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陆小凤又带来最新打听到的消息:“说是北边疫情控制住了,但善后繁琐,病人太多,脱不开身。估摸着至少还得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担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花满楼斟茶的手稳如磐石,只是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低声问:“她……可还好?”
“好着呢!”陆小凤立刻道,声音拔高,像是在说服自己,“传来的消息都说她没事,就是累瘦了些。”
“嗯。”花满楼轻轻应了一声,将斟好的茶推到陆小凤面前,“那就好。”
小楼内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秋风穿过庭院,带来几声寂寥的鸟鸣。
陆小凤看着好友看似平静的侧脸,忽然叹了口气,难得正经地说:“放心吧,她那样的医术,阎王爷想请她都得掂量掂量。等她忙完了这阵,肯定就回来了。”
花满楼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温润的眉眼。他望着窗外那片悠悠落下的梧桐叶,极轻地、仿佛自言自语般地道:
“我知道。”
“我只是觉得,这院子里的花,没有她在时开得那般热闹了。”
连那些不会说话的花草,都在想念那个能听懂它们心声、笨拙却又精准地照料它们的女子。
陆小凤闻言,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酒杯,默默地喝了一大口。他知道,这种牵挂,外人再如何插科打诨,也是无法排遣的。
唯有时间,和那个人的平安归来,才是唯一的解药。
小楼里,阳光透过窗格,洒在层层叠叠的花草上,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几乎比花满楼自己照料时还要繁茂几分。
自那次师兄谢意愁带来的风波之后,叶映微便似乎在小楼里住了下来。起初是因着惊吓后的依赖与不便,后来则因着每日仍需施针巩固治疗。
如今花满楼的眼睛已然复明,治疗早已结束,但不知是花满楼未曾提及,还是陆小凤乐见其成“忘了”提醒,亦或是叶映微自己全然未曾意识到“病愈便该离开”这等人情世故——她依旧自然而然地住在这里,仿佛她本就是这小楼的一部分,每日里看书、制药、偶尔出门行医,归来时,这里便是她的归处。
花满楼自是心悦于此,从未有过半点让她离开的念头。于他而言,她的存在,如同阳光雨露之于花草,早已是这小楼生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着实是件奇事。叶映微对莳花弄草的技巧一窍不通,什么时节施肥、何时浇水、如何修剪,她全然不懂。她只是每日里,安静地穿梭在这些花草之间,纯粹依靠着与生灵最直接的沟通,将它们“伺候”得舒舒服服。这景象,若是让寻常花匠看了,定要惊掉下巴。
这日,她正端着一杯清水,站在一盆兰花前,侧耳倾听片刻,又耐心地添了些水。接着,她依照一盆茉莉“想晒太阳”的意念,将其挪到窗外阳光最好的地方。
就在她忙完一轮,准备歇息时,一株倚在窗台边的月季,忽然向她传来一阵欢快而清晰的意念:
“开心……主人最近好开心……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甜的……”
叶映微闻言,微微一怔,清冷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真实的疑惑。她停下脚步,低头看向那株月季,很认真地反问:
“嗯?你们主人最近很开心?”
那月季的意念更加雀跃:“是呀是呀!比以前更开心!暖暖的,很舒服!”
叶映微轻轻蹙起秀眉,更加困惑了,自言自语般低声道:“是好像有些开心……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她抬起头,目光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仿佛想在这小楼里找到让花满楼变得“更开心”的源头。她完全没意识到,那个让空气变甜、让花草都感知到愉悦的源头,正是每日都来、安静地待在她身边,看着她忙碌的她自己。
她只是偏着头,陷入了纯粹的思考:“是陆小凤又讲了有趣的故事?还是他新得了什么好茶?”
而她身后不远处,一直安静坐在那里的花满楼,早已将她与花草“对话”的温柔模样和那句充满困惑的自语尽收眼底。
他听着她那般认真地疑惑着自己为何开心,嘴角无法抑制地向上扬起,那笑容温润如玉,比窗外洒入的阳光还要温暖几分。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将满心的愉悦和温柔,都藏在了那氤氲的茶香与水汽之后。
整个小楼里,仿佛真的充满了那月季所说的“甜甜的”空气。
唯有叶映微本人,还在认真地思考着那个关于“开心”的、与她息息相关的“谜题”。
这般宁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几日后,关于西南某镇时疫凶险、大夫折损数人的消息便传了下来。叶映微听闻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她收拾药箱的动作利落而迅速,只是在经过花满楼身边时,停顿了一下。
“我要去一趟。”她陈述道,语气平静却坚定,如同决定去后院采一株药草般自然。这是她的道,无需商量,但她会告知他。
花满楼早已料到如此。他心中虽有千般担忧,却只是温和地点了点头,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包精心挑选的药材递给她。“一切小心。”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可靠,“若有棘手之处,随时让陆小凤传信回来。”
叶映微接过那包还带着他掌心温度的药材,看了看,然后抬头看向他,清冽的眼眸里是一片坦然的信任。“好。”
没有多余的告别,她背着药箱,青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小径尽头。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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