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风忙道:“上官姑娘过奖了,叶姑娘医术通神,在下只是略尽绵力。”他看向叶映微,希望能得到她更多的关注。
然而叶映微只是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上官飞燕的话,然后非常自然地将手中的书递向花满楼的方向,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只有对极熟悉之人才有的直接:“花满楼,此处论述‘赤地千里,瘴疠横行’之症,与你我之前探讨的西南时疫颇有相似之处。其用药思路,或可借鉴。”
她这突如其来的、极其专业的分享,瞬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她和花满楼之间。
花满楼非常自然地接过话头,虽然他并未看书页,却精准地回应道:“哦?可是关于湿热蕴结、毒邪内伏的辨证?我记得你曾言,此症需清化湿热、透邪外达,同时固护津液尤为重要……”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探讨起艰深的医学问题,语气平静,却自有一种外人难以插入的默契氛围。
顾清风愣在原地,他发现自己完全插不进话。上官飞燕也眨了眨眼,她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在这两位沉浸于学术交流的人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又多余。她发现自己仿佛成了一个彻底的局外人。
陆小凤不知何时溜达了出来,嘴里叼着根草茎,看着眼前这“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外加一个“状况外”的复杂局面,脸上露出那种惯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他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这顾清风小子,眼神都快黏在叶姑娘身上了,可惜啊,襄王有梦,神女无心。咱叶姑娘那双漂亮眼睛里头,除了药材,估摸着也就只能塞下花满楼那个瞎子了——哦不对,现在不能叫瞎子了。再看看那位不请自来的上官姑娘,眼珠子转得比陀螺还快,一看就是个心思活络的主儿,留在这儿准没好事。
“啧,这俩榆木疙瘩谈情说爱的方式真是急死人,还得靠我陆小凤来清场!” 陆小凤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顿觉自己责任重大。
他立刻凑到有些尴尬又有些不甘的顾清风身边,一把揽住他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就带着他往院外走,同时压低声音,用一副“哥俩好”的语气笑嘻嘻地说道:
“顾老弟,瞧见没?这儿都快变成药铺子了,闷得很!走走走,别在这儿杵着当木头了,哥哥我知道城东新开了家酒肆,那儿的陈年花雕可是一绝!咱哥俩去喝两杯,顺便哥哥我传授你几手……呃,强身健体的独家法门!”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心里想的却是:赶紧把这傻小子带走,别留在这儿碍眼,耽误了花满楼那棵老铁树开花可是大事一桩!至于上官飞燕?陆小凤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脸色不太自然的姑娘,心道:这姑娘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留下怕是更麻烦,反正花满楼现在眼睛好了,脑子又没坏,自个儿能应付。
顾清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陆小凤半推半就地、极其“热情”地揽着肩膀带离了小院,只来得及回头望一眼那再次沉浸入二人世界的叶映微和花满楼,满心怅然若失。
上官飞燕站在原地,看着完全无视她存在、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花满楼和叶映微,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维持不住。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和计划被打乱的懊恼涌上心头。她原本是想来接近这位花家公子,却没料到对方身边早已有了一个如此特别、根本无法撼动的存在,而且两人之间那种无形的壁垒,让她无从下手。
她暗自咬了咬唇,最终也只能强笑着说了句“那……不打扰花公子和这位姑娘探讨了”,便悻悻然地转身离开了。
院内终于重归宁静。
阳光依旧很好,只剩下花满楼和叶映微。
花满楼看着上官飞燕离去的方向,目光平静,并未多做置评。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他的注意力很快回到了身边人的身上。
叶映微似乎这才从医书中完全回过神来,她抬头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院门口,又看向花满楼,眼中带着一丝纯粹的疑惑:“他们都走了?”
花满楼忍不住轻笑出声,心中那点因外人带来的微妙不适感也烟消云散。她的世界里,似乎只有她在意的事物才能留下痕迹。而自己,显然是属于“在意”范围内的。这个认知让他心底那片阳光愈发和暖。
“嗯,走了。”他温声道,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你刚才说,西南时疫?”
“嗯。”叶映微的注意力立刻被拉回,眉头微蹙,“顾少侠方才提及,其师门近日有弟子从西南归来,言及彼地似有疫情萌发之象,情况不容乐观。这本《金匮药略》中所载,或许能派上用场。”
她的语气平静,却已然将此事放在了心上。济世救人,是她的道。
花满楼了然。他看着她微蹙的眉头,知道或许不久的将来,她便会前往那片土地。纵然心中会有不舍与担忧,但他更愿做支持她的力量。
“若有需我之处,尽管开口。”他轻声道,这是他能给予的最坚定的支持。
叶映微闻言,抬头看向他,清冷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名为“安心”的情绪。她点了点头,极其自然地道:“我知道。”
无需多言,信任已在其中。花满楼看着她坦然的目光,心中的笑意更深。看,她总是如此,理所当然地将他划入她的计划之内,视为最可靠的依托。
没关系,他再次于心中温然地想,他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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