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自己和名扬天下的郭靖郭大侠对决，如果这是一场梦，霍都只怕会把自己给笑醒。笑也不是因为高兴，单纯是因为人被气到脑懵时都会莫名其妙想笑。
他收了扇子，冷冷地看向面前正乐的纪迁千：“你们中原人如此胡搅蛮缠，满嘴歪理，就不怕为天下人耻笑吗？”
纪迁千哈哈一笑，回道：“我儿时听过一首歌。”
霍都道：“什么歌？”
“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刀枪。此间英雄宴本就是为了商讨抗蒙之事所起，蒙古小王子，你带着你手下之人和蒙古国师闯入这儿，还和我们讲正理？到底谁才是满嘴歪理邪说？”
说完他挽了个剑花，剑指霍都，喝道：“你便说吧，到底比还是不比？不比就让开，别挡着我杀赵志敬！”
一时厅内呼声四起，十有**都是站在纪迁千后支持他的。霍都见这场面愈发不好控制，攥着扇子的手也愈发紧了些，连带着目光里也带了几分恨意。人群后的赵志敬正双股战战，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踉跄着跑上前来与霍都耳语。霍都听后面色一愣，继而露了喜色，连说了三声好。
“不是小王不愿比，实则是听闻郭大侠不仅师从全真，更先后拜了我蒙古大将哲别，及江南七怪与洪七公等九位恩师。这武功学得实在是太杂，想来没法单独代表全真三代弟子出头罢？”
这纯纯是抠字眼的说法，但郭靖的的确确行过拜师之礼，明面上却是不占理。虽说纪迁千最烦的就是遵循这些没用的规矩，可眼下厅内大多数人都撑着面子不肯松口，他一时也想不到其他的方法，只能沉默地盯着赵志敬。
赵志敬看着死而复生的他站在自己面前，本就已经吓破了胆，眼下又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也是浑身一凛，赶紧退到了后头去。
纪迁千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眼下这具身体虽有前生修行五年的功力，若只是对付寻常的混混士兵之流的确绰绰有余——但对上霍都这等精学多年武功心法的人而言，便多少有些不能看了。
全真教本就在祖师王重阳去世后少有佼佼者，而如今尚在人世的全真五子也都垂暮。要想在全真三代弟子中找到一个能与霍都旗鼓相当的，恐是痴人说梦。
霍都见纪迁千沉默不语，心中更是得意，出言刺激道：“怎么，是不敢吗？”
“我有个问题。”
回答他的却是另一个声音。燕南飞举着手，笑着从杨过身边站起来，走到她们面前。
“你是说，你要为你师父——这个蒙古大和尚——争武林盟主的位子？”
燕南飞不过二十出头，又是个看起来意气风发的翩翩剑客形象，他愈是光彩，霍都愈是不喜。霍都冷声道：“不错，你待如何？”
“这不公平。”燕南飞摇摇头，“那像我等毫无师承、白手起家的，就不能和你打了。武林盟主，我也想当来玩玩。”
坐在角落里的明月心眉头微皱，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一出。她用探究的目光看过燕南飞，似乎是想看清燕南飞想做些什么，但燕南飞的目光不偏不倚，甚至一脸认真，看上去绝非开玩笑。
霍都呼吸一滞。他是万万没想到除却一个纪迁千，英雄宴上还有人来胡搅蛮缠。纪迁千本人也没想到，他挑着眉看向燕南飞，又看看面色严肃地明月心，开口道：“你要以什么名义？”
“自是燕南飞的名义。”
“燕南飞是谁？”
“燕南飞只会是我。”
二人打机锋似地你来我往说了几句，听得周边人皆面呈迷茫。黄蓉微蹙双眉，小声道：“燕少侠，纪敏泽，你们别上头了。”
说完她又对霍都微微一笑，道：“且先稍等罢。容我们商议一下。”
霍都转着扇子，道：“静候诸君。”
-
谁曾想昨儿刚来的书房，今日众人又齐聚于此。纪迁千甫一进了屋，便开始黑着脸不带脏字地问候霍都祖宗，待他骂完了，尹志平递上了一盏茶，对他道：“是恶战。”
“不止是恶战那么简单，”黄蓉道，看着纪迁千，“你那么急躁作甚？”
“那是赵志敬——全真教力求中立就是为了日后战事爆发能在双方之间有转圜，师父当年力保他，他身为玉阳内门弟子一错再错，还直接投了蒙！”纪迁千气得水都喝不下，“这次我死也要拖他走！”
“纪敏则！”
“纪师叔！”
书房内顿时响起了不同人的声音。叫敏则的自是至亲友人，叫师叔的则是杨过。郝大通与孙不二眼中自然是斥责，黄蓉瞪着他，而小辈的眸里却是担忧——至于尹志平，他似是有些恍惚，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纪迁千看着他们的反应，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言。对于故人而言自己才刚刚死而复生，在这时轻言生死实在不妥。
洪凌波看了看燕南飞，打破这时凝滞的气氛：“让这位燕少侠去对上霍都，该是无碍的。”
“问题就出在这儿。”黄蓉摇头，语气担忧，“霍都说自己是为师出征，燕少侠如果是要代表自己，那就是在和金轮国师宣战。他们密宗的功法练得愈好，头顶的凹陷处便愈深，只怕此人不是善茬，燕少侠……”
郝大通与孙不二皆黯了脸色。孙不二叹了口气，道：“当年那霍都带兵打上重阳宫时，便叫我等招架不住，多亏了靖儿出手相助。只怕……”
她话没说完，但众人都明了她的言下之意：只怕那金轮国师功夫之高，难以预估。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想法。“
洪凌波道，叫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的身上。
“霍都，他身边那和尚——是他师兄吧，加上他师父，一共三人。我们与他说要比上三局，他们师徒三人须得轮番上阵，三局两胜。只要赢了霍都与他师兄，一切便好说了。”
“可这就要找出一门师徒三人来。”郭靖迟疑，“今日朱子柳师兄与渔人师兄也在，不若……”
如此便是推举南帝一灯大师为武林盟主。虽说一灯大师早就不问江湖事，但总比叫蒙古人当盟主来得好。
“不可，”黄蓉却想起刚才霍都的狡诈思维，当即摇头，“那蒙古王孙怕会使诈。朱师兄为人太过正派，只怕……”
“那我和杨过呢？”
洪凌波道，一下子叫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身上。杨过眨了眨眼，道：“洪师姊是说……”
“霍都会使诈，我也会。”洪凌波淡声道，“我与杨过皆已练成我派功法玉女心经。虽说古墓派不在江湖上行走，但中神通的唯一敌手只有我们祖师婆婆；李莫愁当年连玉女心经都没学透就能带着我横行江湖——让我去对霍都，杨过对他师兄，他们看不透我得路数，如此正好。”
听上去好像是个法子，但黄蓉皱了皱眉，又摇头：“不。非我不信你，但洪道长，恐怕......”
“等一下。”纪迁千却眼睛一亮，猛地跳了起来，“好像也不是不行！”
“胡闹！”黄蓉立即否决，“你不能让两个孩子——”
“我觉得可以试试。”
杨过却抢先开了口，上前一步对他敬重的各位长辈行了一礼，又默了片刻。他似乎在踌躇着什么，和洪凌波对视一眼，最后道：“我们古墓派祖师婆婆虽是武学大家，却自困古墓，不再入世，所以古墓派的功法基本没有显现在江湖上。若此次能叫祖师婆婆名扬天下，我想她在泉下也高兴——她说不定会对重阳祖师说自己名声赢过了他。”
“孩子话。”黄蓉加重语气，“过儿，你很聪明，但那群蒙古人绝非善茬。”
“老黄，你等等，我要先问凌波和过儿一个问题。”
纪迁千却摇了摇头，走到古墓派两个小辈面前，认真地看着他们。
“你们……有没有练过《九阴真经》。”
此言一出，莫说是黄蓉郭靖，就连郝大通和孙不二都变了脸色。孙不二起身，面色严肃，道：“敏则，你这话是何意？”
何意？自是因为知道古墓中有重阳遗刻了。《九阴真经》之事闹过太多风云，无怪乎师长们在乎。纪迁千与听他说过此事的尹志平对视一眼，思索片刻，这才开了口。
“我先前在重阳祖师的故人口中偶得一个传闻。当年林朝英前辈仙去，祖师曾行密道潜入墓中吊唁，看到了你们的玉女心经。玉女心经的剑法为克制我们全真剑法所创，祖师试图破解，三年无成；后来偶得《九阴真经》，祖师悟出了破解之法，一时气胜刻在了古墓某处中。我也是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才想问一问的。”
洪凌波与杨过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探究。杨过沉默一阵，却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是。我们练过《九阴真经》。”
杨过是个情感充沛的人，十分念旧。有一回他去墓室对孙婆婆说话，说着说着想给故去的长辈看看自己的身手，正打着掌法时一不小心打翻了一座空棺棺盖，意外看到了上面的重阳遗刻。
遗刻上写明了纪迁千方才所说的内容，提到王重阳留下的破解之法留在了活死人墓下的密室。杨过当即寻了小龙女与洪凌波，三人顺着王重阳的指引来到密室，抬头便见了《九阴真经》中破解玉女心经的法门。
燕南飞想了想，加了句：“杨兄先前在华山还有奇遇。”
“……华山？”
郭靖本还在震惊中，又听燕南飞这般道，重复了一遍。
杨过顿时面露悲色，犹豫三息，才看向黄蓉。
“郭伯母，郭伯伯，有一件事我还没与您二老说。我在华山上偶遇了洪七公老前辈。”
当下他将偶遇北丐、西毒北丐斗法之事简要说了，最后道：“洪前辈与我义父，他们……去啦。”
黄蓉一愣，下一刻若五雷轰顶，颤颤地后退两步，一时脑中空白，耳边轰鸣。
郭靖悲伤至极，当下落泪，她也心中大悲，几乎要随郭靖大哭起来；但一想到此刻外面便是蒙古鞑子，若是师父在侧，必是笑骂“蓉儿若不振奋起来，老叫花要给你个大耳括子了”。
于是她强忍悲伤，道：“过儿，你附耳来。事急从权，师父传你打狗棒法招式，我将口诀传——”
还没说完，她忍不住扶紧了一旁的桌角，俯身吐了起来。
接下来洪凌波对霍都、杨过对达尔巴还有小龙女出场全部都得重新规划了。慢慢写吧，赵志敬你还挺难杀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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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英雄宴渔翁得利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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