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林潇潇道。
又是这副无辜模样!这张脸,这个眼神,骗他信任,骗他弑师,最后用刀刺穿他!他心腔里恨意猛然翻涌,那一瞬,叶盛兰几乎真的想掐死她!
叶盛兰猛地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形似铃兰却通体幽蓝,这是‘蓝铃草’。它的香气能初闻如兰似麝,让人精神恍惚,若久闻了,便会损伤大脑。若是我再来晚点,恐怕你就得变成傻子了。”
叶盛兰看着她毫无所谓的样子,齿缝里挤出字般狠狠道:“你莫不是想找死?” 想她干脆死了算了,又怕她真的死。更恨她招惹了他,又如此轻易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那么他的爱与恨,该何处安放?
“我活的好好的,怎么会想找死?”林潇潇目光越过他,依依不舍地落在药奴搬走的蓝色花朵上,脸上没有任何恐惧或厌恶,仿佛在欣赏一件绝美的、值得付出任何代价的艺术品,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我只是觉得这朵花好看,想画下来而已。”
她甚至牵了下嘴角,微微一笑道:“再说了,有你这位玩毒的祖宗寸步不离地盯着,我能出什么事?”那笑容极淡,却在她那张过分精致脆弱的脸上绽放出一种奇异的光彩。
“狡辩!”他狠狠甩开她,指印在她苍白的皮肤上迅速泛红,像雪地里飘落的红梅花瓣,触目惊心。
刚才真该让她多尝尝蓝铃草的味道,让她变傻!这样她就永远只能依赖他,再也无法骗他了!
林潇潇偏过头,捂着脸冷冷一笑。
又一日,少年温热的身体毫无预兆地贴上来,清俊的脸倚在她肩头。日光流淌在她鸦羽似的发梢,他的目光从她脆弱白皙的后颈一路滑过,最终定定落在她执笔的手上。
那双手玉白修长,骨肉匀亭,冷玉般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流畅的线条仿佛带着一种无心的诱惑力。这只手,曾在他毒杀师父后给予他短暂的、飘在云端般的轻抚,也曾在雨夜毫不留情地用刀刺穿他的皮肉……冰火交织的记忆让他的痴迷下裂开深渊般的黑暗裂隙。
无数次出现在他光怪陆离的梦境里,醒来时心口都残留着烧灼般的悸痛……
忽地,叶盛兰冰凉修长的手指,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覆压在了林潇潇执笔的手背上!
林潇潇手腕一滞,笔尖悬停,却没有挣脱。只是几不可察地绷紧了身体,长睫下的眸光沉了沉。
就在林潇潇以为他要紧握之时,那压着她指根的拇指竟略略抬起,接着叶盛兰微微俯首,一点湿热、柔软又极具侵略性的触感,毫无预兆地落在了她指关节上!
他属狗的?林潇潇全身僵硬,舌尖所过之处如同电流窜过,仿佛要燃烧起来。
叶盛兰却抬起眼,唇角微弯,带着点天真的狎昵,声音清亮又黏稠:“阿云一直画这些花花草草……”
他的目光紧锁着她的脸,从她微蹙的墨眉到她轻抿的淡色唇瓣,再到那颗小小的、红得惊心的泪痣,将她的手指紧紧地收拢在掌中,低声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看看我呢?”
林潇潇缓缓搁下笔,视线终于从画上移开,落到叶盛兰清俊却带着一丝乖张的侧脸上。她目光平静无澜,仿佛刚才的狎昵只是清风拂过冷玉,了无痕迹,只神情漠然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要不,你画我吧?”他凑得更近,灼热的气息拂过林潇潇的耳廓,带着惑人的草药香气。
林潇潇淡淡道:“画你?”
她的目光缓慢淌过叶盛兰精致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定格在他因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唇上,眼神冰冷而专注,像是在审视一件即将入画的静物,透着无机质般的冷漠。她最终摇摇头道,“我画不出来。”
叶盛兰歪着头,眼中闪过一丝纯然的困惑:“为什么?”
“花草静默,画它们,只需观察其形。而画人……”她终于侧过头,目光直直撞进叶盛兰近在咫尺的眼睛,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冰冷的倒影,“人心鬼蜮,瞬息万变,画皮画骨难画心,所以说,画不出来。”
“难画心?”叶盛兰猛地攫住她手腕,指尖痉挛般地掐进她细腻的皮肉,“阿云,我为你杀了师父,杀了……”杀了施茵,那个一心爱他的女孩,曾经是他所剩不多的温暖。如果不是阿云的出现,那个女孩或许会是他的妻子。
叶盛兰语音一顿,指尖轻轻拂过林潇潇垂在颊边的一缕发丝,几乎是贴着林潇潇的耳朵,声音骤然拔高变调,带着撕裂的沙哑,“我的心早就挖出来捧给你了,你真瞎了吗?还是从头到尾都把我当成你复仇的工具?用完就扔?”
“你摸!你给我好好摸清楚!”叶盛兰另一只手铁钳般捉住她的手腕,狠狠按在自己胸口上。
“嘭!嘭!嘭!”他恨得浑身发抖!恨她的背叛,恨她的漠然,恨她的谎言,更恨自己直到此刻还渴望用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去乞求她一丝回应!他贱不贱呐!
那心跳濒临炸裂般疯狂跳动,隔着衣料,狠狠撞击着她的掌心。
混乱狂野的生命鼓动,带着一股“自毁性奉献”的能量,几乎是世界最优质的能量之一,只可惜叶盛兰级别太低,而且之前已经被她压榨过一次。
即使他全身心的奉献,也只能提供这点微末的能量。
他已经不中用了……
若她有内力,此刻只需轻轻一按,一切便结束了……
林潇潇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些,又徒然松开。
可惜了,她只是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
“谁说我不懂?”她嘴角忽地弯起一个极浅、却足以让他神魂颠倒的弧度,像冰川裂缝里偶然泄出的一线天光,声音轻柔得像情人呢喃,带着奇异的、安抚人心的魔力,“你爱我。爱得…连命都可以不要,对不对?”
叶盛兰闻言,眼底的阴霾瞬间被一抹亮色冲散,像个得到神明垂怜的信徒般,声音立刻变得轻快起来:“你明白就好!你明白就好……不然的话……”
他话锋陡转,声音带着哭腔般的执拗和狠戾:“不然我就把你炼成药人!让你永远……永远只能看着我!只能是我的!”
叶盛兰猛地将她死死箍进怀里!铁臂勒得她肋骨生疼,几乎窒息。
她闭上眼,任由那滚烫的、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液体浸湿她肩头的衣料。心底,却对他情绪反复无常感到厌烦。毕竟,一个小配角,榨取出的那点“嫉妒”“恐惧”“暴怒”,味道寡淡且量太少,对她这具需要磅礴负面能量滋养的系统宿主身体而言,简直杯水车薪。
况且,他的性格……她还要耐着性子“哄”他——真烦!
翌日清晨。微凉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味。
跳跃的红色火焰贪婪地吞噬着画,薄薄的宣纸在火舌中卷曲、焦黑。
短暂逃离的寄托之所,连同那些她精心描摹的画,一起在噼里啪啦的火焰中灰飞烟灭。
林潇潇站在几步开外,一身素衣立于微凉的晨光里,火焰的光芒在她漠然的瞳孔里跳动,却映不出一丝波澜。
“好了,阿云,”叶盛兰拍拍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尘埃。
阳光勾勒出他侧脸冷硬的线条,他转过身,脸上绽开一个满足而纯粹的笑容,像终于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别再看那些死物了。以后,就看着我吧。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他朝她伸出手,声音轻快得令人毛骨悚然。
林潇潇的目光终于从那冒着青烟的余烬上移开,落在他那只伸出的、骨节分明的手上,再缓缓上移,对上他异常明亮的眼眸。
“嗯。”她一个字,轻飘飘落下。没有温度,没有承诺。声音平淡得听不出是顺从还是麻木,却像一道特赦令,让叶盛兰瞬间被巨大的狂喜淹没!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过来,将她狠狠揉进怀里,滚烫的吻颤抖地烙进她颈窝,发出一声满足到近乎呜咽的喟叹:“阿云…我的阿云…”
他恨她,却又像毒瘾者渴求她,对她无法抗拒。只要她像现在这样乖乖的,一切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继续下去吧……
冰冷的雪落在他们脚边。火焰的余温已散。
林潇潇靠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听着他失控狂跳的心音,缓缓闭上了眼,嘴角忽然掠过一丝极淡、极冷的讽意,又转瞬即逝。
不过是个被她吃干抹净、还沉浸在美梦中的低级食粮罢了,有什么资格谈“永远在一起”?
再和这蠢货待下去,她感觉自己都要被这贫瘠的“爱”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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