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的脸还是没有扭过来。
他看上去脸色毫无变化，还是带着那么一点狂傲的冷淡。
郭芙叹了口气，有点失望，心里想毕竟不是小时候了，小时候的杨过，要是她这样做，一定会立刻脸涨得通红，而且会马上把自己甩开，好像自己身上带毒，碰一下就会死。
……等等。
杨过的侧脸微微发红，虽然他极力做出一种无所谓的样子，但他的耳朵还是出卖了他——耳朵比脸还红。
郭芙心中得意一笑，我就知道！
小鱼儿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郭芙的笑，聪明如他，自然也知道她为什么而笑，于是也笑嘻嘻地开了口：“妹妹，笑什么呢。”
故意的吧，郭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开口：“开心。”
“开心什么啊？”小鱼儿好像是专业来讨打的。
郭芙眼珠一转，杠精谁不会啊，我比你杠多了：“看到你开心，怎么，不行吗？”
“行行行，你为我开心，你哥求之不得。”小鱼儿嬉皮笑脸，他分出三分之一的精力，就足以和郭芙杠精对轰了，可怜郭大小姐并没有这种意识，还是精神百倍地和小鱼儿对轰。
……好像忽然激起了什么奇怪的胜负心呢。
郭芙和小鱼儿打了一会儿嘴仗，甚至没有注意到杨过脸颊上的红已经消退，错过了一个非常好的逗他的机会，而杨过那边，也终于被这两个人吵得头疼，小鱼儿伶牙俐齿，郭芙虽然说不过他，但胜在会闹。
杨过只听了一会儿，就被他们闹得脑壳痛，他按了按太阳穴，听着郭芙叽叽喳喳，深感她又要掉进小鱼儿的语言陷阱里去了。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吃了再多的亏也从不长记性？
如果你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的话，恭喜你，郭芙就将是你认识的第一个。
他看了一眼她涨得通红的小脸，虽然已经处在下风，眼看就要输给小鱼儿了，但仍旧一脸倔强，丝毫不愿认输的样子，本来满是无奈的心中忽然一软。
算了，她一直就是这样的人，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既然知道，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受，任谁也说不上什么不对。
总而言之，还是救一救这个笨丫头吧。
杨过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成功插入小鱼儿和郭芙的对话——说是对话，其实郭芙已经溃不成军，只能靠胡搅蛮缠来壮一壮声势：“……你差不多行了。”这话是对小鱼儿说的，话音未落，旁边的苏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苏蓉蓉也忍俊不禁。
车上的人都能看得出来，郭芙根本说不过小鱼儿，还要强词夺理，说到现在，估计连自己的脑子也成了一团浆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杨过这时站出来，话里话外都是暗示他们，别逗她玩了，郭大小姐留点面子吧。
小鱼儿心满意足，但是看郭芙跳脚也是件好玩的事情，但杨过在他们三人中是最具有权威性的一个，小鱼儿也不想真的把郭芙惹生气，便笑着点了点头：“唉，有人喜欢替别人出头，得罪不起，得罪不起。”
郭芙一点不害臊，杨过替她出头，跟她自己赢了有什么区别？
反正都是我的胜利！
她往杨过身上一靠，抱住他的胳膊，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一股硝烟味——这种味道，她在郭靖身上也经常闻到——于是更加心满意足，心花怒放，她左看看，右看看，只觉得全世界快乐的事情，都立刻来到了自己眼前，身边全是爱自己和自己爱着的人，真是无一处不圆满，无一处不开心。
……完全忘记了，刚从她嘴里的变态完颜亮那里逃出来的事情呢。
杨过终于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郭芙就能看到他眼里淡淡的笑意：“怎么，累了？”接着是熟悉的戏谑：“你也会累？”
“恃宠而骄”这个词就是为郭芙量身打造的，她立刻身子一歪，躺在了杨过的腿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亮亮地望向他：“累啊，怎么不累？要不是你来得这么晚，我还不会这么累呢！”虽然好像是在嗔怪，但语气中全是撒娇，接着立刻跟上一个大大的哈欠，“现在我困了，要睡一会儿了。”她宣布。
杨过看着她这幅模样，神情中的微笑不自觉地越扩越大，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将几缕发丝为她别在耳后，柔声道：“睡吧。”
郭芙得意一笑，向小鱼儿露出一个胜利的眼神，身子一侧，将头埋在杨过身前，一只胳膊抱住了他的腰，在那熟悉的气息中，很快呼吸匀停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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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过一直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眼神凝在随着她呼吸起伏的几根发丝上。
车上安静了好一会儿。
直到苏樱开口：“boss，你那边……”
杨过低着头，眼神没有离开郭芙的脸，她睡得很熟，很快，脸上都睡出了淡淡的红晕，衬得她玉白的肌肤更是皎洁。
半晌，他冷笑了一声：“图穷匕见了。”
“可是完颜洪烈……”苏樱眼睛在小鱼儿脸上溜了一圈，把话又咽了回去。
杨过抬头：“没关系，说吧。”
苏樱迟疑片刻，点了点头，还没等到她开口，小鱼儿先把话接了过去：“怎么不相信我呢？苏妹妹，我可是你们boss的好兄弟，咱们有生死之交的对不对？”言语轻快，脸上带笑，根本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苏樱冷哼一声，不接他的话。
小鱼儿又笑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一定在想，我越说这种话，你就越不会信我，对不对？”
苏樱：“！”但仍旧哼了一声，不予置评——这人怎么能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她趁着没人注意，抬起眼皮迅速瞄了小鱼儿一眼。
杨过是不会注意到的，他的眼睛就没从郭芙脸上离开过。
苏蓉蓉注意到了妹妹的反应，只是微微一笑，心想，终于有个能降住这小鬼头的人了。
小鱼儿聪明绝顶，他第一个注意到了苏樱的反应，抓紧时间对她抛了个wink。
苏樱：“……”你是真的有毛病吧？
小鱼儿：“苏妹妹，说吧，说吧，你们boss的计划，我还能不知道？”
杨过抬起眼，对他微微一笑。
小鱼儿尴尬，事实上，他还真不知道，杨过行动力超群，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他认为不应该知道的人，就一个字也不会对他透露——就算是郭芙和他这样的感情，他不也是一个字都没说吗？
……当然，自己猜到不算。
郭芙连蒙带猜，顶多能猜出个皮毛，小鱼儿如此聪明，猜出的也不过比郭芙多了一点点，杨过真正的行动步骤，就算是他最忠心的下属苏樱，也只知道其中一部分而已。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做事情的根本思路。
“他想知道，那就告诉他吧。”杨过漫不经心地对苏樱说，反正这部分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完颜亮能把郭靖的女儿半途带走，这本身就是一种挑衅，就算完颜洪烈本身没那个意思，这也已经是一根火药量超标的导火线了。
要怪，就怪完颜亮的脑子不太好使吧。
杨过既然如此开口，苏樱当然不会提出反对意见，她回答道：“……白小姐那边的安排都已经做好，柴玉关准备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在宴会上正式介绍白小姐的身份。”
杨过笑道：“她想做的事情，看来很快就要成功了。”
苏樱也赞叹：“之前是我第一次当面见到白小姐……她真是厉害。”语气中满是赞美歆羡，“我要是能像她一样就好了。”
杨过摇头：“你也并不比她差——像白飞飞那样的人本来就不多。”
小鱼儿听了一会儿，这时忽然笑道：“要我说，你还是别像白飞飞了。”他只见过白飞飞几次，但留下的印象极其深刻——她厉害得有点吓人，“你比白飞飞可爱多了。”
他开始舌灿莲花：“用不着问你们boss的意见，众所周知，他喜欢笨丫头。”
杨过笑了一声，并没有反驳他的话，而苏樱“呸”了一声，瞪了小鱼儿一眼，但夸赞毕竟是人人爱听，而且如此直白的称赞，像苏樱这样的冷美人也难以抗拒，脸上立刻绽出笑容。
小鱼儿见又逗笑了她，不由得意非凡：“我可跟你们boss不一样，我喜欢聪明的。”
苏樱脸上一红：“谁问你喜欢什么样的了？等等——我又没跟你说话。”
杨过和苏蓉蓉对视一眼，这斗嘴的战场，已经从郭芙和小鱼儿转移到了苏樱和小鱼儿之间，苏樱向来有着超出她年龄的成熟果断，但现在的她，才像是真实年龄的她——她甚至已经忘了向杨过说完颜洪烈的事情。
不过不用她说，杨过其实心中已经清楚，他的计划，也快到了收网的时候——这不是报复，至少在他看来，从来不是，他只是让该死的人去死，该受惩罚的人受惩罚，而他自己……
他低下头，碰了碰郭芙的脸颊。
……他只是想要她罢了。
想要这样的珍宝，难道不该先拥有匹配得上这样珍宝的东西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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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怪盗楚留香（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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