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府的宝物果然被盗帅偷走了。
所有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只有金伴花一人悲痛欲绝。不过托楚留香的福,金伴花又一次出了名,让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渐渐风波平息,也就无人在意玉美人和楚留香。
只有郑氏兄弟,在书院见到李神秀,一个惋惜画被偷走,一个笑嘻嘻的问她后不后悔。
其中,郑澜倒还有分寸,调侃两句就作罢了。郑贞却是个真呆子!见一次念一次。
有一天,李神秀被足足说了六回,气得她指挥郑澜和王庸,把人绑起来,在郑贞衣摆上画了一只呆头鹅。
郑澜也凑热闹不嫌事大,在旁边题上“呆美人图”,大家一起哈哈大笑,差点引来舍监。
不过冷静下来,李神秀也有点尴尬。
她跟郑澜玩的比较熟,和郑贞除了交流画艺就无话可说了。作弄熟人还好,对半生不熟的人恶作剧…事后真是恨不得绕路走!
为了避免尴尬,李神秀找了个借口和先生告假,溜去了画学。
和书院不同,画学是由官府建设和管理的。
时人爱画,光京城一地,卖画谋生的画匠就有数万之巨。天子遴选其中的佼佼者进入画学学习。画学毕业考核后,只有最优秀的几人才能进入翰林书画院。
早年画学入学很简单,名气够大,经人推荐,皇帝也同意,就可以来学习。
今时不同往日,进画院还需要破题考试,题目也相当有难度。
比如去年的题目是“野水无人渡,孤舟近日横”。
很多人看了题目提笔就画,一只小船横在水边,周围荒无人烟,好一派凄凉景象,结果通通没被录用!
因为“野水无人渡”,指的是没有渡船的人,不是没有人去坐船。
这题目谁看了不麻爪。何况破题只是第一步,还要画得好,难度可想而知。
李神秀还算幸运,踩了早年举荐的尾巴进的画学。
幼时,学画启蒙跟的是郑板桥,在江南混了些名气,被陛下召见问答作画,特批入学。像她这样的还有几人,都是陛下亲自挑出来的,也能厚着脸皮说自己是“天子门生”,日后进书画院也容易很多。
但问题是,李瑛看不上这份书画待诏的工作!
他们父女俩都清高的要命,只是清高的不是同一个方向。
李瑛觉得临摹古画、给陛下皇妃取乐不是正经差事。要知道即使考试进入书画院,成为书画代诏,日常工作也是临摹古画、给皇妃画扇面、节日里画灯笼、画窗花样式…偶尔能正经画一幅画,应四时之景挂在宫里,也不能署名。
李神秀则认为,做内相管理皇宫,今天给妃子发布料,明天管妃子争首饰,后天被皇帝叫去宫宴上吟诗作画,活像个宫廷鹦鹉,养在宫里逗趣的!
莫不如在画院当学生,往来都是爱画懂画之人,还能欣赏唐代古画,精进学习。
最近两年,二人之间的矛盾愈发尖锐。
李瑛自作主张,给李神秀在王庸所在的书院报名,正经学习,治《春秋》。
大家可能想,不就一本春秋吗!洒洒水啦
实际上,学春秋代表着要学《左氏传》 《公羊传》 《穀梁传》 《邹氏传》 《夹氏传》,买一送五,加量不加价。
何况这个学习是“治学”,需要深入研究,能灵活运用。要学到对犄角旮旯的话应对自如,用每一个典故含蓄的骂人和回怼,还不失体面。
这就别怪李神秀生气了。
父女俩从此开始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日常。
今早出门前,想调节矛盾的向蔚还私下里替李瑛说好话,希望女儿服个软。
李神秀听后当即表示“再见了妈,今天不用留我饭”,连大氅都没穿,提着画具就跑。
京城不比江南,四季如春,十一月已经秋风萧瑟、冷得叫人忍不住搓手哈气了。
李神秀背着画具,揉了揉脸,把被风吹冷的手缩在衣袖里,久违的踏进了画学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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