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福泽谕吉和织田作居然有交集,算算时间,侦探社还没创立,福泽谕吉这个节点从事的是保镖工作,小织田是杀手,那么二人在档案室对峙的原因显而易见了,社长的保护对象被小织田杀死,是这样一回事吗?
“不是哦。”一个小脑袋从社长背后探出来,少年时期的乱步和成年后没什么两样,依旧保留着灵动狡黠的绿眸。
“保护对象,其实是被她自己的下属杀死的,杀手先生被请来当了替罪羊而已。”
隔着一扇敞开的门,乱步在会客厅尽情展示他的推理过程,福泽谕吉怀抱长刀倚靠在门上,像是在警惕我和少年织田,也像我们和乱步之间的一道屏障。我倒是尝试着向小织田的方向走了两步,试图替他解开绳索,他的肢体语言顿时变得无比紧张,藏青色衬衫下手臂的肌肉有调动的痕迹。
为了不使他应激,我只好作罢。
乱步凭藉他的聪明才智和保护对象的下属对峙完,对方终于心如死灰地承认人是他杀害的,听说了ghost在里世界残暴的名声,特地把他找过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你看吧,”我如获尚方宝剑,站上了道德的高地,气势汹汹道,“我们家孩子又乖巧又懂事,小小年纪就自食其力,把你冤枉他的精神损失费结算一下吧。”
福泽谕吉显然哽住:“即便如此,这名少年也曾在杀手集团的操控下,犯下了累累的罪行。在这次事件中的确是无罪的,如果他现在就自首,我可以凭藉武警的人脉替他减轻量刑……”
“我不在乎,”寡言的红发少年介入对话,“这个世界没有赦免,只有对于背叛的报复。*”
我啪啪鼓掌,语带称赞:“多么帅气的言论,多么临危不惧的气质。他甚至一开口带着一股哲学的味道。”
福泽谕吉忍无可忍:“阁下到底是谁,你是少年的控制人?就是你指挥他杀人的吗?”
“不是。”织田和乱步同时打断。
区别于织田的果断,乱步的尾音里有个“哦”,拖长了一股娇憨的味道。他像一只小麻雀似的抖了抖咖啡色的披风:“让我看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是谁。嗯嗯,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我名侦探的眼睛…”
他一锤定音:“这位不爱说话的少年杀手是这个女人的童养夫。”
小织田:“???”
至于福泽谕吉,他看我的目光越发鄙夷了,连他之前推测的结论都不如。
我则陷入了震惊的茫然之中,从头到脚的血液凝固,我在脑中质问[书]:“乱步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他不应该得出我来自平行世界的结论吗…”
“你以为你还在异世界吗,”[书]说,“你现在身处的是10年前的时空哦,这个你诞生和长大的世界。当然,现在的你还没有长大。”
那年,十年后火箭筒无论如何都不向我开放的惨痛回忆,苔藓一般阴湿地缠住我的脚,我站在自己记忆的宫殿:“这不就是意味着…”
“他们已经死了,”[书]冷淡地说,“我指的是所有在你回忆里死去的人,你的守护者,你的哥哥。即便我们目前身处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注定是要发生的。这一次不是你说一句[不管]就能讨价还价的。因为[唯一性],我来到了你的身边,在每个你需要做出重大决定的节点,我都通过平行世界变相给你提供了前瞻性和解决问题的思路,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偏偏回应那些人的**?**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没什么好稀罕的,某种意义上他们是专为你被挑选出来的人。”
“[唯一性]的美妙你体验过了,现在也该见识它的残酷了吧,宿主?”[书]彬彬有礼地对我说,“还是你想像俄狄普斯一样,无论如何都要试着挣脱无法摆脱的命运?不尝试一次乃至数次,你就无法甘心?”
俄狄普斯这个名字,代表着命运的必然性。
他的生父听信了预言——[自己的儿子会弑父娶母],于是将刚出生的婴儿遗弃到深山喂狼,双足用铁钉活活钉在一起,以为这样就万无一失了。谁知道婴儿被牧羊人捡到,并成了邻国国王的养子。
俄狄浦斯王在爱和无知中长大,成了一名出色可靠的王位继承人,接着听到了自己[弑父娶母]的预言。为了避免悲剧,他痛心地离开父王和母后,发誓永不回故国。旅途中,他无意杀死了一位产生冲突的老者,破解了斯芬克斯的谜语,最终攻克了敌国并迎娶了国王的遗孀。
不难猜到,那位被杀的老者和国王的遗孀正是他的亲生父母。
“告诉我汤姆,”我奚落地问,“他也是被你们选择的幸运儿吗?一生都走在一条无法变道的单行道上?”
[书]反问:“他不幸运吗?生父母和养父母都是王室;你不幸运吗?不像你的很多朋友,你一生从来没有品尝过被人践踏的滋味吧?那么多人爱你,保护你,祝赞你的一生幸福。”
它所代表的命运之力充满恶意地对我笑了一下:“你现在已经站在过去和未来的十字路口了,让我见识一下人类的决断与勇气吧,再不济也是挣扎,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屈尊降贵呆在碳基生命的身边?”
我天人交战的同时,小织田和福泽谕吉交上手了。他用力地向一侧倾斜倒在地上,木椅因此散架,绑在椅背后的双手解放出来,少年织田足部用力,越上天花板,交手了几个来回,少年终于拿回了属于自己的双枪,弹道后的瞳孔聚焦,子弹的方向瞄准了设下陷阱,将他引来的真正的凶手。
他扣住扳机,枪响了。
他人命悬一线,福泽谕吉下意识发出了“不要”的呐喊。原因到底是出于对生命和正义的怜惜,还是不愿目睹孩子犯下杀孽呢,连他自己都理不清。
子弹没有像预测的一样击中方才还是凶手的受害者胸膛,擦着对方的肩膀打碎了玻璃窗户,小杀手茫然地被黑发女人,也就是我提住了衬衫领口,脚尖轻微离开地面,福泽谕吉自己提猫的后颈就用到了同样的手法。他松了一口气,既然是她的童养夫,应该不会忍心他杀人才对。接下来,他会看到我干脆地举枪,射击,打中了受害者的心脏。
所有的动作只在一瞬之间,我将发烫的配枪重新收回腰间。
小织田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枪身的编号。
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明明想要房间多出一句尸体的话,不阻止少年就可以了。是想亲手品尝杀戮的快感吗?诸多疑问最终汇聚成尊严受到的挑衅,福泽谕吉将刀尖指向我:“阁下不会以为我会善罢甘休吧?”
我提住小织田命运的后颈,他甚至乖巧地蜷缩起脚尖,分量不会比一把轮椅重。由于侧翻,他的手肘磨破了皮开始出血。我小心避开他身上可能存在的伤口,将他横抱。
“你不恐高吧?”我一本正经地问。
他先点头再摇头,到底这代表什么意思,我也不清楚:“总之,害怕的话就乖乖闭上眼睛好了。”
小织田皱起眉:“这个世界上没有我害怕的东西,包括死亡。”
“那你真是太棒了,我反正怕蟑螂得要死。”
织田:“?”
我站在刚刚打碎玻璃的窗台上,刀掀起的杀气在身后迫近,楼间距大约十米,攀墙索的金属发射器牢牢攀住对面大楼的空调外机,我轻笑了一声:“你最好抓紧一点,我们要跳了。”
跳上风的背部的一瞬间,少年迟疑地握住我的一缕头发,很轻地圈在手指的圆圈里,怎么都不可能扯痛我。
“开枪。”我命令。
他打碎对面较低一层的玻璃幕墙,我们顺利地荡进大厦内部。承接玻璃碎屑的一瞬间,我下意识用自己的背承接了冲击力,把少年的头部护在怀里。
他睁大眼睛,以为我要将他锁喉,一口咬在我的胳膊上。
事后我才发现了那个小小的牙印,当时我的头发里缀满亮晶晶的玻璃渣,衣角被割开,怀里抱着一只不断扭动挣扎的野猫。我问书:“为什么当时在海参崴,乱步在我的纪念品摊位前蹲下,说这既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也不是?”
“因为直到这一刻,你们的第一次见面才发生了,”[书]说,“你正在创造未来,而不是过去。那个男人太聪明了,一眼就推断出你们的相遇明明在过去,却还没有发生。”
“好吧,”我已经被绕晕了,“换句话讲,对我来说,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事,才是过去。一切还没发生的,即便时间点是过去,它仍然属于未来的范畴,是这个意思吗?”
汤姆说你都不看它封面的免责声明吗?[时间与空间的最终解释权尽归本书]。
“你知道你逗留在过去的这段短暂的时间里,只有一条禁忌,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触犯对吧?即便触犯也会被修正,万一你创造的悖论到了无法被修正的程度,你是真的可能被肃清的。”
“是的,”我心想,目光落在少年身上,他挣脱了我的怀抱,面无表情地将刀刃抵在我的喉咙,“我不能违背任何既定的事实,例如我的朋友和家人终将死去,例如织田作将会在几年后加入港-黑。”
我喜欢你,书温驯地说,因此千万不要做任何傻事,也不要呆太久了,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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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黑黑的很安心
没错,这可不是平行世界,是十年前!
关于时空,过去和未来,我自己都写得糊里糊涂快被绕晕了,大伙儿图个乐就行了,大不了再看一遍(喂
这下织田作真成童养夫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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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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