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午后。
多云,阴天无雨。
凤凰崽到隔壁借了铜锣,站到梅花桩上,居高临下,哐哐啷啷敲起来。
“各位父老乡亲们,‘六岁稚童梅花桩上大战木头人’,即将开场,且看我们小小身躯如何战胜这庞然大物。希望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欢呼声、喝彩声、掌声请激烈一些!”
“好!”
围观百姓将手掌拍得“啪啪”响。
花花崽不由自主跟着围观百姓鼓掌。
哇……
陆小凤果然什么都会。
他可真厉害。
拱手向四周抱拳的凤凰崽,凌空一个翻身,平稳落地,又赢得一片喝彩声。
邵夫子被这热闹情景乐着,笑得差点把手里的酒洒出去。
“这小凤凰啊……”
还真是有意思。
凌沄潇嘴角也露出几丝浅淡笑意,伸手捻了几粒花生米。
在梅花桩上辗转近十日的三个小崽崽,也不知道在心里打了什么主意。
凤凰崽闹那么一出,定然是有好戏看。
果不其然。
弄清楚了今日木头人出手速度大概有多快,两个木头人之间配合的间隔又是多久,凤凰崽就开始用眼神招呼花花崽和朱朱崽。
磨合一个来月,他们之间已不需要用语言表达,便能明白对方心意。
朱朱崽紧张盯着即将要横扫而来的木棍,吞咽了几下唾沫。
等到木棍距离自己还有两个巴掌的距离,他就瞄准木棍,双手往木棍上一抓,以蹲着的姿势跳落木桩之下。
他估算的没错,卡在三个梅花桩之间的木棍,往下滑落一段距离后,被中间稍矮一些的梅花桩顶住,便会向他这一边侧过去。
朱朱崽便是利用棍子艰涩翘起的过程,快速松开手往旁边梅花桩一跳,双手双脚抱住,等花花崽伸手捞他。
而没有任何设防意识的木头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带得一趔趄,直直撞到木桩上,就往旁边倒去。
砰——
好大一声响。
凌沄潇两根手指握着酒杯,见状也只是将眉毛上翘,意外于小崽崽们的冒险精神。
真敢拼。
“嗳呦。”邵夫子像是有些不忍心,用手挡住了脸,从指缝中间眯着眼睛,往外看去。
现在门外看热闹的围观百姓、江湖侠客,也为小崽崽的大胆捏了一把汗。
“这是谁家孩子啊?可真敢,这要是一下子没抓稳掉下去,瘸了腿可怎么办?”
“小崽子有点不凡,算得也忒准了些。”
武学一道,基础工扎实只是基本中的基本,能够见招拆招,熟练灵活应用招式,精准算计,才是与别人拉开距离的地方。
凤凰崽回头看了一眼,又扭头继续盯着另一个木头人。
“朱停,你没事吧?”
朱朱崽牢牢抓住花花崽的手,一只手紧紧抱住梅花桩,两条腿不停往上盘着。
他朗声应道:“我没事,你自己盯紧了。”
朱朱崽刚爬上来,凤凰崽便大胆往朝他移动过来的木头人身上一扑。
自打上次木头人被三个小崽崽扑倒在地后,凌沄潇变改了木头人表面粗糙的地方,涂上了润滑的漆。
凤凰崽猛地一下扑上去,差点儿被滑倒。
凌沄潇仰头一口喝完杯中酒,用酒杯将自己微微上翘的嘴唇掩盖住,等唇角拉平,再放下酒杯。
“陆小凤!”花花崽急得在梅花桩上一个侧翻,躲开扫来的木棍。
他伸手将凤凰崽后背一托,蹬着梅花桩,朝反方向扑去。惯力使然,蹬着梅花桩的脚底板一阵痛麻,却也顾不得。
小崽崽双手揽住两边梅花桩,还没长成大长腿的小短腿,也努力勾住后面两根梅花桩,不让自己掉下去。
朱朱崽赶忙跑过来把人拉起。
差点儿后脑勺往下掉落的陆小凤,赶紧伸出两条腿,勾住木头人脖子,腰上一用力,整个人坐到了木头人肩膀上。
他伸手想要摸木头人后背的机关,却发现机关已被弄进内部,锁死了。
“欸!”凤凰崽懊恼拍了一下木头人,朝另外两个小崽崽喊道,“木头人的机关被锁住了。”
“不怕。”花花崽下意识先安慰人,“我们肯定能想到办法将它解决掉。”
话说完,木头人已调转身,朝着他们而来。
脚底下的青石板路并不平坦,坐在木头人肩膀上的凤凰崽,被颠簸得厉害,大腿两侧和屁股蛋隐隐发麻。
尽管如此,他也不敢松开自己的腿,生怕摔下去之后真要折掉。
一开始,朱朱崽和花花崽想要抢走木头人的木棍,但是又怕这个木头人和刚才的木头人一样,身形不稳,撞到梅花桩后才往地上摔去。
要是那样的话,就必须要提前商议好,不然容易误伤凤凰崽,他们不敢随便乱来。
“朱朱哥哥……”花花崽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你可以将那木头人的胳膊拆下来吗?”
朱朱崽看了几眼:“要是能攀在他的手臂上,那就不难。”
这木头人,夫子造得并不复杂,他单手就能拆。
——拆可比装简单得多。
凤凰崽喊道:“你跟在木头人后面,我拉你上来。”
“两个人?”朱朱崽瞪圆了双眼。
他怕木头人承受不住,直接翻掉。然而对这些东西深有研究的他,不需要缜密计算便能知道,若是他和陆小凤各自扒拉在木头人肩膀两边,便能维持平衡。
灵活得像猴一样的陆小凤,肯定能想到办法将他拽过去。
“……”
他恨自己,为什么一眼就看穿此事。
朱朱崽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意见,不过安全起见,花花崽用布带在他腰上绑住,跟在后头盯着。
凤凰崽也用布带把自己绑在木头人手臂上,以免滑落下去,他绑得很松,让自己能够穿梭在木头人两边肩膀上。
他得先将朱朱崽拉过来,再马上滑到木头人另一边肩膀上。
这样不安全的举措,寻常人都不会让小孩子冒险。
可。
凌沄潇并不是寻常人,她对小崽崽们大声商议的计划,毫无反应。
朱朱崽跟在木头人棍子后面,从梅花桩的这头跑到那头,一共跑了三趟。
跑得凤凰崽伸出去的手都快硬成树干,他才尝试往木头人肩膀上跳。
涂了漆的木头人很滑,朱朱崽的手,刚摸上去就往下落。
眼看着人就要面朝地扑下去,亏得花花崽早有准备,眼疾手快把那布带绑着的圈圈,往梅花桩里一套,再伸手把人拉上来。
一连试了两次,都没能成功跳到木头人肩膀上。
朱朱崽费力跳过木棍,喘了一口粗气,蹲在梅花桩上:“累死了,我快不行了。”
“再试一次。”凤凰崽看他后背湿透的模样,也不忍心逼得太紧,“要是还不行就算了。”
区区铜板和胜负欲,不及朱停重要。
“是呀。”花花崽点头赞同道,“要是今天不行,我们下次再试就是了。”
朱朱崽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小伙伴们这么说,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就……再试一次。”
他撑着自己打摆的双腿,紧紧盯着开始转过头来的木头人。
这一次……可一定要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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