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灼华半夜睁开眼,看到漫天的星光时,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啊——又是莫名其妙被人挟持的一天。
按理说王府守卫森严,即使是夜晚也有人举着火把通宵巡逻,能悄无声息地将她带出来,想必对手是个高手。
不过这次她没有被人夹在腋下,而是被扛在肩上,除了胸口被挤压地有些气闷外,并没有什么不适,她小心地挪动身体,试
图换一个舒服一点儿的姿势。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呼救时——
“白姑娘,你醒了?”
那人突然出声,脚下却速度不减,单手托着一个人还能在民宅屋顶间轻松穿行,如履平地,灼华一开始吓得一动不敢动,半响后见对方似乎没有下一步动作,这才大着胆子扭头一瞧。
“咦?你不是那个...曾、曾什么的?”
“在下张无忌,上次...是因为不便暴露身份,这才化名曾阿牛,之前挟持姑娘实属无奈之举,”男人托着灼华换了一个方便一些的姿势,继续说道:“其实我父亲张翠山也是出自武当门下,按辈分来说,如今武当的掌门正是在下的大伯。前几日,我在万安寺见到了被关押的武当众人,听说姑娘被人掳走,受宋师兄所托前来营救......”
灼华忍不住打断:“你见到青书他们了?他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看来这位白姑娘对宋师兄同样十分关切。
只觉心中一暖,张无忌叹道:这份情谊倒是真挚,难怪宋师兄那般焦急托我寻她。
张无忌足尖在瓦片上轻点,如夜枭般掠过连绵屋脊。
他侧首避开更夫灯笼的光晕,树下阴影将二人身形吞没片刻,这才答道:“姑娘放心,宋师兄并未受伤,只是武林六大门派都被那蒙古郡主下了药,暂时内力全无,因此想要救出他们还需要从长计议,姑娘且先随我去避一避。对了,我六师叔,武当殷六侠也在......”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细密的脚步声。
夜色中,火把噼啪燃烧。
将拦路那一行人中央的身影照得清晰。
打头那人一身锦缎男装,手持折扇轻摇,做派风流,眉眼间自带一股矜贵与锐气,但灼华依旧一眼便看出那分明是个姑娘家。
正当灼华疑惑此人身份时,对方却率先开口,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嘲弄:
“你就是宋青书的未婚妻?果然是生得花容月貌,我见犹怜……不仅将那武当大名鼎鼎的宋少侠迷得神魂颠倒,就连我那一向眼高于顶的大哥也对你另眼相看,如今......更是能劳动明教教主为你深夜闯我王府,哼,果真是好手段!”
这话说得尖刻又刺耳,灼华先是一愣,下意识想要反驳:“额,关你何事?!”
可话一出口又觉得没什么力道,随即猛地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
“……不对!你就是那个、那个指使陈友谅把我抓起来的郡主?!”
赵敏“唰”地一声收了折扇,用扇骨轻敲掌心,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是我又如何?”
“你!”灼华气得脸颊通红,恨不得冲上去揪着对方的头发好好理论一番,却被张无忌一把拉到身后护住。
面对这伶牙俐齿且心思诡谲的蒙古郡主,张无忌心知与她争论实在是毫无意义,干脆上前一步,将灼华严实挡在身后,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
“郡主,白姑娘并非江湖中人,手无缚鸡之力,本就不该被卷入这些纷争阴谋之中。今日张某前来,只为救人,并无意与郡主为敌。你也应当明白,仅凭你身边这些人,是留不下我的。不若行个方便,只当未曾见过我们,如何?”
夜色深重。
火把的光晕在赵敏盛怒的眉眼间跳跃。
却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言非虚——以张无忌的武功,她眼下带来的这些人确实难以强行留下他们。
她死死盯着张无忌与灼华消失的方向,只觉胸口气血翻涌。
正当她银牙暗咬,怒火无处发泄之际,又是一阵急促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行人马疾驰而至,为首者勒马停在她面前,骏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来人正是汝阳王世子王保保。
他显然来得极其匆忙,甚至来不及更换衣衫,只在外披了件玄色披风,微敞的领口处还能看见底下素白色的寝衣。他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立刻发现少了最关键的人,沉声问道:
“人呢?”
赵敏本就一肚子火没处撒,见自家大哥这副心急火燎、衣衫不整只为追一个女人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他毫无出息,被美色迷昏了头!
她狠狠瞪了王保保一眼,此时下人已将她的坐骑牵来,她利落地翻身上马,一扯缰绳,这才冷哼一声: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大哥你……哼!”
未尽之语满是讥诮与失望,说完,她不再看王保保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一扬马鞭,率先策马而去。
*
内城东南角。
天桥附近胡同深处,鱼龙混杂,喧嚣达旦。
一处不起眼的大宅内,却是气氛凝重。
明教众高手齐聚于此,皆眉头紧锁,焦急等待着教主张无忌的消息。
伪装成苦头陀、刚从万安寺冒险取得十香软筋散解药归来的范遥,正靠墙坐着,仰头灌下一口烈酒,酒液顺着他下颌滑落,洇湿了衣襟。
杨逍在屋内踱步,终是忍不住停下,望着窗外那片不属于他们的热闹,语气复杂地叹道:
“想我明教与那些自诩名门正派的家伙斗了半辈子,恩怨纠缠,血债累累……今日竟要我等千方百计去营救他们,真是……可笑又可叹!”言语中带着不甘与荒谬感。
范遥放下酒囊,用袖子擦了擦嘴,声音因面具阻隔而有些沉闷,却透着看透世事的清醒:
“杨左使,此一时彼一时。若真任由朝廷借机将中原武林各派精锐一网打尽,斩断反抗爪牙,那这大汉江山才真是永堕黑暗,再无复兴之望了。”他顿了顿,看向杨逍,“你我心中纵有千般不愿,此刻也当以大局为重。便当是为了这汉家山河,暂且忍下这口气吧。”
屋内一时沉默,只听得窗外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锣鼓与叫好声。
范遥捏着酒囊的手指一紧,杨逍倏然转身望向院门。
“笃笃笃——”
急促却带着特定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守门的明教弟子立刻警惕地侧耳倾听,随即脸上露出喜色,迅速打开门闩。
一名帮众快步走入,压着激动回禀:“教主回来了!白姑娘也安然救出来了!”
此言一出,满屋皆惊,随即是如释重负的低叹与骚动。
杨逍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范遥放下酒囊,一直紧绷的身形微微放松。
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院门方向,只见夜色中,张无忌的身影稳步踏入,身旁跟着一位身着单薄寝衣、发丝微乱却难掩绝色的女子。
杨不悔当即上前,柔声将惊魂未定的灼华引至内室安置。
她脚步刚隐入帘后,范遥便猛地起身,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教主,白姑娘既已脱险,我等当立即动手!迟则生变,只怕朝廷察觉后加强戒备!”
张无忌目光扫过屋内众豪杰,杨逍沉稳颔首,韦一笑蝠翼般的黑袍无风自动,五行旗使默然握紧兵刃。
窗外,大都的夜空中已隐隐透出青白。
他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好!便依范右使之言,即刻动手!”
是夜,大都城南北两处烈焰冲天!
汝阳王府方向,惊呼与兵刃交击声撕破夜幕,多处楼阁同时窜起诡异火舌,浓烟滚滚,府中护卫被调虎离山之计引得团团转。
而城西万安寺更是陷入滔天火海!
十三级宝塔如一支巨大的火炬焚烧着,热浪逼人。
火借风势,映红了半座大都城,木质结构的殿宇廊阁在烈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不断坍塌,火星如流星般溅入漆黑的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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