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几棵果树,张无忌轻轻一跃,跳上枝头,专摘那些又红又大的果子,只是拿在手里,浓郁的果香已钻入鼻中,他满意地掂了掂,一跃而下。
落在代真面前,道“不怨,这里有苹果、梨子、桃子,还有些我不认得的野果,我见上面有鸟椽的痕迹,便也摘了些,你想吃什么?”
代真摸了一个苹果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我吃这个就好了。”
两人用了些野果,解了饥渴,张无忌见两人手足上俱都沾了许多泥灰,还有洞中石壁上的苔藓,说道,“不怨,我听远处有水流的声音,我们过去清洁一番罢。”
代真点头。
张无忌又要背起她,她推拒了一下,“无忌哥哥,我想自己走,我总要自己走的。”
张无忌为难地看着不平的地面,“可是……地面有许多藤蔓野草,且凹凸不平,你要是绊到了怎么办。乖,哥哥背着你,你若真想自己走,也得以后慢慢练习。”
张无忌坚持把她背了起来,走出不远,越过高矮错落的树木,就见到山壁上一道瀑布冲击而下,走近了,“隆隆”的声音愈加震耳。
只见瀑布下有一碧绿的水潭,水潭连着一处浅浅的溪流,因而水潭中的水不见增多,都沿着溪流泄向远处了。
张无忌把代真放在溪边的石头上,为难地左右看看,又踮着脚观察溪中有没有平稳些的地方。
先前都有不悔照顾不怨,他从来没有给两个女孩子洗过澡,现在不怨双目失明,一个人不方便,他理当照顾,可男女有别……
“不怨,这里是一条小溪,我牵着你去溪中,你……能自己洗漱么?”张无忌小心翼翼地问道。
代真抿唇,良久,点头“嗯”了声。
张无忌担心她害怕,“放心,我就在不远处,不会让你有危险的,你要是洗好了,就喊我一声,千万别自己走,溪中石头光滑,你别把自己摔了。”
不放心地交代了许多,张无忌才把代真安置在溪中凸起的石头上,自己返回岸边等待。
代真摸索着脱下衣物,放在石头上,然后一点一点浸湿身体,她很不安,想尽快洗干净去岸上找张无忌。
突然,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贴着她的小腿游了过去。代真“啊”地叫了一声,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她害怕地大喊,“无忌哥哥,水里有东西,无忌哥哥,你快过来。”
张无忌回到岸边,心中也一直放心不下,几次想过去瞧瞧,又因男女有别,按耐住了。
一听代真喊他,立刻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飞奔着赶过去,一下把代真抱在怀里,远离水面,才问道,“什么东西?我看看。”
代真呜咽着答道,哭的几乎喘不上气来,“我不知道,细细的,滑滑的,从我腿边过去了,是不是蛇啊。”她已经濒临崩溃,只要想到一条蛇在离她那么近的地方盘旋,就怕得浑身发抖。
张无忌奔过来时激起一片水花,溪中就算有什么东西,也已经被他惊走。
他一只手轻拍代真的后背安抚她,一边寻找着水中惊扰代真的东西。
数丈远处,一条大白鱼蹦出水面,在空中摆了下尾巴,“噗通”落回了水中,不慌不忙的游远了。
“不是蛇,是鱼,一条大白鱼,不怨不怕啊,一会儿我就去抓了它,给你炖鱼汤喝。”张无忌恨恨道。
代真抱着他不肯松手,“无忌哥哥,你就在这陪着我,你别离我那么远,我害怕。”
张无忌突然想到,他能看到那是一条大白鱼,可代真已经双目失明,只能通过感觉、听觉推测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是什么动物,她会害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阳光照耀下,代真眼角的泪滴折射出七彩的光芒,面上全是慌乱不安,张无忌心中酸涩,顾不得那么多,连连答应,“好好,我陪着你,不管是鱼还是蛇,还是别的什么,不会再让它们碰到你了。”
好一会儿,代真的哭意才勉强忍住,一只手拉着张无忌,一只手搓洗着小肚皮,张无忌看她来来回回就搓洗那么一小块皮肤,无奈之下,大掌撩起水撒在她的背上。
代真这下两只手都抓住了他的衣服。
张无忌抱着代真返回岸上,取出火绒生了一堆火,“你在这里烤火,现在哥哥要去清洗了,你放心,离你不远,哥哥很快就回来。”
代真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张无忌果如他所言,下水不过一刻钟,便匆匆返回岸上,看代真乖巧地坐在火堆旁,放下心,折了条坚硬的树枝,一端拗尖,“等哥哥给你叉鱼来吃。”
他从小在冰火岛长大,捕鱼的本领炉火纯青,不一会儿便叉了两条大白鱼上来,用尖枝剖开鱼肚,刮去鱼鳞,处理干净后,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渐渐地,鱼肉成熟的香气溢出,肉质白嫩鲜美,张无忌摘了两片宽大的叶子,将鱼肉用石刀剔下,拢在叶片中,递给代真。
两人吃了些鱼肉,总算恢复了些元气,入夜后,张无忌又背着代真返回那处山洞,他找了些枯草做床,又燃起火堆,即使后半夜火堆熄灭,灰烬的余温也维持着山洞内的温度。
次日,张无忌开始做些器具,先前在冰火岛时,他们一家人一应器具都需自制,在什么都没有的山谷中生活,张无忌可是再自在不过。
他打算砌一座土灶,再用泥土捏几口碗,找些锋利的石头作刀,鱼骨也被他留了下来,寻几根合适的作针。
他劳作时,代真就坐在离他不远处的石头上,他一抬眼,就能看到代真托腮面朝他的方向,为防她无聊,张无忌就会口述一些文章诗句,教她背诵。
代真也认真地学习,后来,张无忌腹中那点文墨已不足了,便又给她背诵医经。
张无忌也试图在谷中寻些药草,可实在不能如愿,谷中药草是长了不少,可合用的没几种。
他聊胜于无地把这些药草晒干炮制,煎熬给代真喝,没几服,代真便抿着唇拒绝了,张无忌也不舍得勉强她。
这一日,张无忌正抓着代真的手教她用树枝在细软的泥土上写字,忽听一阵吱吱的惨叫声,他循声望去,见山壁下一只小猴子摔在地上,后脚不自然地扭曲着。
张无忌猜想这只猴子是在山壁上玩耍时不慎摔了下来,他过去捏了捏猴子的后脚,猴子疼得吱吱乱叫。
代真听着可怜,问张无忌,“这猴子是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张无忌答道,“许是在山壁上跳跃时失足落了下来,摔断了脚,不是什么大事,我替它续上腿骨,再折两根树枝作夹板固定伤处,能不能好,就看它的运气了。”
“山中还有一些消肿止痛的草药,可以一并敷上。”
十余日后,断腿好了大半,这猴子十分有灵气,知恩图报,因着张无忌替它治好了断腿,它便摘了许多果子来送给张无忌,后来又时时过来与张无忌和代真玩耍。
如此又过了月余,一日,张无忌睡梦中感觉有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抚摸着他的脸,他把代真往怀里拢了拢,睁开眼睛,只见一只白色大猿猴蹲在他头边,怀里抱着常来玩耍的那只小猴子。
他大吃一惊,坐起身来,只听那小猴吱吱喳喳乱叫一通,又指着大白猿的肚腹,代真也被小猴的叫声吵醒,静静的坐在张无忌怀中。
张无忌闻到一股腐臭的气息,见白猿肚腹处脓血模糊,生了一个大疮,不由笑了,“原来你是带着一个病人来给大夫看病,好,我就替它瞧瞧。”
他说完就见大白猿朝他伸出左手,手中一个红彤彤的大桃子,他又笑,“你还准备了诊金吗?不过,就算没有诊金,我也给你治病。”
张无忌把代真放在一旁,凑近了仔细观察大白猿的伤口,他拨开沾着脓血的毛发,就见大白猿肚皮上一个四四方方的鼓起,边缘处还缝着针线,显然是出自人类之手。
他知大白猿的伤处大约就是这鼓起在作祟,便寻了一块尖锐的石头拿在手中,沿着缝线的痕迹慢慢割开,大白猿知道张无忌在给它看病,竟是忍痛一动不动。
张无忌割开右边及上边的缝线,从中取出一个油布包来,他来不及看那油布包中是甚么,便取了鱼骨针,用发丝作线,将大白猿肚皮上的伤口又缝了起来。
这么一通折腾,纵然大白猿身体强壮,此时也瘫倒在地不得动弹。
张无忌带着油布包去溪边洗漱一番,洗去自己手上与油布包上的血迹,打开油布包,只见其中整整齐齐放着四本经书。
这四本经书不知在大白猿腹中待了多久,却还是完好无损的模样,书页上的几个扭曲的文字,张无忌不认得,翻来一看,其中尽是这些不知名文字,文字之间又以蝇头小楷注着汉字,张无忌看了一会儿,心头一震。
他见到几行背熟了的文字,正是太师傅和俞二伯传授的“武当九阳功”。接下来的文字,与他所知的武当九阳功,有些一样,有些又相去甚远。
他心脏怦怦直跳,掩上书本,想起代真还在洞中,强压心绪,返回洞中接了她去溪边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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