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样才对。”
一枚棋子是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的,棋子要做的,仅仅只是听从下棋人的吩咐,不分青红皂白的执行而已。
“你若是见了现在的我,应该会恨不得从未救过我罢……”
她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别人,可这里除了她自己便只有一具死尸,哪里还有什么活人?
再后来,上官飞燕去了扬州,在那座满是鲜花的小楼里,又见到了当年的少年。
十多年过去了,当年软弱无力的小姑娘已经是个心狠手辣的野心家了,而他却好像从未变过。
不,当年的少年道长也变了。
他忘了她,却又像是忘了一切凡俗,眼底再无波澜。
他眼中的陌生刺痛了上官飞燕的心脏。
她情窦初开,爱上了天边遥不可及的明月。
可明月在天,如何会为凡人所得?
而且,有些事已经做了,便没有回头路了。
年少时,天真烂漫不知世事,她尚且还能躲进他的怀里去牵他的衣袖,叫他一声道长哥哥。
可如今,她又怎能用这一双鲜血淋漓的手,去牵他那洁白无瑕的衣,去笑盈盈的去唤他一声道长?
上官飞燕想,她定是不配的。
可是,将不染凡尘的仙人拖进红尘,染上七情六欲,又是那样有趣。
她对于他,究竟是出于爱还是欲,其实已经是分不清的。
但,大约是明知深陷泥沼,却试图将他也拖入其中,去成全她心底的阴暗罢。
上官飞燕这一生做过最愚蠢最欢喜的决定便是来了百花楼。
这个决定,间接的导致了她的死亡。
知晓当年那位小道长在扬州后,一切似乎都没有了意思,就连金鹏王朝泼天的财富都似乎也无足轻重起来。
他来了扬州,她见到了他。
上官飞燕便再也不耐烦与霍天青虚与委蛇。
也许这不耐烦,也不过是她欲擒故纵的手段。
她总是那样一个聪明狡诈的女人,最是明白如何玩弄男人的心。
上官飞燕在百花楼边上的客栈住了下来。
她在那座客栈挑了许久,才挑出一间能偷偷瞧见他的厢房。
她知道的,他每日都会在百花楼的庭院里下棋。
推开那间厢房的南窗,有时能正好瞧见他坐在一棵柳树下棋。
上官飞燕偶尔会羡慕那些棋子,羡慕它们能够靠近他。
她能感觉到的,越是靠近他,她心中的贪婪便越发疯长。
她想要他,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占有。
可是,上官飞燕心里又在否定。
她是不配得到他的。
从泥沼里开出的罂粟,再怎样明艳动人,都摆脱不了它生于腐烂,天生肮脏的事实。
从一开始,她和他就是不配的。
可若是有泼天权势呢?
这个念头一出,上官飞燕的呼吸也为之急切了几分。
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柳树下跟人说话的青年,合上了窗。
人最喜欢的便是自欺欺人。
换了一张脸,装成个陌生人,去靠近他,好像这样就能忘掉之前种种一般。
真是十分的可笑。
可是他坐在临窗,为是陌生人的她回头那一刻,上官飞燕仍觉得心里满是欢喜。
她想,她大抵是快疯了罢。
不知是谁的脚步声从百花楼外传了过来,那般的轻,不像是陆小凤也不像是花满楼。
那会是谁?
她不知道,可是不得不知道。
离开,是此时此刻最妥当的选择,可看着他的侧脸,上官飞燕的心里满是不甘。
为什么?
为什么她永远不能正大光明的站在他的身边?!
五十年前,古老富庶的金鹏王朝在邻国的垂涎中沦陷。
为保存复国的火种,金鹏王将稀世珍宝平分四份,交给内务府总管严立本、大将军严独鹤、皇亲上官木、上官瑾保管,随金鹏王前往中土避难。
然而,严立本、严独鹤、上官木背信弃义,带着财富神秘消失,只留下上官瑾,直到三年前上官瑾去世,金鹏国复国图存的财宝下落不明,无从查起。
极少人知道,珠宝阁阁主阎铁栅、峨眉派掌门独孤一鹤便是那严立本与严独鹤。
金鹏王朝早已没落,就算是有那些财富也无法东山再起,更何况是没有。
身为上官槿的后人,上官飞燕知道的。
她的祖父寻找那些旧臣从来就不是为了光复金鹏王朝,他只是贪图那些财宝而已。
可是,就连那些财宝,都是假的、
她注定得不到他!
不甘、怨恨在侵蚀上官飞燕的心脏,当年那个小姑娘早就迷失在了权利博弈之间。
她清楚的知道,如今的她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肮脏的很。
和他,根本不配……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珠宝阁,上官飞燕又见到了他。
他穿着白衣,眉眼冷淡,不像是人间客。
从那一树梨花一跃而下,带着飞舞的花,像极了那年皓月当空,白雪飞扬,从云端而来的模样。
见到他的那一刻,上官飞燕忽然知道她今天定会死在这。
这是一种无法解释的预感,是女人天生便有的。
在珠宝阁这场各怀鬼胎的博弈之中,上官飞燕唯独不想见到他,可偏偏见到了他。
他是她年少时的惊鸿一瞥,是她刻入骨髓的执念。
她可以忍受任何人异样的目光。
唯有他,她无法面对。
那就毁掉罢,既然注定得不到……
给无力小天使的加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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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羽化登仙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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