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谁都清楚，你将死于20岁盛夏。
03
第三次尝试，他想。
“敦君，去武装侦探社吧。”温柔而熟悉的女声传到耳中。
如此、如此熟悉的声音。中岛敦几乎要落下泪来。
又是这样？又、回到了这一天？
你坐在敦的对面，对他说出你的想法。抬头看清少年的神色后一怔。
他在哭？剔透的水珠倒映着、闪耀着他瞳孔的光泽，竟有一种别样的美丽。不是错觉、他在哭。
就因为你请他吃了顿茶泡饭？还是说是他太喜欢茶泡饭了？大概是因为你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他了吧，所以很感激你，你想，毕竟敦就是这样温柔的少年。
你张开口，却忽然听见他说：“不要。”
中岛敦看到你脸上的惊色，仍然坚定地说：“我，我不想去武装侦探社！”声音里带着哭腔，像是把一辈子的勇气都用光，“拜托了，小姐，请让我跟在你身边吧！”
敦垂下了头，他已经不敢再看你的神色了，就算是再来一次，也害怕看到你拒绝的表情。“我可以做你的保镖的，我、我很强的……”
他快要说不出来话了，对现在的你来说，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个看上去就很瘦弱的少年，怎么能担任保镖这样重要的、代表信任的工作呢？
要怎么做，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再次信任他？
“好。”
心里的裂缝，像是突然被一束光照进，变得温暖起来。
中岛敦听到你开玩笑似地说：“不过不要告诉其他人哦，会被告雇佣童工的~以后在别人面前你就是我的弟弟啦！”
你看见少年大声反驳：“我、我成年了！谢谢……谢谢姐姐。”
太可爱了吧，你忍不住笑出来。
敦看着你很快地收敛起笑，想，明明笑起来很好看，为什么，除了第一次见面时的笑，之后再也没有向他展露过呢？
你和敦少年的同居生活（？）过得很愉快，没有你想象中的不习惯，他好像对你过于熟悉和了解了，而且十分紧张你的安全问题，似乎只要一秒没有看到你，就会陷入你消失了的不安，有点黏人啊，你想。盯着敦放在你床边的勿忘我，你不由陷入了沉思。
床边瓷白的花瓶里插.着蓝色的勿忘我，让整个房间都多了分浪漫。敦每天都要给来看看花怎么样，竟然比你还专业，太奇怪了。
“为什么要放勿忘我呢？”你问。
“虽然勿忘我代表……永恒不变的爱……”少年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神躲闪，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看向你，“但是，它最基础的含义，却是——请不要忘记我。”
“请不要、忘记我。”他看着你，又重复了一遍，眼神发亮，似乎含着某种期待。
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中岛敦曾经问过你的愿望，得到的回答，是低垂着头的少女晚风中随裙摆一起飘扬的声线，缱绻迷离，温柔到近乎虚无。
“愿望吗？如果有一个人能够记住我就好了。”想要被大家记住，毕竟你只是微不足道的人物，这样微小的愿望，能够被实现吗？
少女夕阳下的侧脸忧郁而迷人。
中岛敦无法理解，只有他这样差劲的人、才想要被记住吧，明明姐姐——你那么优秀。
请不要忘记我，敦想。
请不要忘记我，你说。
你回避了敦过于明亮的眼神，“明天是我的生日，敦要来陪我一起过吗？”
“好啊。”敦抓着东西的手一紧。
你们坐在码头上，海风吹起头发，白色与黑色的的发丝混到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风很舒适，你有点想晃腿，不行，敦在呢，你可得表现得成熟一点。
身边的少女忽然站起身，朝他伸出手，没有笑，眼神却是鼓励的，“敦，起来吧，我们去照相馆拍照纪念好不好？”
蓝色的衣袖被风灌得鼓鼓的，如同柔弱的蝴蝶、飘零的花朵，似乎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离开他的身边。
敦朝你露出了一个微笑，想要用力握住你的手。
然而、然而——“人虎，在下终于找到你了。”
冷漠的话，冷酷的表情。
如同受了惊吓后脚一滑，然后，像花朵从枝头坠落一样，你向海洋坠落。
冰冷的海水拥抱着你，像母亲温柔的怀抱，你的思维渐渐空虚，啊，是妈妈吗？好幸福……闭着眼，你的笑如此安心。
……
大脑已经无法处理发生在眼前的事，时刻警惕着的身体已经本能地飞跃出去，想要抓住你——不可以，不可以！姐姐她根本不会游泳啊！思维颤抖着尖叫、哭泣、运转。
不要死——不要死！绝望的呐喊。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无声的哭泣。
反复的祈祷与悔恨。他的心声无人知晓。
时间似乎在此刻静止，你的指尖近在眼前，白皙到近乎透明，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敦的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
下一秒，扑通、扑通。敦愣住了。
“人虎，别想逃。”漆黑的布条打断了他的妄想，刺穿了他的身体，他凝视着水花溅起又消失的地方，血从他的身上一点一点往下滴，染红你的葬身之处，就像是从你的身体里流出的血一样。
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为什么连一点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总是，总是会出现意外。
白发的少年发出一声痛呼，芥川龙之介皱眉，因为痛而叫出声，可笑。当少年转头看向他时，芥川才知道，他错了。
敦的眼瞳死死地盯着他，“为什么？姐姐不是港/黑的人吗？”咬着牙吐出的话，每个词都像哭泣，问出来却不是想要得到回答，因为没有意义了，不过是一种情绪的发泄。眼泪已经快要干涸了，透过他的眼睛，却还能看到灵魂的恸哭。
一切都像巧合，不会游泳的少女，意外的脚滑，突然出现的敌人，救人时机的错失，还有，不认识同为组织之人的芥川……怎么会有这么可笑的死亡？！是世界在恶意针对你吗？
极致的哀恸，无能的悔恨。如果是太宰先生或者其他人的话，一定能做得更好吧，已经……已经失败三次了。但是，做不到，还要去做。痛苦和眼泪都要咽回去，因为中岛敦想要救你。
敦无视了因他的话而停下思考的芥川，他毫不犹豫地扑向你落下的地方。不管是找到你，还是开启下一次时间倒流，这样的结果，他都接受。
海水灌进口鼻，敦的眼前似乎出现了白光。
在最初的世界，被■■问：“你们是两个阵营的人吧？就算这样也要救她？”
其实早就被警告过了，姐姐是港/黑的人，被警告应该远离她，但是，做不到。敦一直对指点自己去侦探社的你抱有感激之情，更何况……更何况，他已经喜欢上你了。在看到你和一个褚发青年说说笑笑的时候，心就像被浸泡在柠檬和苦瓜混合的汁里，又酸又苦，那个时候终于明白，原来他心中有你。
他想，为什么不对他笑呢，为什么、为什么和那个男人聊得那么开心呢……好嫉妒，这样嫉妒着别人的自己真是丑陋，心中唾弃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忍不住嫉妒。
“一条生命，当然值得被挽救，这与阵营无关。”那个时候他回答。每一条生命都值得，敦确实是这么想的，能救下人，能做到的话，他绝对会去做。但是，就像也会对虐待他的孤儿院院长怨恨、希望他死去一样，总会有区别的。逆转无数次世界，经历数不清的失败，让他这个胆小鬼，去付出全部的勇气、鲜血和眼泪，去接受痛苦，只为了挽回一个人的生命，那么，只能是你，只有你。
“来做场交易吧。”■■发出邀请，露出了惆怅的表情，说不清是失望还是高兴。
敦理所当然地答应了。为了你，什么都可以。
怯懦、自卑……为了你，统统都会逼迫自己丢掉。
想要留下你，与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与性命相比，表白心意都不再重要，敦闭上了眼。
姐姐，至少再对他笑一次吧。
【黑匣子】
【爱催生勇气。】
【但爱能挽救一切吗？】
【他也不知道。】
*当初准备一发完，结果光写森鸥外一个人就很长了，于是决定分上下两篇写完，结果写中也的时候又写多了，好吧，那就写个上中下好了，结果……敦你的怎么也变那么长了？？？（哭哭）我还有四个人没写呢呜呜，下一篇，下一篇一定完结！我发誓！
*可恶啊，到底怎么回事，明明写森鸥外的时候写得很爽，怎么写到这突然没激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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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文野乙女]颠覆世界，逆转生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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