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在汤婆子套袋上的手，细长白皙。
紧紧按住的指甲泛着可怜的白，与套袋上怒放的大红芍药相比，像是被吓得褪色一般。
要是花满楼能看见，说不准看一眼就会不忍心。
可他还能听到——
小姑娘的脚在被子里不安地动了两下，密密叠在一起，脚趾头还不小心把自己脚背上的肉抓了抓。
对方一手按在锦被上，一手捏住套袋一角，抬起的脸蛋紧张盯着君子的脸。
“花花——”或许是疼痛，或许是害怕，她的嗓音有些颤抖，“你、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说到“讨厌”这两个字，小姑娘鼻子吸了吸。
压抑的、小声的。
好似害怕给别人带来麻烦一样，透着小心翼翼。
花满楼握着汤婆子的手收紧，指尖用力。
他心里苦笑一声，顺着力度坐在床榻边上，温声宽慰对方：“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我抱着你哭鼻子了。”叶音鼻子皱了一下，自己都有些嫌弃，“阿兄说，哭鼻子的小、小孩子都会被人讨厌，所以出门在外，绝对不能哭。”
要是回到青丘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
因为，她是阿爹阿娘阿兄阿姐最喜欢的小狐狸！
不管是什么样子的她，都是他们爱的模样。
君子失笑：“只是这样？”
叶音想了想，小声道：“我还做错了其他别的事情吗？”
凡间怎么这么多规矩呀。
真麻烦。
她想到自己缩在对方怀里的样子，急切解释。
“抱你的事情不能算，我是问过你以后，才抱上去的！”
他能同意，就不算坏了规矩。
花满楼耳朵尖又烧起来，他赶紧开口说话，截住小姑娘的话头，生怕她说出更令人无措的话。
“没有。”
“你没做错任何事情，我只是想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生你的气，更不会讨厌你。”
小姑娘天真单纯，能做什么令他讨厌的事情呢。
叶音眨眼，差点儿没维持住自己可怜巴巴的表情，但上扬的唇角，还是把她出卖。
她努力压住，往前挪了几步，悄悄转移手指，捏上君子衣摆，偷偷吸灵气。
“真的？”
“真的。”
“那、那你发誓？”想了想，她又摇头否定，“不了不了，你保证。”
发誓太重了。
“嗯。”君子温和一笑，如她所愿，“我保证。”
小狐狸得陇望蜀，眼珠子一转，继续迈开小小一步试探。
“我再提一个小要求行不行？”
花满楼犹豫一瞬，轻轻点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
叶音眼眸瞬间亮起来。
装可怜，真的可行！
阿陆厉害。
“你绝对能做到！”小狐狸语气都飞扬起来，“很简单！只要你别再躲开我就好。”
她现在全靠对方身上的灵气维持人形，要是失去这点灵气，她就完蛋了。
见对方思索，她语气又压下去，可怜巴巴捏着他的袖子，轻轻摇动。
“这么简单也不行吗？”
叶音抬起自己挤得圆溜溜的可怜狐狸眼睛。
“你躲开我，我好难受……”
没有灵气的日子，她要怎么过啊。
听到小姑娘因着他的缘故难受，花满楼就没法子了。
他实在听不得对方蔫巴巴、有气无力的嗓音。
君子服软，几乎是立马便应她。
“好，我答应你。”
小姑娘喜欢怎么样，本来就是她的自由，他不应该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心，反而去拘束对方。
那样对她不公平。
花满楼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头跳动一下，轻轻落在小姑娘头顶上。
“别多想了，我给你换热水暖暖肚子。”
一触即离。
对方主动的接近，让叶音眼睛都骤然瞪大，有些不敢置信与惊喜。
君子手掌撤离，她伸手拉住，偷觑他神色变动。
“好。”
只拉了一下，确定对方不会挣脱，叶音就放开手，乖乖拉着被子，靠在软枕上坐着。
“我等你回来。”
花满楼笑着冲她点头，拿着汤婆子往厨房走。
庭院坐着的陆小凤等对方离开，才跑到房门前敲了敲：“音音姑娘？”
将自己脑袋埋在被子里打转的叶音，冲他招手。
“阿陆，真有用！”小狐狸开心得连肚子上的沉坠闷痛都忘记了，“你的主意真厉害。”
接下来的日子，她每天都把拉对方手的时间延长，肯定能像阿陆说的一样，让对方不知不觉就喜欢她握他手的举动。
想到对方身上的灵气，可以源源不断转入自己丹田，她开心得抱着被子一直笑。
真好。
小姑娘长得明媚而艳丽，不言不语，面无表情时，看着有几分清冷模样，一旦笑起来，倒是有几分花满楼说的娇憨之态。
陆小凤忽地发现。
眼瞎的是他，不是花满楼。
“你觉得有用就好。”侠客斜靠在柱子边上，语气有些酸溜溜地告状，“他可告诫我，以后不能主动靠你太近，出些坏主意教坏你。”
坏主意？
叶音歪头思索，不太明白：“这个主意很坏吗？”
见小姑娘认真起来，陆小凤赶紧补救。
“咳。不是主意很坏，他只是怕我这么个可爱风趣的人在你身边，你的眼神偏转，不落在他身上。”
侠客为自己的机智暗暗自喜。
瞧他，一番话将自己贬损成阴阳怪气的家伙，还点破了挚友的小心思。
真是不得了。
可惜。
他的风趣小狐狸没办法领略。
她十分直白打断了陆小凤的自信：“那必然不会，不管是谁在我旁边，我先看见的必然是他。”
对方身上的灵力，在她眼里就是亮闪闪的宝石。
一眼就能看见。
陆小凤：“……”
总觉得心又被什么扎了一下。
有点疼。
小凤凰：我不应该多嘴，我错了，我活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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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不管谁在，先看见的必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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