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突然出现的确将玛丽打个措手不及。
她不明白出现在眼底的电子计时意味着什么,但看着不断变动的数字,她本能地意识到时间的紧迫性。
于是到嗓子眼的话被咽了下去,玛丽硬生生话音一转 :“我是来向你寻求帮助的。”
“什么帮助。”
“well,我想每个女孩都曾遇到这样的问题。”玛丽落落大方地开口,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我想我的红发亲戚拜访得不是时候。我希望夫人您站在同为女性的立场下,谅解下我因惊慌失措造成的造成的礼数不周。”
莱顿夫人轻轻挑了挑眉,作为个在人世间摸爬滚打几十年了的人精,她可没看出面前的这个小姑娘有丝毫羞怯和尴尬的神情。
“需要我将你的母亲或者姐姐叫来么?”
“不用了,我不希望打扰她们享受这次难得的舞会。我只恳请夫人您能施予些许仁慈,借一匹马让我能提前独自离去。”
莱顿夫人不说话,紧紧盯着她,仿佛在审视她的灵魂。
玛丽露出个乖巧的微笑。
“你可以得到一辆马车,我会让我的马夫送你。”
“不,那就太麻烦您了。”玛丽说:“我只需要一匹马就够了。”
“一匹马?”莱顿夫人怀疑道。
“是的,一匹马。”玛丽快活地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天真无邪的味道:“我的体力很好,骑术也很好。”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莱顿夫人轻轻颔首,补充道:“不过你得知道,作为东道主,我有向你母亲转告你的去向的义务。”
玛丽从善如流地表示自己毫无意见。
意思是她只要在母亲反应过来之前溜走就行了。
-
伊丽莎白只觉得这个舞会过得并不如她原本所期待的那么顺利。
她一边和身旁的卢卡斯小姐交谈着,一边分出精力在人来人往的宴会中张望着,企图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自打和小布莱恩先生共舞一曲后,伊丽莎白就失去了玛丽的踪迹。
天知道她今天还想将夏绿蒂介绍给玛丽呢。
所以当看见自家妹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伊丽莎白已经顾不上交际礼仪,潦草几句介绍对话,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玛丽,你去哪儿?”
原本匆匆赶路的女孩听见她的呼唤,忽然停下脚步,转头朝她望来。
只需要一眼,伊丽莎白就立即察觉到对方变了。
在她印象里,自己这个妹妹总是低垂着眉眼,一副谨小慎微,又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太满意的模样。
而现在,那双深绿的眼眸里似乎在燃烧着些什么。
就连那种堪称平淡无奇的脸都跟着变化起来,她就像一副突然活过来的画,整个人都栩栩如生了起来。
“丽兹……”玛丽轻轻拉住她的手,这让伊丽莎白不禁想起那段她们还算亲密的日子。
“帮我拖住妈妈。”她的妹妹这样请求道。
伊丽莎白不解地皱眉,那双笑起来灿如星河的眼眸直直地朝她射来。
玛丽也不解释,不避不躲地直视着她的眼睛。
嘈杂的舞会,觥筹交错,来来往往穿梭的宾客无形在班纳特姐妹之间开辟出一个安静的空间。
两个女孩无声对峙着。
“你要去哪儿?”
伊丽莎白格外纠结,一方面直觉告诉她自己玛丽似乎要去做什么不妙的事情,一方面她却完全不想挣脱开那双拉住她的手。
玛丽已经好久没像现在这么和她亲近了,
“你会及时回来吧?”
伊丽莎白当然指的是宴会。
这次玛丽眨了眨眼。
“当然。”
她指的是朗伯恩庄园。
-
玛丽骑马狂奔在国道上。
莱顿夫人的庄园离朗伯恩不远,步行大概也就四十分钟的距离。但玛丽并没有径直回家。而是按照系统的指引朝目的地前进。最后她在一条偏僻的小道上停了下来。
入目的是一片荒芜人烟的野地。
暮色之下,轻风带动她的发丝飞舞,玛丽微微眯起眼睛,望着面前一望无垠的荒野,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寻找些什么。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应该说光是赶路已经耗费了大半功夫。
玛丽将马拴在一旁的树上,握住那把小巧的匕首,静默地走向荒野。
自从海伦死之后,她总是刀不离手。
不知走了有多久,开始下雨了。冰冷的雨水拍打在她的脸上,道路开始变得泥泞起来。淤泥舔舐着玛丽的裙角,那条由班纳特太太亲自挑选的裙子便变得脏兮兮起来。
一无所获。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玛丽彻底失望,做好任务失败,无功而返的准备时,远处的芦苇丛忽然不自然地抖动起来。
玛丽心中一动,悄悄上前。
她小心翼翼得拨开那比一个人还要高的芦苇丛。
然后玛丽看见了正在搏斗的那两个人。
说是搏斗或许并不准确。
因为这更倾向于一场充满暴力和血腥,毫无美感的厮杀。
玛丽沉默了,因为她实在不知道面对这样一个场景该用什么开场白。她明智的躲在一旁,苟到两人两败俱伤后,才慢腾腾从草丛中走了出来。
“你好,我在找一个人。”
没人回应。
这也正常,如果玛丽身旁也有人虎视眈眈,随时准备给自己致命一击,那么即使身份不明的第三人突然冒出来,她也不会有那闲工夫多看一眼。
玛丽想了想,试探性开口:“于连?”
听见呼唤声的两人几乎同时朝她望来,就着月色,玛丽隐隐约约看清了,僵持着的两个男人竟然长着一模一样英俊的脸庞。
即使双胞胎也没无法做到这么相似。
好好好,这下彻底分不清了。
“如果你在找一个叫于连·索雷尔的人,那我想你是在找我。”
穿马甲背心的‘于连’率先开口,即使在这样一个恶劣到极点的环境,他依旧保持着一份少有的风度:“那个人只是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赝品。”
衣衫褴褛的‘于连’抬头漠然地看了两人一眼。什么话也没说,他知道已经快要死了。
玛丽看向‘于连’:“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于连’愣了一秒,“是组织派你来的?”
玛丽摇了摇头:“不是。”
还没等‘于连’继续发问,那把匕首直愣愣地插进他的心脏,假‘于连’瞪大眼睛,那口气还残留在胸腔中,再也提不起来。
“我是来杀你的。”
玛丽迎着他难以置信的眼神,慢慢将剩下的话补充完。
“你当我有那么蠢么?你说话可是正宗的伦敦腔啊。要假扮一个法国人,好歹将口音改改再说。”
但这一点假‘于连’是永远都改不了了。
他的瞳孔逐渐空洞下来,到死这个人都是以别人的模样死去,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玛丽将匕首抽了出来,雨水混着血水顺着刀刃慢慢滴下,将泥土染上一层猩红。
就当玛丽准备弯腰舔包时,假‘于连’那还没凉透的尸体却突然自动解离起来。
不到顷刻,这个假人在世间存在的证据便消失得干干净净,连灰都不剩。
玛丽连一片衣角都没抢救到。
她转头望向一旁奄奄一息的真于连。
问题不大,还有口气。
尽管救了他一命,这个俊俏的青年看她的眼神依旧不怎么友好,尽管于连从始至终什么都没说,眼中的戒备却是藏不了的。
这个身份不明的年轻姑娘在雨中独自一人出现在这片荒原上,碰巧撞见这场搏斗,碰巧身上还带着刀、还能精确无误地点出来他的名字。
这些碰巧凑到一起的概率又该多小?
玛丽的来意本身就值得怀疑。
于连不认为自己这种衰仔能遇上个无私奉献,不求回报的天使,不过那些索取人心的恶魔想要骗取他的灵魂也是需要花费点精力。
“原谅我不打招呼就下手。”恶魔耸了耸肩,“我假设你们两个中只能存活一个。”
于连沉默着,仿佛在权衡他的来意。
玛丽看着他若有所思,眼前这个落魄的青年和书中那野心勃勃又天赋绝伦的神学生没几处相似的,但他们的确是同一个人。
随即她蹲下身,用刀面拍了拍他的脸颊:“随便说什么?”
青年恼怒的皱起好看的眉眼:“什么?”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玛丽问:“要杀你的那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要对你下手。”
“我怎么知道。”他的回答中带着几分恼怒。
于连只觉得这三天都过得相当魔幻。
就在几天前他还乖乖待在监狱里,决定用死亡为自己做出的错事赎罪。结果眼一闭一睁,他就来到了英国。
起初于连还以为是玛蒂尔德打通关系救他出狱。
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这个陌生男人排除万难,将他带到万里之外的另一个国度,就是为了亲手结果他的性命?
这算什么荒诞的故事走向?
在关键时刻,于连骨子里那股叛逆再次显露出来。
自己对罪孽赎罪自愿走向死亡是一回事,但被别人杀死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卑到骨子里的同时,也傲慢得看不起所有人。
就像现在,即使心头明白他最好立即向这个有些邪门的女孩屈服,但于连却始终咬紧牙关一句软话也不肯开口。
玛丽倒是没注意到他这份百般纠结的复杂考量。
她只觉得的这整件事都透着一股诡异。
绑定的系统发布的任务,是让她拯救另一本名著的主角。而这个主角本该已经死在监狱里迎来故事结局,而他现在不但没死,却被人掠到异国他乡,成了一个连身份都没法证明的倒霉蛋。
于是玛丽朝于连认真发问:“知道世界上有本书叫做《红与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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