。我连“活着”都做不到，还谈什么攻略，谈什么回家？
最后一眼，我看见怪物的黑气裹住了我的脸，视线彻底变黑。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早知道，“活着”比“攻略”重要多了，比回家都重要。
意识消失前，耳边终于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得没有一点感情，像在念一份无关紧要的报告：
【检测到玩家生命体征消失，一周目任务失败。】
【触发时间回溯机制，二周目重启准备中……】
【回溯时间判定中，预计回溯至“首次遇到五条悟”前1小时……】
【倒计时：10，9，8，7……】
我闭眼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下次，一定要把这颗柠檬糖还回去，跟忍足同学好好说声“谢谢”——不是为了那3%的友情向好感，只是为了那份在我最狼狈时，递过来的、不图回报的普通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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