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迹部景吾急切地制止要就这么把他送出去的真明。
“无色之王冕下,是要把我的这段记忆清除吧。”他长舒一口气,正式地凝视少女深红的眼睛,“您认为知道的越少,我便越安全,是吗?”
真明眨眨眼,不可置否地点头赞同:“毕竟是我把你牵扯进来了,我得对你的安全负责。”
烦躁让他的身体本能地做出了习惯性的动作,他微微眯起眼睛,伸手点了点他的泪痣质疑道:“那刚才的话,您真的还会记得吗?”
“……我当然会记得。”
黑发少女双手交叠置于腹前,整个人也正式起来,因为她知道他之后要说的是什么。
迹部景吾更加烦躁:“不,更可能是您被无色的王座束缚,永远的以这个身份为先吧……”
“我需要站在时代最前面,因为我确实很难相信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他们总是蒙昧而短视。”真明垂眸,流露出一种熟悉的安宁感。
迹部景吾感觉神经都在跳动,这不是刚才那个能力体给他的怪异感觉吗?!!
“所以您想要代替众人,做出那个‘最正确’的选择带来的未来吗?就因为您是无色之王?!”
“可我确实是,而且只有我能负担起这个让腐朽更新的重任了。”
少女抬起左手抚摸脸颊,盖住她的左眼只用一只眼看他。
她深红的虹膜上却流动着金色的光辉。
“很多人,很多人在等着我,等我去把他们拉出深渊。我也会听从他们的心声,从深渊拯救他们。”
她只用眼睛就能看见眼前少年的不认同,便把问题还给了他:“那你觉得呢?我不承担的话,还有谁能承担?”
迹部景吾知道她在诡辩——现在的无色之王早就成为众人的领头羊,如果她都不承担最大的责任,其他的谁又会站出来承担?
那些咒术师异能者等等的牛鬼蛇神,当中肯定也会有个人伟力比无色之王强大的,可是他们只是在自己的领域里打转,他们看不到整个世界。
所以众人才如此渴求无色之王,能保护他们,能承担他们的无色之王。
“……”
所以他知道他只能沉默。
但他也自己的坚持。
迹部景吾仍然看着她的眼睛:“你也是人,你不可能永远无坚不摧。”
“正如刚才。”
真明无法反驳,那抹红色可还残存在他们的脑海中。
“那么,”他的语气也急促起来,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一样,“那么,就让我记住你的动摇吧,正如你也让我记住了你的受伤一样。”
他口袋中的子弹在此时好似变得滚烫,好似有鲜红炽热的血滴落在他身上,让他的心也炽热起来。
“让我记住你也是一个普通的人吧。”
他语气坚定得不像是在祈求。
“让我分担一点你所承担的压力吧,哪怕是一点好吗?”
“……”
时雨真明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她早就从迹部心的跳动中听到了他的意志。
“迹部君,是想成为我人性的‘锚点’吗?”真明放下遮挡眼睛的左手,看着他的眼睛像要记住他的决定。
“如果可以。”
迹部景吾不能也不愿意看到哪天无色之王因为动摇而站在人类的反面,他不能也不愿意看到哪天,这个纤细的少女就如风一般经过他后消失。
他想为这一阵风做点什么,也许只是因那温和的吹拂。
“……”
真明不知道如何形容她此刻的感觉,哈,久违的,感动?
“可是,我的真实,和你想的很不一样哦。”
所以你会动摇吗?
你都知道这么多我的事了,那在发现我的真实后,你会因为我的真实动摇吗?
真明注视他。
“那些事之后再说吧,起码我认可眼前这个我认识的你。”迹部景吾松了口气,他愿意为帮助过他多次的这道辉光做点什么,这正是他本心给他的回答。
真明眨眨眼,很美丽啊,如此纯粹洁白的真心。
她终于伸出手,轻点少年的额头,从他身上收回掩饰用的无色之力。
她目送少年从这个异空间消失。
……
祂正在等待。
无色琉璃般蕴藏流光的人形能力体,等待着一个不知道谁会结束的终局。
某人一直在旁边絮絮叨叨得祂不耐烦了,祂便直接把涩泽龙彦的记忆给随手覆盖,让他去寻找他真正的宝石了。
“啪嗒。”
而祂等的人终于来了。
真明冲祂微笑:“我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啊,我来了。”
祂是她无色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她为了成为王的那一刻意志的显现。
在进入这个异空间的那一刻,真明便发觉她的无色王剑消失了。所以就算还能使用能力,她头上也不会再悬挂起她的王剑。
那她的剑能去哪?无非是在她王之力所化的能力体那吧。
眼前的透明人形也确实是她的王剑,是她那最坚决的灵魂。
祂所拥有的,正是她重新拾起的骄傲。
“让我们开始吧,真正的战斗。”
祂好像也微笑,但更多是张扬。
“连我,上一刻的你,你都无法打倒的话,我会选择自己背负王之名。”
真明知道祂当然可以,祂可是她最鲜明的无色的那面,是石板也绝对认可的意志。
嘛,可她也和那时的自己不同了。
真明再一闪身,便出现在无色人形的背后。
可祂当然反应得过来,随意地侧身后背手探去。
“乒——”
她手中深青色的匕首与祂手中无色的匕首碰撞,剧烈摩擦迸射出闪亮的火花。
“哎?不愧是我自己啊。”
真明回转身形,躲闪一道攻击后再次与祂兵刃相接。深青色雾气无声蔓延,和无色的雾气交融,让四周的一切都变化、让可见的一切都不可信,给二者的交战提供了更多变数。
可正是因为她们都了解实与虚的变换,所以这才不可能是决定胜利的因素。
她们需要的是匕首冰冷的碰撞。
虽然她们每一次的对碰都极其迅速而决绝,但若是能看清的话便可以发现,手持匕首的二者其实每一个动作都相似到宛若一人。
“呲啦——”
无色的人形可以无视除了对着额头外的任何的攻击,但是真明不行。因此一个错身下,她腹部多了一道巨大鲜红的伤口,无色人形则站在她对面,用无色之力重塑祂断裂的脊柱。
“你变得果断多了。”
她的无色之剑也得感慨,她确实是在与人接触中逐渐地懂得信任——最初是信任朋友,现在是信任自己。
祂不等脊柱完全修复就压上前去,无色雾气悄悄凝聚出把把飞刀,横击而出掩护祂的攻势。
但祂的对手最了解祂,毕竟祂的一举一动都来源于她的记忆。
真明一瞬间俯身弯腰而下,柔韧地避开所有飞刀。
她不可置否:“我可能还会变更多呢。”
真明甚至觉得自己正因为一些人,在试图相信这个世界,在试图相信未来会是更好的。
原先她可从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青色雾气环绕下,真明强行用幻术覆盖伤口,同时无视身体的悲鸣与祂交锋。
在两者手中匕首相碰的那一刻,她便偏转刀锋对上祂的额头,雾气猛然覆盖其上延长匕首突刺过去,却仍被祂直觉作响敏锐地偏头躲过。
她和祂于这次对碰后分开,喘了口气后在蓄势待发中对视一眼。
“改变也许是好事,但不改变绝对是坏事。”无色的王剑觉得她的改变还不错,起码祂认为现在的她更顺眼了。
祂又抬起手中匕首,向真明发出对战的邀请。
她欣然同意。
“乒、嘭——”
又是一场交锋,可这次真明被打飞出去了。
“呼,咳、咳咳。”她来不及缓和呼吸,强迫身体翻转闪开挥刀刺来的人形。
还是身体拖累了她,面对不会疲惫的非人能量体,她虚弱且受伤的身体就是最大的弱点。
无色人形只要想拖,就完全能把她拖死的。不过祂是她的无色王剑,祂也有着她的自信和高傲。
“哈,我该说再见了。”
祂冷酷地陈述,拔起刺入地面的匕首又向她刺了过来。
真明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了。
她仰躺着,看着那刺来的刀锋,却是突然地微笑。
无色人形惊讶她对死亡的无动于衷,但祂下一刻便知道了这是为何。
“总是要回想起来的吧,被我刻意遗忘的那过去的我,那「鲜红圣子」啊!”
真明用她闪烁金色光芒的深红眼眸看向祂,看向这个玻璃般无色通透的能力体。
她看到祂作为核心的无色之王剑。
“请深爱我吧,无可救药地深爱我。”
“给我,我总是渴求的爱吧。”
真明仍然躺在地上,她无力地说着,一边解散自己手中的武器,一边无力地抬起左手,抚摸几乎来到她眼前的无色匕首。
谁的灵魂震颤,于是匕首化为雾消失。
她把手抬起得更高,直直抚摸上此刻单膝跪倒在她身旁的无色人形的脸颊。她无力地抬起头,看到祂睁大的眼睛。
“哈哈,没想到吧。”真明眨眨眼,扩大她的笑容,“我还有我们都忘记的一份力量哦。”
“……你这样会死掉的。”她的王之剑似乎在悲伤,“爱原来会这么悲伤痛苦吗?为一个人的痛苦而痛苦,为一个人的破碎而破碎。”
“因为这就是爱,我渴求的,能改变一切的爱。”真明轻轻地顺着祂的脸,抚摸到祂额头上的红色结晶。
无色人形没有动作,就算祂生命的基石正在被触碰也无动于衷。
因为那是祂的所爱,祂比爱任何人都爱的所爱,包括祂自己。
“拿回无色之力的话,你肯定能维持状况到氏族找过来的。”祂并没有提到让她先去接受治疗的事,因为她们都知道她的固执。
真明忍不住想要叹息,就算这是她预料之中的,可是为什么“她”总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爱别人胜过爱自己,这也是她的命中注定吗?
真明虚虚地拥抱住祂,看祂主动粉碎自己头上的结晶,看祂真的如同玻璃般破碎,看祂化为星星点点的光芒流回她的灵魂。
「是我赢了哦,我的王剑啊。」
她在意识中呼唤她的剑。
「是啊,是你赢了,我的王啊。」
她的剑这么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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