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没关系啊!”金流举手后退,半秃丑猫也跟着她后退。
她试图用脚尖推开半秃丑猫,“你离我远点,我跟你真没关系啊。”
三花不听解释,亮出爪子。
金流试图用鸡腿贿赂之,无果,跟半秃丑猫一起,被三花追的狼狈奔逃。
金流慌不择路,逃着逃着,在转角处,膝盖猛地撞上什么极其坚硬的东西。
她嗷呜一声,抱着膝盖正要蹲下,一双手极有分寸的隔着好几层袖子,托住她的小臂,帮她稳住身形。
“还好吗?”
声音轻的像晒在月亮下的薄纱,说三个字歇了两次,说完后还侧过脸闷咳几声。
“完全不好。”
金流扶墙站好,揉着酸疼的膝盖,用唯一完好的那条腿,踢了踢撞着她的木轮子。
轮椅上的人被踢得身形不稳的摇晃,仍好脾气的笑着道歉。
“是我的错,姑娘没受伤就好。”
金流目光上下逡巡,这是个年轻又不年轻的男人。
已是初春,还穿着厚重的素白大氅,严严实实封起每一丝皮肉,布料遮掩下的双腿似乎不良于行。
秀丽精致的眉眼中镌刻着疲惫与倦意,长发半扎着,黑丝中混着肉眼可见的白发,额间绑着一根雪白的抹额,面上没什么血色,就算笑着,看起来也死气沉沉。
是个肉/体还年轻,心已经老了、碎了、死了,月下孤魂般的男人。
“你叫什名字?声音还挺好听,再说几句让我听听。”
金流压低身子,一手撑在轮椅的扶手上,一手绞住顺着他耳后滑落的白布条,直勾勾望进他眼中
男要俏一身孝,果真是别有风情的好看。
男人慌张的想要躲开,只是他坐着轮椅,哪里能逃过金流的毒手。
“姑娘莫要如此,我、我已经成婚了。”
此时,两名丫鬟匆匆跑来,绿衣丫鬟推着轮椅,蓝衣丫鬟挡住金流作恶的手。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调戏二少爷!”
“二少爷?”金流怔然,“除了秋武里和秋香里,秋府居然还有个二少爷?”
蓝衣丫鬟拧眉,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什么?我没看懂。”
不等金流开口,绿衣丫鬟上前拍拍她,手上不停比划。
蓝衣丫鬟认真看着,转头大声道:“秋府当然有二少爷,我们二少爷名叫秋文里。你最好规矩点,二少爷为妻守贞,从不与旁的女子亲近。识相的话就离远点,不要动手动脚。”
“咳。”秋文里红着脸轻咳,“不闻,好了,别说了。”
名为不闻的丫鬟自然听不见,还在絮絮叨叨。
“你不要迷上二少爷的美色,迷上也没用,他的一切都是属于夫人的……”
秋文里抬手遮脸,声音颤得厉害。
“不问,别让她再说了。”
说不出话的不问踮脚,熟练捂嘴,把人拖到秋文里身后。
“实在抱歉,不闻听不见,不问说不出,所以总是会造成一些误会。”
有毛茸茸的东西擦过他,穿梭在不闻不问脚边。
他了然道:“这里是我的院子,平常少有人来,姑娘是追着它进来的吧。”
金流呼唤战友,哪知刚才还一起抱头鼠窜的半秃丑猫,现在已经躺在不闻不问脚边,谄媚无比的翻着肚子。
偏偏谄媚的对象抬头看天,低头看地,就是不理会半秃丑猫。
金流气得重重一哼,半秃丑猫识相起身,扒着她的裙子窜到她怀里,在雪白裙摆上留下好几个黢黑脚印。
秋文里好笑的看着一人一秒的互动,很是礼貌的请客人进去喝茶。
院子里雪地一样,处处都是白色,活像个新丧的灵堂。
不见小厮侍从,穿梭其中的全是丫鬟,丫鬟们还全是稀奇古怪,身有残缺的年轻女子。
乍一看去,金流还以为面前行走的是丧尸群。
“原来是小妹的客人,请用茶。”秋文里腼腆垂眸,“自从三娘去后,我这院里还从未来过女客,若是茶水不合口味,还请见谅。”
金流用茶盖刮着茶沫,闻了闻味道,就放下茶盏。
她伸出刚才绞过秋文里抹额的手,点点自己鼻尖,闻到熟悉的香气后,起身嘻笑着坐到秋文里一侧扶手上。
距离实在太近,那张浓墨重彩的脸毫无遮拦映入他眼中,秋文里眼神游移不定,缩着身子无助躲闪,竭力避免与她产生触碰,到最后几乎是蜷缩在轮椅上。
“秋二少爷,秋文里是吧。”金流盯着他的腿,“你倒是好兴致,自己腿不好,院子里还收那么多残疾丫鬟。”
感受到她直白的恶意,秋文里脸色白的近乎透明。
“并非是姑娘想的那样,我与她们之间没有任何龌龊之事。”他的瞳色很淡,泪水盈盈时格外惹人怜惜。
“身有残缺的痛苦我比谁都更明白,我留下她们,只是怕她们落入更可悲的境地。”
金流瞟了一眼不闻不问。
听不见的少女光明正大的打量着她,目光戒备。说不出的少女低着头,影子般安静聆听。
她顺着脊背撸了一把猫,猫霎时瘫软在她怀里。
“看来秋二少爷还真是好人,因为共情残疾姑娘的不易,想给她们一条生路,才收拢到院子里。”
似乎是好话,但怎么听怎么刺耳。
秋文里察觉到金流姑娘似乎不喜欢他,嗫嚅不知怎么开口。
好在对方主动找了个话题。
“你的夫人……”
秋文里肩膀上耸,喉咙收紧,偏过头望着亭外飘荡的白纱。
“夫人……三娘她……”
说不清道不尽的言语梗在喉间,眼眶滚烫湿润,他急促喘息,压下泪意,硬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许是苍天诸神也喜爱三娘,早早将她带去。”
好一个善良的男子,一个痴情的鳏夫,一座写着亡妻名字的墓碑。
——
“猫,你怎么看?”
金流骚弄着半秃丑猫的下巴,看她舒服的眯眼睛,“你也是女孩,被其他猫追的时候径直带着我往那里跑,难道是觉得他人不错。”
猫自然不答话。
走出院子不远,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等等!等我们一下!”
不闻不问小跑着追上来,各拉住金流一只手。
“你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她?”金流举起半秃丑猫,“你们说的是她吗?”
不问比划着给不闻翻译,不闻着急的说:“猫是我们偷偷在喂的,可以先给你养一些日子,不过必须答应我们,要对她好,不能欺负她。”
金流当然不会欺负猫,她只会跟猫一起被欺负。
她恨恨磨牙,“那只三花猫也是你们在喂吗?是的话,下次喂的时候好好教教她,让她脾气好点,不要那么凶。”
不闻不问虽然满头问号,但还是答应了,离开前依依不舍的摸半秃丑猫的脑袋。
半秃丑猫黏黏糊糊的贴着她们的手心,不闻不问强硬的推开猫头,目送一人一猫远去后,二人携手回到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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