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出完了气,整个人神清气爽,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算算离开这个世界还有几个时辰,思来想去,她还是想在临走前看看西门吹雪,从他那搞钱倒不重要,主要是雪峰上那一场武道压制,必定把他的命运线弄了个乱七八糟,即便现在时救局没有任务,以后必定也得回来一次,还不如现在就了了帐,免得折腾。
此地到万梅山庄,即便快马加鞭也得要三天,高月若想在半天之内赶到也只有一种法子,那就是玩儿了命地跑。
一路狂奔,高月到万梅山庄的时候已是半夜,夜雪初霁,树枝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将将盖住悄然开放的寒梅,庭园里清香阵阵。
山庄极静,连寒鸦夜啼声都没有,冷风幽幽,两三盏黄灯笼亮在院子里,除此之外,所有的房间都已熄了灯。
西门吹雪已经睡下,他向来睡得早,起得也早。站在养生的角度来说,高月赞同他的作息,但站在前来拜访的客人的角度上,她不得不当个恶客。
她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从怀里掏出一根蜡烛点燃,然后不紧不慢地掀起桌子上一盏倒扣的茶碗,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味很淡,茶水还是温的,说明西门吹雪刚睡下不久。她没有放轻动作,更没有调整呼吸,高手的耳力远超常人,正常来说,西门吹雪在她落在院子外时就该醒了,可他没有,高月茶都喝完了三四杯,他才慢腾腾地从床上坐起来,一只雪白如玉的手拂开床帐,露出一张比手更苍白的脸。
一点微光在桌子上跳动,黑与亮两种色彩在西门吹雪的脸上游走。
是高月先开的口,“你这脸色差得都快赶上我了,看来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啊。”
西门吹雪沉默半晌,道:“你是怎么找来的?”
他没问你为什么要来,而是问高月怎么找到他房间的,他可没有随便带人到自己卧房的习惯。
高月道:“这个问题很重要?”
西门吹雪盯着她看。
“好吧,这扇门前空地最大,而且杀气重,周遭树木也有剑气扫过的痕迹,这个答案你满意么?”
西门吹雪收回手,床帐落下,声音从里面传来:“有事?”
高月走上前直接上前将床帐挂起来,然后坐在他的床上,身子前倾,笑吟吟道:“我掐指一算,你现在本该妻儿双全,可由于一些意外让你沦落到这般地步,我觉得很过意不去,这样吧,我嫁给你,然后再给你生个孩子,你看怎么样?”
西门吹雪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用黑沉沉的眼眸盯着她看,或者说,他这个表情其实更像发呆。
高月伸手在他眼前晃晃,接着笑道:“诶,说正经事呢,你要是觉得我这张脸让你有心理阴影的话,我再换一个也无妨,你喜欢什么样的?”
西门吹雪总算开口了,他朝窗外看了一眼,道:“你还有两个时辰。”
高月重重挑眉:“呦呵,你怎么知道?”
西门吹雪道:“这个问题很重要?”
高月:“……不重要,但我好奇。”
西门吹雪道:“你如果不赶时间就不会一路疾行。”
高月道:“你怎么知道我一路疾行?”
西门吹雪看向桌子上的茶杯,高月明白了,一进来二话不说咕咚咕咚灌了那么多茶水,可不就是又渴又累么。
她摇头笑笑:“跟你开玩笑可真没意思,你说的对,今夜子时我就会离开,就像之前那样,我想了想,既然要走,不如就便宜你一次。”
“便宜我?”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骚东西,西门吹雪唇边有了一丝冷淡的笑意:“那你最好还是换一张脸。”
高月沉默了一会,抱着手臂道:“你剑法未成的时候也这么说话么?”
西门吹雪道:“你如果只是来道别的,现在就可以走了。”
高月清清嗓子道:“道别只是其一,其二,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你剑法中的破绽吗?”
西门吹雪道:“我的剑没有破绽。”
高月:“……”
虽然无语,却也不得不承认西门吹雪对自己的认知极为清晰,他的剑法后发先至,取人性命只在一瞬之间,其精要唯有一个快字而已。
剑道纯粹,不拘一格,自然没有破绽。
没有破绽不代表不会败。
只要对方的剑跟他一样快,一样不被招式所束缚,内力再比他深厚一点,心境再比他稳一点,他就必败。
“你的剑的确没有破绽,有破绽的是你这个人。”高月说着,一把拉起西门吹雪的手,西门吹雪也没躲,他的手腕被捏住,脉搏在高月的指尖跳动。
“心脉虚弱,最近没少动内力吧,没用的,有这时间不如多喝点补药好好养伤。”
“我知道你在急什么,天底下所有传说级别的高手都会经历这种时候,就像被夹在一个极窄的瓶口,只差一点就能突破到更高一层的境界,可稍有不慎,也会一落千丈。你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否则便不会拼着经脉重伤也要练剑。”
高月松开手道:“我也经历过你这段时光,也走了不少弯路,武道道阻且长,本就是个不断突破的过程……你现在一定想问我怎么突破的对不对?”
西门吹雪转过目光,道:“对手。”
高月:“……”
还真他妈一点也不错。
她那段时间的确是不停地找对手挑战,有时候是小世界里的天下第一高手,有时候是同事,打着打着境界就突破了。她站起来理了理衣服,道:“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又何必着急呢?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伤,等着你那个命定的对手就好了。”看着西门吹雪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色,高月忍不住又补了一句:“年轻人哪有不受挫的?你就是活得太顺了,败了就要死,此道可贵,此心极诚,但过刚易折,我可不想早早的在黄泉乡遇上你。”
西门吹雪静默了一会,道:“你说完了?”
高月点点头,已准备要走,但还没有走,目光灼灼地盯着西门吹雪看。
西门吹雪看着她,忽然福至心灵,道:“这间屋子后面就是库房,你随意。”
第二天一早,管家慌张来报,说是清点库房,不曾想里面竟有一具女尸,而且库房里还莫名其妙地少了三千两现银。
彼时西门吹雪正在练剑,闻言,剑锋指向院里的一颗病歪歪的梅树,淡淡道:“知道了,把尸体埋那儿,当肥料。”
……
高月走了之后连穿越司都没回,直接去了下一个世界。
她在一张精雕红木拔步床上醒过来,身下是绵软的锦缎被褥,身穿纯白如雪的丝绸里衣,散着一头长发,在烛光下,泛着墨玉一般的色泽。
刚过来还有点晕,高月定了定神,打着哈欠下床,在梳妆台前坐了坐,百无聊赖地拿了梳子一下一下的梳着头发。
铜镜里映出一张极妖娆艳丽的脸,未施粉黛,脸颊便已如桃花,泛着粉红色泽,长眉斜挑入鬓,唇形上翘,张扬妩媚,活脱脱的夏姬投胎,妲己在世。
这具身体不仅脸生的好,家世更好,母亲是当朝郡主,父亲现任兵部尚书,而她则是父母唯一的掌上明珠。
高月简直爱死这个设定了。
简单把头发绾了个髻,接着一步一踱地欣赏着自己曾经的闺房。
房间很大,推门就是一张软榻,旁边摆放着小桌,后面是满满一架子的书,除了一本千字文之外,其余全是市井上讲情情爱爱的话本子,往里是一扇纱门,隔出吃饭的地方来,再往里还是一道门,那才是睡觉的地方,大床足够能并排躺下三个人,更有说不出的贵重精致。
帘子是颗颗晶莹圆润的珍珠串的,墙上的装饰不是碧玉就是宝石,千丈绫罗只配铺在地上,至于衣柜里,首饰匣里的,更是普通人连见都不曾见过的珍宝。
高月对这个世界的印象很深,一来离开的时间不长,也就短短十几年的光阴,二来就是这份富贵了。
不用翻当年的任务记录也大致记得自己的名字,她叫李天月,作为兵部尚书的女儿,在某一天夜晚对一个踏月而来,误闯闺阁的贼头一见钟情,一心想要嫁他,家里当然不同意,她就跟老爹三击掌,断绝父女关系,毅然决然地跟贼头浪迹天涯去了。
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哪吃的了江湖的苦,贼头也实在受不了她骄矜的性子,自己偷偷跑了,顺带着把她送回家附近,想让她重新当回她的千金大小姐。
贼头哪知道,在她离开家门的第二天,李家就抬出一副空棺,对外称李家大姑娘病故了。
她既没有地方可以去,也没有家可以回,在背叛和绝望中黑化,先是流落青楼,靠脸傍上了武林第一高手,没两年,一包砒丨霜送了倒霉催的第一高手升天,然后她继承了这位天下第一的门下势力,向当年的贼头复仇,几次交锋终于将他逼入绝境,那把镶金匕首只差一分便能取他性命,偏偏贼头手快一步,在她匕首贴上他衣服的时候,他便蓄力于掌心,一掌烧穿了她的肺腑。
她眼中含着泪与恨不甘地死去,脸上的面具四分五裂,贼头认出了她,目眦欲裂,当场吐了血,发誓从此往后就算是死,也绝不杀人。
贼头姓楚名留香,江湖人称盗帅,刀枪剑林中沉浮二十余年,双手不染血腥,浊世翩翩佳公子,令世人称羡不已。
高月望着月亮吹着风,回顾完任务,再瞧着身边富丽堂皇的陈设,只觉得一阵胃疼。
显然,当年的任务她应该连三分之一都没做完就跑了,扒拉出剧本瞅两眼,算算时间,大概或许……明天就该是她私奔的日子。
不仅如此,再有半个时辰,还有一个杀手会来杀她。
不黑香帅不黑香帅不黑香帅!!!
只会让他变谐
小凤凰会跟过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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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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