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蒙,” Reborn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你在对我的学生做什么?”
玛蒙悬浮在空中,摊了摊小手,语气平直又带着惯有的财迷腔调:“放松点,Reborn。只是一个无害的、价值百万的顶级安神幻术套餐而已。有助于他修复受损的精神…顺便回顾一下某些被遗忘的重要记忆。雇主可是很大方的。”
“雇主是谁?”Reborn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江的身体本身就已是末路穷途,强制性的施加幻术对他的身体更是添加负担。
“商业机密。”玛蒙拖长了调子,“恢复记忆反正对你和你的小学徒都没坏处。说不定…还能帮你…”顿了顿,补充道,“幻术效果持续到明天早上。期间别让人打扰他。”
说完,玛蒙的身影开始逐渐变淡,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姆。我还得解决库洛姆那边的麻烦。”
Reborn立刻冲到江的身边,小手探了探他的颈动脉。脉搏微弱但平稳,确实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他检查了一下江的眼睑和呼吸,确认没有立即的生命危险,但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拿出一个迷你通讯器,按下按钮,声音冰冷:“迪诺,是我。”
“哇啊!Reborn!”通讯器那头传来迪诺有些慌张的声音,背景音里还有罗马里奥无奈的叹息和什么东西摔倒的声音。
“听好。”Reborn打断他,“去查最近有谁向玛蒙下了巨额委托,目标是对江使用恢复记忆类的幻术。要快。”
“江?就是师兄他……?明白了!我马上去查!”迪诺的声音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挂断通讯,Reborn站在沉睡的江身边,小小的身影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凝重。
突然,Reborn猛地转身,列恩变成的手枪再次举起,对准了玄关的方向:“出来。”
“晚上好,Reborn叔叔。”尤尼穿着一身素雅的连衣裙,站在走廊的阴影里,湖蓝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Reborn,对指着自己的枪口似乎毫不在意。
她似乎刚刚回来,身上还带着夜晚的凉气。
Reborn没有放下枪,黑色豆豆眼锐利地盯着尤尼:“是你雇佣了玛蒙。”
能够支付得起玛蒙的天价费用,又关心江的记忆问题,同时还能让玛蒙保守秘密的人,屈指可数。
尤尼没有否认,她轻轻走进房间,目光落在沉睡的江身上,眼神复杂:“是的。”
“理由。”Reborn的声音里压抑着怒气。他信任尤尼,但这不代表他能容忍她未经同意就对江下手。
尤尼走向江,在距离几步的地方停住了。她抬起头,澄澈的蓝眸迎上Reborn审视的目光,那里面没有一丝杂质,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决断:“江被困在唯一的羁绊里太久了。白兰先生对他的好,是真实的,但也是偏执的、毁灭性的。这对他……对所有人,都不是好事。他需要记起,在他漫长的生命里,还存在过其他的联系,其他的……可能性。”
Reborn沉默了片刻。
“记忆复苏可能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Reborn最终说道,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我知道这很冒险。”尤尼转过身,直面Reborn,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超脱年龄的坚定:“但这是必要的。他需要记起您,Reborn叔叔。需要记起他作为您的学生时,曾经拥有过的、属于‘生者’的痕迹。哪怕那些记忆里带着血与疼痛,也比现在这样……一片虚无要好。”
她顿了顿,湖蓝色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轻声问出了一个Reborn未曾预料的问题:“二十多年前,” 她的声音很轻,“江……他是什么样的?在您身边的时候。”
Reborn愣了一下,看向沉睡的江,仿佛透过时光看到了那个久远的、在西西里岛的阳光下或阴影中跟随在他身后的身影。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房间里只剩下江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远处传来的、模糊的虫鸣。
夜色完全笼罩了并盛町,客厅里没有开灯,列恩变回变色龙,灵活地爬回Reborn的黑色礼帽檐上。他跳上沙发对面的茶几,让自己能够与尤尼平视:“下不为例,尤尼。他的事情,必须告知我。”
这是警告,也是底线。
尤尼点了点头,知道这是Reborn的让步。她看着Reborn守护在江身边的样子,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你早就知道他是我的学生,”Reborn的豆豆眼盯着尤尼,语气肯定,“在CHOICE战之前,甚至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初。”
尤尼轻轻颔首,没有隐瞒:“是的。我在继承祖母的记忆和力量时……在她的记忆碎片里,见过跟在您身后的江,那时的他,叫您‘老师’。”
基里奥内罗家族代代相传的记忆如同浩瀚的星海,而她恰好在祖母露切的记忆里看到了关于Reborn和他那个沉默寡言的学徒的零星片段。
所以,从一开始,尤尼就知道江那连他自己都已遗忘的、与这个世界最初的牵绊。所以她才会劝江一定要成为CHOICE战的指挥者,让他来到十年前。
尤尼又道:“Reborn叔叔,你在江心里是特别的。”历经多年,他的灵魂依旧有你留下的印记,只是那份记忆被太多的死亡与轮回深埋,需要有人唤醒。
少年沉睡中依旧微蹙眉头,仿佛即使在梦境里,他也无法获得真正的安宁。
Reborn不再说话,他跳下茶几,回到江身边,静静守护。尤尼也安静地站在一旁,月光将一大一小两个守护者的影子拉得很长。
*
远处是模糊的教堂钟声、隐约的手风琴旋律,以及巷子外街道上传来的、带着意大利语特有韵律的喧闹人声。
江缓缓睁开眼。
冰冷、潮湿、带着腐朽和淡淡海风咸腥的气息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西西里黄昏时分、一条破旧小巷两侧斑驳脱落的墙面。夕阳的余晖被高耸的建筑切割成狭窄的金色光影,斜斜地投射在坑洼不平的石泥路上。
这是二十多年前西西里岛某个混乱街区后巷的角落。
角落的男孩身材矮小,宽大破旧的衣衫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露出的手腕和脚踝伶仃得仿佛一折就断。
他微微蜷缩起身子,将脸埋在膝盖里。熟悉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灵魂深处历经无数次轮回磨砺后的、深入骨髓的倦怠。
这里什么都没有。
只有寂静,和即将降临的、北意大利寒冷的夜。
在这里,他只是一个无名的、蜷缩在纸箱里等死的弗朗蒂歇克。
江闭上了眼睛,意识逐渐沉入一片虚无的黑暗。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沉睡是逃避永恒孤寂的唯一方式。
只有当生理性的饥饿感尖锐到无法忽视时,他才会缓缓睁开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慢吞吞地爬出纸箱,像一抹游魂般在巷子里寻找一些勉强可以果腹的东西——可能是水果摊丢弃的烂果子,也可能是好心人(比如巷子口那家面包店的老店主)偶尔放在巷口的、隔夜的硬面包。
他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野狗为了争抢食物在他身边撕咬,醉汉跌跌撞撞地路过,甚至是其他流浪儿投来的或好奇或敌视的目光。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他甚至懒得去思考如何更好地生存,只是本能地、麻木地维持着这具身体最低限度的运转,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时会降临的“终结”,或者下一次毫无意义的“重生”。
既然反抗毫无意义,那么便连“生”的**也一并舍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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