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生气和暴露
虽然最猛烈的风浪似乎过去，但大海远未平静。乌云低压，海风带着潮湿的咸腥味猛烈地抽打着船帆和绳索，发出呜呜的呼啸。船身依旧在深墨色的波涛中起伏不定，甲板上湿滑冰冷。
雷欧力和酷拉皮卡互相敌视，气氛剑拔弩张。雷欧力脱掉了碍事的西装外套，只穿衬衫，举起小刀，酷拉皮卡则站得笔直，摸出一直别在腰后的两把短剑，眼神锐利如刀。
两人骤然交手，短剑与匕首碰撞，迸射出点点火星。他们竟顶着越来越大的雨势打得不可开交。一旁的雾原怜看得兴起，恨不得能摇旗呐喊。
马士他小杰也跟了出来，但是马士他看是桅杆，风雨里依稀能看到一个身影在桅杆上，风暴太大，刚刚主帆上出现了裂痕，他安排了格斯去修补。
风暴还没完全结束，马士他担心道：“格斯！小心点！”
“修补好了船长，我这就下来。”上方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
突然—一个潜伏的巨浪突然从船侧拱起，将吨重的船体像玩具般抛起——甲板瞬间倾斜！格斯的手在桅杆打滑松了手，整个人像断线的风筝般坠落下来。
“格斯！”马士他担心喊道。
雷欧力和酷拉皮卡的战斗姿态瞬间瓦解。两人顾不上对方，同时收起武器，伸手试图拉住下坠的格斯，但终究晚了一步，抓了个空。
小杰像头黑豹般猛地窜出，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格斯的手！
雾原怜本来还在看戏，见小杰突然冲出去，想也没想就跟着扑上前，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小杰的腰。
雷欧力和酷拉皮卡拉不到格斯，却刚好来得及抓住雾原怜。两人一人抓住他的一只脚踝，合力将最前方的格斯和中间的雾原怜、小杰一同拽回了甲板！
风浪渐渐平息。
雷欧力关心的责备着小杰和雾原怜：“喂！你们不要命了吗？！这么乱来！如果我们不抓住你和雾原怜，你们就会变成海上的木屑知不知道！”
小杰知道雷欧力也是担心，讨好的笑道：“但是你们不是抓住了吗？”
雾原怜低着头没说话。
“你和酷拉皮卡的决斗怎么样？”小杰坐在雾原怜身边向雷欧力问道。
“嗯？决斗？好像是有那种事。”
酷拉皮卡看向雷欧力。虽然之前看到雷欧力抢摊主的鱼，认为他是一个强盗混蛋，但是刚刚，雷欧力第一时间就放弃了和自己的决斗去救人，酷拉皮卡对他的印象也是有所改观。
酷拉皮卡认真说道：“我为刚才的事向你道歉，雷欧力先生。”
虽然这就是雷欧力想要的结果，可是自己刚刚也说了对窟卢塔族很无礼的话，真的得到道歉雷欧力也不好意思起来。
“没关系，叫我雷欧力就好了，我也要向你道歉，刚才对窟卢塔族的话，我全部收回。”
马士他大笑着走出船舱宣布：“你们四个全部合格！”
雷欧力惊喜道：“真的！”
“接下来就由我护送你们去多利岛吧！”
小杰一把抱住身边雾原怜开心道：“哇，我们合格啦！”
雾原怜没有回应，小杰才发现了他的异常。
小杰这才看清，雾原怜抬起的脸上，豆大的泪滴正顺着脸颊滚落。他瞪了小杰一眼，气冲冲地走向船尾。
认识这么久，小杰还是第一次见到雾原怜哭，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慌乱的追着雾原怜的脚步跟了过去：“小怜，你怎么了？”
马士他摇摇头回了船舱，少年人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雾原怜越过船舱，独自找到没人的船尾坐下来，他掀开衣袖，不出意外的青紫起来，刚刚救人的时候撞到了船体，不止手臂，估计后背也差不多，他痛觉超乎常人的敏感，一般生活中的磕碰，他可以忍，但是在被罗苏收养后，他再也没有受过这种伤，罗苏对他的收藏品总是很珍惜。
感受着身上比常人更剧烈的痛感，雾原怜心中生出一丝委屈。
他以为自己不在意的，毕竟听到罗苏死亡消息的时候，他可一滴眼泪都吝啬。
雾原怜叹了口气，船尾的风带着咸湿的水汽，吹散了甲板上的喧嚣，却吹不散雾原怜心头的烦闷。他背对着船舱方向，手紧紧握着冰冷的栏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小杰这么生气。是因为小杰不顾自身安危的冲动吗？好像是，但又不止于此。更像是一种……后怕。一种如果他反应慢上半拍，就可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消失在冰冷海水里的恐惧。这种陌生的、强烈的情绪让他心烦意乱。
“怜？”身后传来小杰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声音。
“小怜，是生气了吗？”小杰可怜巴巴的抓着他的手臂：“对不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不起，但是我道歉。”
听到小杰的道歉雾原怜没忍住给了小杰一个脑瓜崩：“你都不知道你道什么歉！”
“可是小怜都气哭了。”小杰捂着脑袋。
他才不会因为这种事哭，如果是别人的话，他甚至不会出手去救，自己愿意找死就去死吧。
雾原怜有点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其实他只是太痛了，但是刚刚在几个人面前哭出来也太丢人了，雾原怜真心的解释了一句：“跟你没关系，”
看小杰样子就知道没信，很好，难得他没有骗人。
雾原怜没有继续解释给了小杰一个白眼：“但是我很生气！你为什么要拼命救一个陌生人！”
“只是下意识就这么做了嘛，那有为什么。”小杰不服气的解释道。“如果是小怜我也会救啊。”
“我不需要你救，你认识他吗？你知道如果你出事了米特阿姨会多难过吗？”雾原怜点点小杰的脑袋。
小杰任由他动作不反抗也不离开：“如果是小怜，小怜不会救吗？”
“不会。”雾原怜声音平静的有点冷漠。
相比其他人的性命，他觉得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一点，但是对小杰来说应该会失望吧，雾原怜垂下眸子难得没有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可是小怜救了我啊。”小杰的态度一如往常。
雾原怜在他眼中没有看到任何疏离和阴霾，罗苏不在意是他不在乎一个收藏品的想法，可是小杰是为了什么呢？
“小怜，我可以再看看你之前的样子吗？”小杰看着还没散开的乌云，突然转移了话题。
雾原怜疑惑却顺从的关掉了系统滤镜。
那张清冷迭丽的脸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小杰面前。微微上挑的眼尾还泛着红，雾绿色的眼眸被泪水洗涤得清澈见底，白皙的皮肤透着红晕，此刻的他看起来格外脆弱，甚至带着一丝惊心动魄的艳丽。那眼中残留的一点疑惑，让他像森林中初生的小鹿般纯洁——尽管小杰很清楚，无论是“小鹿”还是“纯洁”，都和雾原怜的本性毫不沾边。
“今天和狐熊妈妈告别的时候，我突然明白小怜为什么要伪装自己了。”小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如果不遮掩，小怜会和小狐熊一样被关起来展示吗？”
歪楼了啊。
雾原怜忽然平静下来，海风吹拂着他恢复成本色的乌黑碎发，他转过头，用那双雾绿色的、如同深林幽潭般的眼眸看着小杰，语气带着平和的仿佛不是在说自己：“可能……会比小狐熊更惨哦。”
因为人类对同类的恶意，有时候比对动物要残忍得多。那些在原世界见过的、因他容貌而滋生的贪婪、占有和毁灭欲，他被迫打开的每一个潘多拉魔盒都是灾厄。
下一刻，雾原怜眼中的阴霾散去，重新漾起狡黠灵动的光，仿佛刚刚都是小杰的幻觉，他对小杰眨了眨眼，语气变得轻快而理所当然：“所以，小杰要好好保护我才行啊！”
他丝毫没有觉得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保护自己有什么问题，仿佛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酷拉皮卡和雷欧力终究不放心，找了过来。
听到脚步声，雾原怜下意识地回过头。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被冻结。
乌黑的发丝随风微动，衬得肌肤白皙近乎透明。最摄人心魄的是那双眼睛——如同被晨曦笼罩的森林秘境，雾绿朦胧，清澈又深不见底。眼波流转间，展现出一种超越性别的、极具冲击力的美丽。
雷欧力张着嘴，手里的医药箱差点掉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愣地道：“你是谁啊？”
一向冷静自持的酷拉皮卡，也在那一瞬间睁大了眼睛，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震惊。
小杰反应很快站到他的身前，但是某人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高，遮了个寂寞。
“诶，雷欧力，酷拉皮卡，好巧啊，哈哈哈。”小杰干巴巴笑道。
不会说谎就不要为难自己了小朋友，果然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吧，小杰过于寻常的反应才不正常对吧，看着两人的反应雾原怜心神飘忽了一瞬。
雾原怜几乎是瞬间就打开了滤镜，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庞又变回了熟悉的清秀模样，他故作镇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地问：“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雷欧力猛地回过神，用力揉了揉眼睛，却只看到了雾原怜，结结巴巴地说：“我刚刚好像看到一个.......”他“仙女”两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脸憋得有点红。
雾原怜立刻换上担忧的表情，上前拍了拍雷欧力的后背：“雷欧力，你肯定是晕船太厉害，出现幻觉了吧！这里只有我和小杰呀？”
“幻、幻觉？”雷欧力看看一个劲点头的小杰，又看看恢复“正常”的雾原怜，开始怀疑人生，“难道……真的是我眼花了？”
酷拉皮卡没有说话，他只是深深地看了雾原怜一眼，那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那层伪装的表象。他没有像雷欧力那样轻易被说服。
但他什么也没问。在经历了火红眼的悲剧后，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过于引人注目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可能带来的危险。他甚至觉得，雾原怜的选择是正确的。如果以真面目示人，迟早会像窟卢塔族的火红眼一样，被幻影旅团那样的势力盯上，沦为被争夺和毁灭的“珍宝”。
接下来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雷欧力时不时就会偷偷瞄雾原怜一眼，嘴里嘟囔着“不可能啊，明明那么真实。”
雾原怜实在受不了这种古怪的氛围，在两人休息后，拉着小杰商量下船之后先分开行动，反正目的地是一样的，只要到了第一会场，他们就能集合，也许他们就把这事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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