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聂小倩的提议多少有些私心，不过燕赤霞还真的有点心动。他以前一直单独行动既是因为自己足够强，不需要外物辅助也足以斩妖除魔；也是因为没有必要，他一般四处旅行，遇上了作恶的妖鬼就动手，却很少像这次一样追踪。
“倒也不是不行，”燕赤霞犹豫道，“我现在的确需要一些帮手。我追查的那支人贩子中颇有一些懂得法术的人，因此行为颇为隐秘，追查起来很麻烦。”
燕赤霞自己一个人，查到这里之后就有些查不下去了：“江南这边人口众多，往来频繁，查起来有些麻烦。这些人又有术士又有江湖人，关系网不小，我也不好轻易将这件事交给别人。”
毕竟谁知道他找的人是不是对方的帮凶，而如果不是缺又让别人陷入危险的话，那就是他的过错了。但聂小倩本身就是受害者，而且已经死了，那情况就有所不同了。
聂小倩向燕赤霞行了一礼说道：“妾身本就是死在这些恶徒手上的，若是能在此事上帮得道长一二，也算是为自己报仇了。若此事事了，道长觉得妾身尚有可用之处，还请道长给妾身一个容身之处。”
收不收留的她的答复可以先不给，她愿意先同燕赤霞合作解决掉那个人贩子网络，给自己报仇了再说。
听到这话，燕赤霞点了点头，试用嘛，他懂得。
既然聂小倩和燕赤霞达成了合作，宁采臣也松了口气。虽然之前的确是他帮聂小倩拾捡了尸骨，也答应带着她回去埋在自己家附近给她一份供奉，但若是她能有更好的去处那就更好了。
他的确不怎么怕女鬼，也的确因为聂小倩所描述的凄惨遭遇而心生同情，愿意帮忙。但是他自己无所谓，他家中却还有病弱的妻子与老迈的母亲，聂小倩吓到她们就不好了。
原本他是打算将聂小倩埋在自己家附近比较偏僻的地方，由自己来负责以后的所有供奉，并且要求聂小倩不得出现在他妻子和母亲面前的。这样或许有些委屈小倩姑娘，但他也不能让自己的妻母冒险，如果聂小倩不愿意接受的话，她也可以离开。
现在小倩姑娘选择跟着道长去报仇，他之前承诺的事情也算是完成了，他也能安心复习了。
和整个人都安定下来，甚至开始闭眼默背文章的宁采臣不一样，思及之前燕赤霞说的僧舍那边还有其他受害者的魂魄，左明珠有些坐不住了。
她小声问到：“不知道兰若寺那边的其余女鬼，可有什么安置手段。”
就算不说同为女子对那些苦命人的同情，单就是一群女鬼聚集在她家周边，总不能放着不管吧，她也受不了这个啊。
这些女子虽然曾经是受害者，但她们害人之后身上自然沾了杀孽，最好是放在寺庙或道观中净秽之后再送人上轮回路，要不然就得和人贴身待一段时间，借别人的清净之气冲淡杀孽才行。聂小倩之前找上宁采臣就是想选择后一种方式，借别人的运来为自己的将来作打算。
燕赤霞有点苦恼：“昨天打那一场，也没法顾及到她们。若是运气不好的，她们可能已经没了；若是运气好点，恐怕也是元气大伤。如果就这么直接超度的话，就算是我愿意直接花心思化去血孽，她们下辈子恐怕也不是身体虚弱早夭，就是痴傻残疾了。”
看看昨天晚上都有些什么东西吧：控制着女鬼骨灰的树根、浊气十足的黑雾、专门针对灵魂意识的鲛人声音、正克阴邪的天雷。这种任何一样给女鬼擦到点边就要受到重创的伤害类型轮番登场，燕赤霞真的很怀疑那边还有活着、额，存在的女鬼吗。
左明珠的态度倒是很坚决：“总得去看看。若是需要供奉什么的话，我掷杯山庄愿意一力承当。”
聂小倩也觉得有必要去看看，不过她的出发点可不是什么曾经的同伴情，而是因为：“以防我们逃跑，装我们尸骨的罐子上画有符箓，虽然限制了我们的行动，却也提供了一定的保护，她们不一定全死了。而若是有一二活下来的鬼魂，姥姥她便可吸收她们，快速恢复。因此还是处理了为好。”
就像担心自己成了树妖的补品一样，聂小倩也不希望好不容易把树妖打出重伤之后，她再去追踪对方的时候，对方却已经恢复了，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供奉的话，”燕赤霞想了想说道，“举办几场‘施食化宝’仪式，让她们的魂体强大一点的话应该是可以的。但是我没这个时间。”
他还得继续去追查树妖和黑山的下落，几场仪式下来，估计连对方尾巴尖儿的影子都找不到了。因此他下意识的看向了他的同门——叶孤城。
叶孤城无辜又茫然的看了回去：“我吗？我不会这个。”
作为只要开口就可以硬控灵魂，甚至直接震碎灵体的鲛人，叶孤城从没有考虑过要学习这东西。他要学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这种一看就不像是他需要会的事情，有需要的时候完全可以花钱让别人做，他干嘛要学。
燕赤霞沉默了一下，转头对左明珠说道：“附近有什么有真材实料的道士或者和尚吗？”
左明珠有些不确定：“有名的大师倒是有，但是不是道长你指的那种真材实料，我就不清楚了。”
燕赤霞：“这个不用担心，仪式只要正确使用就行了，主持者有没有灵力，是不是修士并不重要。反倒是对于经学典籍研究深入，心思纯净、念头透彻通达的人来举行仪式的效果会比我更好。”
他到底是个剑修，灵力自带一定的锋锐属性，对于这种春风化雨式的滋润仪式，基础效果不打折扣就不错了，想要完美效果那根本就别想。
燕赤霞这么说了，左明珠倒是知道要怎么找人了。她点点头说道：“有的，我以前出门踏青基本上走过了附近的所有道观和寺庙，对于有哪些人能举办仪式是了解的。”
燕赤霞点了点头：“那等会儿我就过去看一眼，如果还有存在的女鬼，那就交给你了。”
树妖手里的女鬼基本上都不强，毕竟她们害人积攒的那点精气都会被姥姥全部剥削走。反正对树妖来说，她们诱惑凡人有一张美丽的外表就够了，太强了反而不利于她控制她们。
所以将本来就弱，还被削了一次的女鬼交给左明珠来安排，燕赤霞还是比较放心的。
不过燕赤霞还是提醒了一下左明珠：“你最近可以带些开过光的东西，比如玉佩之类的，好歹也是个防御手段。”
昨天晚上如果左明珠带了这种东西的话，她说不定根本就不会进去，就算进去了在黑雾中也能稍微护住自己一点。
左明珠点了点头，见没有她的事情，就先告辞了。
宁采臣左右看了看，也打算离开，却被燕赤霞叫住了。
燕赤霞：“宁兄之后有什么打算？”
宁采臣回答道：“大概是按照原来的打算，去金华面见学政吧。”
他本来就是听闻学政在金华招见学子，因此打算前去请教，路过兰若寺打算借宿一晚结果被卷入这件事中的。现在事情差不多解决，还没耽误多长时间，那他也该重新上路去拜访学政了。
燕赤霞若有所思：“去见学政么，倒也不错。我之前还担心你之后若是一人离开，孤身在外会遭到妖鬼的报复，不过若是你能待在书院这种清正气浓厚的地方，它们一时半会儿倒也进不去。”
宁采臣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拜访学政之后，我会在当地找个书院学习一段时间的。”
虽然和之前计划的有点不太一样，不过他之前想要见过学政之后回家时因为放心不下家中的病妻老母，现在留在外面一样是为了保证她们的安全。
不过宁采臣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他自己暂时不方便回去，便打算等下去见左明珠，希望能摆脱她派人去他家传个信。好歹告诉家人他在外求学暂时不回去了，否则就太容易让家里人担心了。
将左明珠和宁采臣都送走之后，燕赤霞才重新看向开始昏昏欲睡的叶孤城，问道：“你之前好像有事情想和我说，是什么？”
叶孤城睁开眼睛，对燕赤霞问道：“你追查的这支人贩子，是不是有人用造畜术？”
他怀疑燕赤霞追查的对象，和宫九所追查的对象，是同一个团体。
燕赤霞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他之前的确是因为造畜术才注意到这支奇怪的人贩子的，否则他根本就不会一路追查过来，而是当时解决了那几个人贩子就当解决完了。
叶孤城：“那是因为还有其他人也遇到了，并且也在追查这件事。这些人涉及的并不只是人口走私，还有其他的事情。我想跟你说的，就是你有没有兴趣同别人一起追查这件事。他有人有钱只是缺了点道术方面的知识和人才，而你刚好不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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