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仅在半个月前才收到过花满楼的信,所以知道花满楼现在一定在家中。
六扇门在此之前经手的案子,正是之前震动朝廷江湖的一起绣花大盗案,花满楼正好也凑到了这个热闹。
犯案者是六扇门自己的人,同时也是这起案子的总捕头,金九龄。
他当然更有办法来扰乱调查,毁灭证据,把整件事嫁祸于人,难怪案子查得扑朔迷离,最后都派出了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亲自把他捉拿归案。
金九龄最后一次作案,是盗取王府的库银,当时花满楼正在王府做客,于是也帮着冷血他们寻查线索。
案子终结,花满楼在回去的路上,把整件事写成了信寄给了荣仅。
他一定想不到,荣仅会带着四大名捕的大师兄去见他。
花满楼当然很高兴,他们已经多年没有见过,其实荣仅变成现在这样,自己反而为他高兴,至少他过得很好,锦衣玉食,不会再需要自己的保护。
无情淡淡看着那年轻公子走出来,一见到荣仅,立刻便满面喜色,如见春风,与荣仅相拥在一起,寒暄起来。
他知道花满楼是个瞎子,为何人未到眼前,花满楼已察觉来的是谁?
“小仅,我可好久没有闻到你身上这股铜臭味了。”花满楼故意吸了下鼻子,“离得越近,就闻得越清楚,这几年你一定又赚了不少,生意不错?”
“是是是……我满身只有金银的味道,哪里比得上你一股花香。”
荣仅拉着花满楼,到无情面前,没有直接开口介绍,而是笑着问:“你知不知道我带了谁来?猜一猜如何?”
让一个瞎子去猜,花满楼也不生气,可见花满楼和荣仅的关系之亲密。
花满楼果然不觉得失礼,反而笑了:“能和小仅你一起来,不会是什么小人物,阁下,可是无情名捕?”
“是我。”无情低头看着自己的轮椅,这声音很容易分辨。
“久仰无情捕头的大名了,荣仅还向我说过你,说你的暗器天下无双,办案公正,从未冤枉过一个人,对你也佩服得很。”花满楼这番话倒不虚。
只不过荣仅并非佩服,而是警惕。
“从未冤枉过一人?”无情看了看荣仅,“在下不敢担待此名。”
荣仅竟然提过他,还如此夸赞,这让无情心中生出几分愧疚,以前与师弟们提起荣仅,哪一次不是讽他太狡猾,手段太多,律法对他无可奈何。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情越来越觉得扑朔迷离,说荣仅不择手段,为何又如此对自己无微不至,真的只是他偶发善心?
花满楼心情极好地将两人迎进门:“小仅,还有无情名捕,你们来了,我就要好好设宴款待,府中的厨子也做得北方菜,喜欢什么就尽管点。”
“小仅啊小仅,要见你一面真不容易。”平日说话内敛的花满楼今天尤其开朗,他握着荣仅的手,高兴地絮絮叨叨着,互相说起南方本地的话,无情见多识广,听这些话也大多听不明白。
沉默的无情更像是个多余的局外人,小仅,他们果然是无话不谈的总角之交,轮到别人来叫这个称呼,荣仅一定会要他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拜访了花家长辈,宴席上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小辈们叙旧总不好去打扰。
荣仅和花满楼在房内谈了很久,无情只能在外等待,看着桌上的菜一盘一盘的多起来,他这个京城高官去哪里都被尊为贵宾,今日却被冷待了。
他们在谈什么?是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或许只是朋友间的闲聊?
花满楼和荣仅真的只是朋友么?那般亲密,那般无话不谈,简直比情人更了解对方,花满楼对荣仅这几年做过的事又是否清楚?又知道他多少秘密?
无情望着窗外的花影,这里种满了花,香气弥漫在每个角落,阳光染着他的白衣,华美而慵懒。
有笑声传来,当然不是无情的笑,而是荣仅在笑,他一贯是爱笑的人。
笑得真是好开心,好开朗。
无情见到荣仅以来,他从来没有这样笑过,只是纯粹的开心,哪里来的恩心机城府,又哪里看得出他的多疑狡诈,简直像和朋友玩儿游戏的孩子。
他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人身中药毒,在等着救命。
无情没由来的烦躁,他们难道不觉得把客人独自留在这里很失礼?
荣仅,荣仅……他到底在做什么?他对花满楼当然与别人不同,是不是比那晚对自己更温柔,也更没有保留?
无情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鬼使神差地到了卧房门前,他要敲门,手将落下时又顿住,听见了荣仅说的话。
有关于他的一句话。
“无情这个人,很特别,我挺喜欢的,你去将我给你的解药拿来,给他解毒吧,毕竟,他也是为了救我中毒。”
喜欢……什么样的喜欢?
难道他并不讨厌自己这个一直想办法要抓他把柄的捕头?
这两个普普通通的字,让无情的心头猛地一跳,仿佛豁然开朗,很多念头在这一瞬间涌入,让他分不清,看不明,又不敢去面对,竟让他心慌。
“你不疼么?”花满楼在问,“像你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竟然还会这么救他,让我觉得你也会心软了。”
“嗯……还好,近朱者赤,和你在一起久了,我就不能变得温柔善良?”
“和我?你现在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了,这次来还是为了救人,我们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躺在床上夙夜长谈,一直说到天亮,饿着肚子又睡过去。”
“我们长大了,花满楼,哪怕再不愿意,我们都是如此,然后再慢慢老去……但我们还是朋友啊。”
无情听着他们谈话,想象得出他们曾是怎样无忧无虑,亲密无间的朋友。
荣仅有些伤感地说着。
他们都已感觉到世间的无奈和沧桑,而不像无情这样的少年,仍然充满锐气,锋利到让人不敢接近。
无情转身要走,屋子里突然有什么摔碎,他悚然一惊,反手推开了门。
花满楼像是伏在荣仅的脖颈边,两人同时望向无情,花满楼微笑着,不介意他的打扰,正要说些什么,无情却根本不理会,转过轮椅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他中了毒,情绪本就受了影响,这毒迷人心智,你别介意。”
花满楼摇了摇头,再次去摸荣仅的脖颈,无情那天控制住毒性,虽然没有对荣仅下死手,但还是留下了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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