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眼前所见,有些颠覆他为数不多的经历,凤凰崽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伸出筷子夹了一口菜。
扑面而来的木炭焦黑味,让他抖着嘴唇,张开嘴巴,闭着眼睛,狠下心来,一股脑把菜塞进去。
花花崽趴在石桌上,拧紧眉头盯着他,感觉那菜似乎也塞到了他嘴巴里一样,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
东西一入口,舌头还没尝出是个什么味道,鼻子就先被呛上。
“咳咳咳……”凤凰崽痛苦把菜吐出口,五官皱成一片。“这是什么东西?”
啃树皮都比吃这东西味道好!
凌沄潇:“你刚才教我做的菜呀。”
“这哪里是菜……”凤凰崽有些反胃,干呕一声,“这分明就是将草烧成灰,再拌上油盐酱醋。”
味道那叫一个古怪难吃。
花花崽和朱朱崽一左一右,呲着牙齿看他,跟着满脸痛苦模样。
“我宁愿饿十年都不会吃我自己做的东西,你倒是个有勇气的猛人。”凌沄潇万万没想到,饭菜都变成那个鬼模样了,小崽崽居然还敢吃下去。
有勇气的凤凰崽,哀吼一声,朝花满楼张开手:“把银子给我,我去买菜。”
银子重,花花崽自然不会随身携带。
没有办法。
毫无动弹力气的他,只能把放银两的地方告诉凤凰崽,让他自己去拿。
看着还能健步如飞的凤凰崽,凌沄潇问两个小崽崽:“看到没有,心里有何想法?”
花花崽努力捏起拳头,在石桌上轻轻敲一下。
“陆小凤不仅仅筋骨比我们好,耐力和身体素质也比我们好,我们要向他看齐!”
朱朱崽明确表示拒绝:“陆小凤虽有陆小凤的好,可我并不想成为他。在武学方面的天赋,我并不与他相比,我只管练好能逃命的本事就行。”
起码在遇到危险时,不要拖累朋友。
“你们两个的想法都各有道理。”凌沄潇悠然道,“记住你们最初的目标,不要走歪了就好。”
这一晚。
他们全赖着凤凰崽,才能吃上热乎饭菜。
吃完饭,凌沄潇将花花崽和朱朱崽夹在两手里,示意凤凰崽跟上,去往后山药泉。
山庄面积广阔,后山距离院子很远。
凤凰崽爬得双腿打颤。
凌沄潇回头看他:“还能自己走吗?”
凤凰崽咬牙点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凌沄潇听到这么一句话,就好似没有看到他打着摆子的腿一样,安然悠哉往前走。
花花崽趴在凌沄潇耳边,轻声提醒:“陆小凤好像快要没有力气了,夫子要不将我放下,抱陆小凤吧。”
“你有力气自己走?”凌沄潇高高挑起眉头,看着小崽崽。
小家伙要是还有一分力气,早就不让她抱着,自己下地走了。
花花崽有些脸红。
他的确一丁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放心,他能跟上。”凌沄潇脚下步调越来越慢,始终和凤凰崽保持着一定距离。
泡过药泉的小崽崽,第二天又跟没事人一样。
凌沄潇继续用各种不同的方法干扰他们,让他们在不同的情况下都能保持心境稳定,呼吸不乱一丝一毫。
做到这一点,便耗掉了半月时间。
“不错。”凌沄潇将铜锣往旁边一丢,“能达到如今的程度,勉强算是及格了。”
“如此定力,在凌夫子看来,竟然刚刚及格么?”邵夫子本以为自己算是严师,甚至有些吹毛求疵的坏毛病。
万万没料到,凌夫子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凌沄潇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说的话:“接下来,你们就得练练基础功,在腿上绑上沙包,挑水砍树捡柴。”
“中午挑水砍柴?”凤凰崽看了一眼火辣辣的日头,觉得她在开玩笑。
凌沄潇将自己做的尖尖水桶和沙包拿出来,分给三个小崽崽:“山庄一路有回廊,直通后山,后山树木成荫,晒不死人。”
“就算晒不死,也犯不着在太阳最火辣的时候做这些事情,为何不将此事放在早上?”凤凰崽觉得这样安排有些不妥当。
“基础功最要紧的是养成习惯,你们自己要是觉得光一下午练习并不足矣,自己也可以起床便绑上沙包,开始挑水砍柴。”凌沄潇边说边给他们示范,如何将沙包绑上,“不论是学武功还是学其他任何东西,那都是你们为自己所学,自己觉得哪一样不足,便自己加强练习,不要指望别人为你着急。”
她能够开设这个“江湖育儿堂”,已经是这么多辈子以来最善心大发的一次,更多的事情,就看孩子们各自造化了。
凤凰崽和花花崽对视一眼,蹲下来将沙包绑好。
两个小崽崽心里都有了打算。
尖底桶挑水,本来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哪怕换成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也并不会觉得容易。再添上两脚沉重沙包,本就困难的事情更是难上加难。
邵夫子觉得:“凌夫子,孩子们才五六岁,哪怕是少林寺练基本功,也不会让这么小的孩子拿着尖桶挑水。”
这会不会太急进了一些?
“哦?”凌沄潇屈指轻敲扶手,“邵夫子不是文人雅士么,居然对少林寺练基本功要练些什么内容,也如此熟悉?”
邵夫子温和回话:“以前赶路在少林寺借宿一两晚,机缘巧合见得僧人们练武罢了,算不得熟悉。”
凌沄潇不笑不语,懒得和他打机锋。
“走吧,出发了。小崽崽们。”
练基础功的日子无聊乏味又辛苦,半月时间,让他们的尖底水桶从三人合起来装不回一桶水,到每次都满满而归;腿上沙包,也从一斤升到六斤。
凌沄潇估摸着差不多了,让他们以后自己好好练习,她便不再做指导。
“夫子要教我们新的内容了?”花花崽已经明白了她的教学办法。
凌沄潇伸手捏了捏小崽崽滑嫩有肉的脸蛋。
“没错,你们继续绑着沙袋,不能离开院子这片地。”她的手指,在偌大空旷的前院里画了一个圈。
“夫子的意思,让我们跑圈?”凤凰崽警惕看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事实上,他很了解凌沄潇。
凌沄潇嘴角上翘,从偏厅拖出两个木头人,往院子一放。
“半个时辰内,不被它们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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